冰冷的水带着一股腥咸的铁锈味不断地涌入鼻腔,云白内心焦躁着想逃离这困境却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粗糙的绳索束缚。身体也像经历过长久病痛折磨一般无力,心下一寒,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长时间的缺氧让云白的意识越发昏沉,从前的一幕幕不断涌入脑海,童年时父母伸出手的温暖怀抱,少年时中二着叫嚣要成为风云人物称霸校园,青年时挑灯夜读,奋战题海,皇天不负有心人考上了国都的名牌大学。是父母眼中的骄傲,邻居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但还没等好好体验大学生活,高考后的暑假和死党爬家乡秀丽山川时,山间潮湿不慎滑倒滚下山坡。应该是掉河里了吧,云白自嘲的想到。原来人在生死之间真的会走马灯似的回忆起自己的生平。
濒临昏迷之际,云白突然感到一股力缓慢却持续的将自己拉离水面,渐渐地能够呼吸。得救了!这是他昏过去后的最后一个念头。清冽的风裹挟着阵阵的青草香吹拂到云白的脸上将其唤醒,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一双在自己肚子上大力按压的手,“停下,停下!”对方欣喜的连忙将云白扶起,倚在一旁粗大的树上。艰难吐出胃里残存的苦水后转头龇着牙花道“再按下去,胃都要给你按炸了。”救起自己的是一个穿着破旧丝织物,面容稚嫩但坚毅的青年,他憨厚的挠了挠后脑勺道“云白你终于醒了。”见没有得到回应,且云白神情呆滞,青年用乌黑的手掌在他眼前挥了挥。拍开他的手,全副心神都被从自己倚靠的大树上翩翩起飞的华丽生物吸引。朝云白的视线看去,青年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那个是狩猎凤蝶,”说完任其落在自己的肩膀上目光温柔道“他是我前几个月从烈雀那里救下的刺尾虫呢,这次也是它救的我们。”感受到青年真诚的善意与信赖,被称为狩猎凤蝶的美丽生灵蹭了蹭自己当初的救命恩人。云白回过神来并在自己被河水灌傻出现幻觉,以及远离曾经生活了18年的世界现实中反复横跳。身上的疼痛以及其上覆盖着明显不是自己原来那套登山装的破旧衣物,摸了摸被血与泥染得黑一块红一块完全看不出原色的衣料,忽略污垢的不适,组成这件衣服的材料还挺坚韧和柔软,但指头般粗细的虫丝显然不是现世拥有的产物。
在青年不解的眼神下无语的凝望着他肩上深藏在自己童年深处记忆里的生灵轻声喊道:“狩猎凤蝶。”听到呼唤,狩猎凤蝶从青年肩上翩跹飞起于半空中跳起了刻在种族血脉里的华丽舞蹈。在云白的呢喃下,狩猎凤蝶落在他头上眯着眼睛扑腾了一下翅膀,显得十分高兴。青年目睹了狩猎凤蝶的蝶舞,笑着问到“狩猎凤蝶很喜欢云白吧。”呜~,狩猎凤蝶点了点头再度扇了一下翅膀。第一次和精灵这种智慧生灵相处,云白显得很不适应。狩猎凤蝶当然不会为难他,察觉出他的拘谨,从容的飞起落回青年肩上。思维从最初的震撼中回归云白已然知晓自己早就不在原来的世界,想来就是高中班上那些追剧女生口中一直渴望的穿越吧。无奈的摇了摇头,从两人一精灵身无长物,和从前的遭遇来看这个世界显然不怎么安全。既来之则安之,命运既然没让他死在跌落于河水中,那么也就没时间去抱怨对自己的目前境遇的不公了。云白从来就是一个行动派,目光回到对自己一脸关切的青年身上。“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还有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东西。”
云白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此时的脑海里还传来阵阵钝痛,就像一个人拿小锤不停地敲。没有丝毫的隐瞒和欺骗,就算处境危险,对方还有狩猎凤蝶这种“武器”但青年眸中的关心是骗不了人的。“你把我们都忘了吗?”青年失控的冲过来紧紧地抱住云白。压制了身体想要躲避的本能,但还是有些害怕的颤抖。果然,人类面对未知依旧存在着恐惧,云白无奈的想到。察觉到云白的不安,青年收紧了怀抱默然无声。狩猎凤蝶担忧的立在树枝上注视着一切,云白有点被勒的呼吸不畅。但他没有挣脱,反而害怕的颤抖平静了下来,轻轻地反拍青年的后背。原因无他,大滴的热泪伴随着青年无声的嘶吼震颤着云白的后颈,一直以坚强关照的面孔面对云白的青年仿佛在这一刻放下心底压抑的枷锁,可悲的是他仍牢记着身处危险处境的不安,不敢用大声地哭泣发泄,只用轻声的哽咽与颤抖的身体回应着命运的不公。云白沉默了,或许相对而言自己才是那个幸运的存在。大难不死,借尸还魂,离奇又现实的事件发生在自己身上。或许是真的有人或者某种伟大的生灵默默注视这一切吗?背过的唯物主义知识点突然冒出来反击。无语一阵后,回忆起小时候不知道在哪看到过一句十分贴切的话“精灵本就是一种唯心的生物。”
“一定是祭司那个家伙诅咒了你!”青年恨恨道。一大串问号从云白头上冒出,“祭司?”这个世界看来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原始啊,云白不禁感慨。等他稍稍平复一下心情后,通过交流。云白知道了救下自己的青年叫做乌影,17岁的年龄却是包括自己在内一众孩子的大家长。对了,从乌影口中得知自己目前12岁。虽条件艰苦,但也只是略微的营养不良而已。谈及至此,乌影显然是十分骄傲的,在自己还是个半大年纪的情况下抚养三个孩子的重担被他一力挑起。在不久的那场浩劫前,乌影小心翼翼的生活着缓慢但安稳。这份美好却被他人的愚昧与私心毁的一干二净,罪恶来源于两天前的一场部落祭祀,乌影红着眼咬牙切齿的说着。似是一句句咒语,被他沉重又决绝的将仇恨铭刻在自己的骨血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