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
带着热气的巴掌印在了男人的身上,轰灼出来了一个衣服破口,强烈的气劲内灌又从衣服里的其他地方涌出来,好似在他皮肤表面刮了一阵小型台风,发出猎猎的声音。
而男人的身形在掌劲轰击下却纹丝未动。
没等到金发男老大回过神来,他就被曾经他认为能轻易捏死的普通工人一把搂了过去,有力的臂膀横扼在他脖子前方,要不是他的双手下意识及时挽住,那力道简直要把他的脖子扭断了。
他听见身边的男人大声说道:
“把小莉和小豫放出来!用人换人。”
男人说完不自禁地又吸了一口冷气。
虽然不知道对面这个黄毛适才为什么不做反抗地给自己拿住,但是他刚刚那个动作是在攻击自己吧。
嘶,衣服都破了,被打的地方也好痛啊。
想到这里,他手上的力气又多加了几分,臂弯里的金发男在强压之下剧烈挣扎,嘴里痛苦地发出了呃呀的低沉嘶吼声。
见此状房间内的其他两位,即绿发和紫毛各自也有了动作。
绿发男掏出腰间的手枪对准房门口的两人,而紫毛猛地向身后刚刚滞留轰击的卫生间跑去。
与此同时,已经完全将瘦小身子勉强挪出房间躲在盥洗室偷听的雪莉也意识到了什么,手脚并用地迅速从刚刚爬出来那个洞口里要爬回去。
重新将身子奋力投归黑暗的过程有些磕绊,但是及时被黑暗包裹的瞬间又令人颇为安心。
只是下一秒雪莉便感觉到了一只灼热的手掌搭上自己的脚踝,与之相反的是一阵悚然的寒意卷过心头。
隐隐地缓缓地那只手有加上力气来想把她往外扯去,她奋力向前却快要难以抵抗住。
正当这僵持的时候,一块石头猛从边上砸过来,不偏不倚地用力磕上那只魔爪。
那只手被砸得猛然颤抖了几下,趁着它巍颤颤的时候雪莉扭身及时逃离了控制。
这才转头一看,弟弟雪豫正气喘吁吁地从地上捡起来另一块较大的尖锐石头,眼睛盯着那几处洞口,嘴里还在大声喊着:“爸爸!我和姐姐都在自己房间里,很安全!快来救我们!”
雪莉很快反应过来,并且调整好了此前纷乱的心态,同样大声喊道:
“这些人把隔墙打破了,现在想要进来,你要快一点!!”
同样在地上找到一块不算小甚至有些尖锐的墙壁碎片,聚在胸前也盯着窗口随时准备砸下。
不管来的是谁,只要现在能救下我和弟弟就好了。
在客厅里对峙的众人当然也听到了这两句清脆的男女呼救之声。
先前半途闯进来那个被雪豫叫作爸爸的朴素男人最先反应过来,他第一时间相信了自己儿女的话,稍微松开挟持在金发男颈前的那只胳膊,并用另一只手穿插进他的两胁与臂之间,硬生生用蛮力将其两只手扭到背后并用手臂借住胸腹辅助着夹持住,这时才松开其颈前那只铁腕,缩回来用力顶住金发男的腰背。
因为身高上的差距,金发男因为这些动作反弓着身子像是被悬空提起一般双脚离开了地面。
不过他的呼吸倒是因此终于顺畅起来,他大口着喘气起来,这也让他稍微有了些许空余时间思考对策......
个屁啊!
男人把手臂缩回到金发男身后躲避子弹以后,立刻就顶着他的身子当做盾牌般向前冲去。
目标正是举着手枪对着二人的绿发小弟。
男人起身前冲的时候他正刚刚反应过来,但却已经不能很好地瞄准到自家老大背后的男人。
正犹豫的那瞬秒之间,他突然看见老大对他比了个口型:
“打下面。”
大致确认他看见了自己的暗示以后,金发男便在此时动用着腰身力量,以背后男人的身躯做支撑,把自己的下身向前挺起。
在绿发男的视角里,这时因为老大的双下肢抬起,已经能看见那个男人迈动着奔袭而来的两腿。
他迅速抓住机会,枪口下移,扣动扳机,青筋暴露的手腕带着胳膊连震三四下。
结合着接连的震耳欲聋的枪响声,已是向着男人的大腿连开了很多枪。
金发男在听到数声枪响的同时,便感觉到背后那个身躯陡然一沉再沉,心里明了,不管命中率多少,子弹必定是有击中了。
他把自己的脑袋努力前屈又迅速用力向后方弹甩,目的就是借着势头再用一记头槌给男人的伤势雪上加霜。
颅骨的密度基本上一致,但枕骨覆盖下的组织包括小脑延髓等生命中枢,所以相比较起来,同等的力量冲击下一般情况一定是用后脑勺撞击的人受损更大的。
尽管明知如此,金发男还是毫不犹豫地完成了这记逆反方向的头槌,因为他自信着修习了三年多气劲的自己,颅骨的硬度必定远超一个不过力气大得出奇的普通工人!
