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武进了屋,高兴地说:“哥,咱俩喝二两!”
“喝你个头,你是不是中了邪,在门外就大声喊!”张文没好气地哼呼道。
张武还是咧嘴笑:“哥,我在外安装暖气挣了钱,我是来为你祝贺的。”
张文看弟弟一脸坏笑的样子,心想自己当科长的事莫非与二不愣有关?想到此,张文一把抓住张武的衣领大喊:“你个二不愣,你个魔混混,你到底在外施了啥妖法,你给我说清楚!”
媳妇见张文抓着弟弟的衣领喊,不知张文怎么了,赶紧上前去拉架,吵着男人说:“张文你这是干啥啊?兄弟俩刚见面就开掐!”
张文紧抓着张武衣领的手被媳妇使劲拽开了,张武也被哥哥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所震惊,他两手整理着被张文抓皱的衣服,一本正经地说:“哥,咱家祖祖辈辈没有出过当官的,你这可是第一个,也算为咱工人的家庭争了光。当科长靠的是真本事,是你辛辛苦苦奋斗得来的,我今天好心好意来为你祝贺,你,你到底冲我凶啥啊?!”
张文还是逼着张武问:“你说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当科长的?”
张武闭着嘴,光是咧嘴笑,就是一个字也不说。
“好,好,好,”张文拿张武没办法,指着张武的鼻子说,“你不说你就走,别让我再看到你!”
张武本来很高兴,自己在外干活挣了钱,好心好意想请哥嫂出去搓一顿,没想到哥哥这个样,气哼哼地说:“走就走,你个不易好!你个神经病!”走到门口又扭脸说,“真好笑,你的领导提拔你,你却来问我,切!”
张文媳妇赶紧劝着张武说:“小武啊,看你哥这狗脾气,不理他,中午嫂子给你做好吃的!”
“嫂子我没事,今天我本想叫上咱全家去饭馆撮一顿,你看他那个球样子!”又对张文说,“我是听说你当了科长,才屁颠屁颠地跑来为你祝贺的,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其实张文为啥当上了科长,压根儿只有张武和张文的领导他们俩知道。
原来那天张武和老蛋去白天鹅舞厅安暖气,当张武和老蛋骑着摩托车到白天鹅门前时,张武看见一辆豪华的小轿车也停在了白天鹅舞厅门口。起初张武也没太在意,因为开小车来这里跳舞、洗浴的人很多。可使张武再也想不到的是,那小轿车的门开了,张文的领导彭书记从车上下来了。
张武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心口,这怎么可能啊?怎么是彭书记?怎么是那么大一个矿的***?他怎么也来这地方?张武觉得很好奇。他觉得领导的身份和这地方不匹配,他要看看这个经常在全矿职工大会上教育人的人,来这里干什么?跳舞吗?洗浴吗?找小姐还是到按摩房去按摩?
领导从容地从车上下来,司机就把车开走了。这时张武蹲在一旁注视着领导,领导还是打扮得齐齐整整、利利索索,连头上的几根毛也梳理得很光滑。他垫着将军肚,迈着四方步,就如进会场给干部职工开会似的向舞厅走去。
张武不眨眼地看着领导,看着看着他的眼突然一亮,如同一柱X光,从领导的脸上射进领导的心里。他看见领导的小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那笑掬在脸上,是一股甜、一丝美、一阵爽,充满着惬意和快乐。
领导一边走一边笑,笑着笑着心里就出现了一排小字:玉芬啊,今天我一定要搞定你!
“玉芬是谁?他到底要怎么搞定她?”张武自语道。
领导迈着四方步进了舞厅,张武还在地上蹲着。老蛋一边从摩托车上拿工具一边说:“张武,你还蹲着干什么?”
“我肚子有些疼!”张武用手捂着肚,一副难受的样子。
“那咋办?还能干活不?”老蛋问。
“能,能干活。”张武说,“你先去,我在这里蹲会儿再上去。”
老蛋背着工具进了舞厅,往三楼去了。
张武见老蛋走了,自己很快也进了舞厅。此时,张武看见领导已走进了舞池边的看台里,在一个沙发前,正跟一个二十五六岁的漂亮女人在说笑。
一会儿领导就坐在了沙发上,那漂亮的女人也坐了下来。
舞厅弥漫着醉人的音乐,昏暗的灯光里,张武看到那漂亮女人的嘴离领导很近,似乎贴到了领导的耳朵上……
张武看着这情景,他觉得这地方真是男女幽会的好场所。张武正这样想着,一段新的舞曲开始了,他看见领导和那漂亮的女人,手拉手下到了舞池里。
领导的个头很低,差不多跟那女人一般高。别看领导个头低、肚子大,领导好像是个跳舞的高手。他抱着那漂亮的女人,准确地踩着点儿,那嘭嚓嚓,嘭嚓嚓的节奏,响在脚下,甜在心里,笑在脸上,他们潇洒自如地游走在舞池里。
张武在一旁看着,他觉得领导不但开会有水平,这跳舞的水平也不低。那漂亮的女人是不是叫玉芬?她被领导抓着手、搂着腰,嘭嚓嚓、嘭嚓嚓地舞动着。那女人一边跟领导跳,还一边跟领导说笑。当然领导也跟她说笑,也许领导的哪句话打动了女人,那女人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咬起了嘴唇。
他们俩越跳离得越近,越跳抱得越紧,简直是胸贴着胸,胯挨着胯。能看出领导的脸上扬着深深的情、荡着甜甜的意。
舞池的上空,旋转彩灯在机械的旋转。那五彩缤纷的光,花花绿绿地打在人的脸上、身上。通过明明暗暗的光线,张武突然看清了那女人,那女人是矿上电视台的播音员。播音员叫陈玉芬,长得很漂亮,张武经常在电视里看到她。
领导和那播音员脸对脸,在深情地看、在会意地笑、在动情地说、在欢快地跳。 一会儿,张武看见领导的手慢慢伸进了播音员的衣服里。
霎时间,播音员脸更红了,嘴唇咬得更很了,明亮的眼睛闪着害羞的光芒。她甜甜地笑着,轻轻把领导的手从衣服里拿出来。
张武仿佛听见女人咬着嘴唇说:“不急么!”
领导笑了,不知领导说了一句什么话,女人含羞地点了一下头。
当又一舞曲开始的时候,领导跟着女人离开了。领导在前,女人在后,他们一前一后地上了二楼,拐进了一个房间里。
张武尾随到那房间外侧耳倾听,他听见屋里一阵男女温情地说笑声……
张武走了,他上到了三楼,老蛋见张武来了,说:“你来得正好,赶紧拿上管钳去二楼,把所有的暖气接箍再紧紧。”张武就拿着管钳下去了。
张武下到二楼,顺着暖气管路紧着接箍。
当张武走到领导和那女人的房间时,他停下了,侧耳听着房间里的动静。房间很静,好像没人。张武心想,怎么刚进来他们就走了?这样想着,张武一把就推开了门,嘿,这门没上锁。推开门张武就傻了,他看到在房间的床上,领导和那女人正光光地抱在一起……
张武扛着管钳傻了一会儿,一脸坏笑地看着领导说:“呀,怎么是领导你?”又赶紧陪着不是说,“对不起,我是维修暖气的,我们认识,我叫张武,是张文的弟弟。”
领导赶紧放开女人,既气愤又尴尬地说:“我,我知道。”
“为了能进步,这些年我哥工作得很辛苦!”
“那,你要怎样?”
“只要你不叫我哥再写那些鸟文章!我就当啥也没看见!”
领导看着张武的脸,把眉头使劲拧成了个大疙瘩,然后很无奈地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