说来话多,但以上变故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金发老大身侧的景色流光因着男人和他自己的剧烈运动发生着眩目的挪转,在这眼见成功的当口,他不觉得意地想到:
到底是最先跟随着龚秘书和老大一起从无到有建立了草创境内这个黑暗帝国的开国老将,虽然现在我因为一些小缘故退居到处理这种杂事的三线上面,在逆境里冷静沉着的抉择处事能力也不是帮里大部分小兔崽子能相比的......当然,今天那个拿枪的绿头发笨小鬼和我配合得也还不错,让我能够......
砰的一声,两个人的头终于撞击在一起。
这次相撞让金发男的万千思绪瞬间断裂,所有想法转归为一片黯寂,他甚至只来得及感受一瞬间那撕裂灵魂的疼痛眼前便陷入一片黑暗。
当场掉线的他操纵的下半身也随之垂倒下来,此时虽有磕碰,两人已贴近绿发男身前,金发老大的双下肢垂下来的双腿正巧便架落在他两肩之上,紧接着就带着已经呆傻了的他一起向前倾倒。
绿发男手里的枪械脱手,他的脸被自家老大的胯部骑压着,因此眼前一片混沌,脑袋被牵带着又撞击到身后的墙面,后脑勺传来的强烈痛麻感让他明白自己也快要歇菜了。
但就算这股剧痛之下,他仍然在想着刚刚看见的那一幕。
打出去的数发子弹,好像被......弹飞了?
“妈的好痛啊,你们俩个混蛋在搞什么鬼!”
这是他的意识陷入黑暗之前听见最后一句从老大胯部以外地方传来的,男人带着怒气的低闷吼声。
“村哥!你们在干嘛!?”
是那个女人的声音,看来她打完报警电话回来了。
入屋第一眼就看见了三人此时相当不雅的姿势。
不过处于如此激烈的打斗场景内,即使是再暧昧的姿势,女人也不会智障到认为刚刚发生了什么不能够写出来的桥段。
男人抽出被限制住的手,甩下身下堆叠的两具身体,一手扶额一手摸腿嘶着气,女人也正想走到男人身边询问有没有受什么伤之类的话,毕竟刚刚听见他喊着疼来着。
也便是在这时候,她看见从更里头的地方伸出来一只散逸着红色雾气的拳头,一拳对着地上还在扶额摸脚低垂着头的村哥后脑勺捶去。
“村哥!”
女人一声疾呼,却只是让男人抬起头转过身看了一眼,这可更方便偷袭者下手了,那只拳头的速度更增。
女人见状不假思索地抄起身边一物砸向偷袭者。
说时迟那时快。
那物件以极快的速度后发先至地精准拍在昏暗中那人的头上,只那一瞬间便有回弹回来,掉落在客厅的地面上,活泼地扑打几下后停了下来,借着灯光看去,正是刚刚还在鞋架上的一只拖鞋。
一只拖鞋的砸打能有什么效果呢?
在那只拖鞋掉落于地,滚动几周,停止之前,那只偷袭的拳头也早已陷入静滞,上头不断逸散的红色雾气似断了根源一般彻底消失。
也不过数秒以后,昏暗中一个身形向着客厅扑倒下来,趴落在男人身侧一动不动,唯有轻弱的呼吸音提示此人还存活。
寂静的夜里,屋内的中年夫妇对着客厅一头堆叠着的失去意识的三个人的身体默然无语,连疼痛和关切都一时被忘记了。
半晌,里边的盥洗室门里小心翼翼探出来一个小脑袋。
正是雪豫,他清脆的声音响起:
“爸,妈,坏人被收拾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