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东珠一面说,一面脑补自己是名门正派的宗师,底下是一群恭敬争气的第子。王东珠极喜欢教桌下那群补习生眼晴里充满对知识那般渴望的眼晴。
好吧,也许对知识充满渴望的眼晴,是过度的想象。哪怕交了高昂的学费,学生里永远有上课发呆,讲小话,凑小群体打闹,以及极其信奉自由主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学生。美院校外的各种补习班是鱼龙混杂,能力良莠不齐,说什么为人师表,说什么师道尊严,在目前经济为王的情况下,通通是屁。人一付居高临下我出了钱,我是你老板的高傲。你敢说教我,等着收投诉吧!我是你祖宗。爷有钱,哪家培训学校不能去?
王东珠在补习班教了一月,就已经发现了。她能做什么?打工人,打工魂。她学不来隔壁班老师郑玉红口里的闭眼赶鸭子论。也没伟大到如能象孔圣人那般有教无类,所教都成栋良之材。她能做的就是尽量希望让学生,有概念,能动手,更好的是学会一二种方法,哪怕现在学不会方法,也得让你知道点概念。万一你以后想习学了呢,也少走弯路吧。
王东珠觉得人都天生有一双发现美的眼晴。只要你想就能看见美。
王东珠说:“罗丹在雕塑上取得辉煌的成就,他用他的人生轨迹印证了他的决择是对的。他最终成为了一个伟大的雕塑家,而不是一个半调子画家。同学们你们也面临着人生中的一场会战,想清楚自己的决择,思考好自己的道路在哪里。会使你能更容易接近成功。好。现在我们今天来画《思想者》!”王东珠掀开准备的石膏像课件。
底下学生纷纷动笔,王东珠在底下来回指导。这个班还是有几个好苗子的。左窗第二的那个叶萍,拿形拿得很准。最后一排的韩波是个复读生,画得快,很擅长人物。至于坐倒数第三中间的这个梁晓飞,王东珠认为他天份最高,也有毛病,就是慢吞吞,这对应试来说,就有点着急。
啪,从前门进来一个黄毛男生,这人跨着个包,连报告也不说一声就进来了,找了个空位就坐下,翘起二郎腿在那晃悠。他叫潘朝清,是家里压着来的有钱人家的公子哥,由于学习成绩十分不好,想送国外,潘朝清还就是懒得去。家里为他操碎了心。高考那是千军万马走独木桥,象潘朝清这样的,不得不另辟蹊径,考艺术来突围。只是这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搞,王东珠真觉得学会画没戏。
王东珠走到潘朝清跟前,低声道:“今天画思考者。看前面,再不动笔就迟了啊。”
“哦!”爷就是不动。
王东珠说:“想当年我迟到的时候,也得红着脸悄悄儿从后头门摸进来!”
潘朝清呵道:“王老师,那是你胆小。”
王东珠也不恼,说:“胆小有胆小的好。惜命在游戏里都是能活到最后的。”
潘朝清烦,站起来,压王东珠一头:“你在内涵爷什么?”
“我闻到你身上的味了。”王东珠把下颌外努了努,潘朝清跟了出来。
王东珠抱臂说:“我可以如你所愿不管你。你要知道,吸这个总是不好的。你快成年了,以后是要撑家业的人。该怎么做,心里要有数。”
“我不喜欢画画。”
“那你喜欢什么啊,以后想报考哪所大学?
“我没想上。”
“哦,你以后当了老板,学历高中,出去见人,人家一介绍,人都是这个大学那个大学毕业的,一对比,你不就丢了面子。”
“比尔,这么大一老板,不也大学没毕业。”
“他考上了大学了啊。”
“呃---”
“你喜欢做什么?”
“唱歌!可家里人不会让我唱歌。”
“你唱的怎么样?市里电视台不正在搞业余歌唱比赛,你要唱的好,你去参加一个。”
“我妈不会让我去唱歌。”
“读得上大学什么专业不行?你以后又不靠专业就业。”
潘朝清一拍脑袋,对啊,又不靠这专业就业的。激动起来,一面搓手,一面来回踱步:“王老师,我现在学迟吗?”
“找准自身优势和方向,什么时候都不迟。你回去好好和家里谈谈。现在回去上课,作业还是要完成的。哦,那个不能再抽了啊。”
“好的,王老师!”
陵江城最大最豪华的顶级夜店“魅光”,光怪绿离的霓虹将PUB眩染得斑斓多姿,繁华喧嚣,纸醉金迷,魅影幢幢连空气中充斥着各色酒饮和香水的味道,人们都在迷蒙的幽蓝灯光下疯狂的扭动,这里似乎每天都上演着青春的暧昧或狂放香艳的桥段。
几人一边呷酒一边交谈。
代舒平坐的方向比较偏,他穿件宽松的黑色T恤,底下是条七分长的白色休闲裤。因为长得太帅,已经吸引了很多目光。代舒平倒不是帅不自知的类型,从初中开始,追他的女生就没断过。他知道自己长得好,家世也加分,但他已经很厌烦那些孜孜不倦的骚扰。他都特意坐角落了,仍然挡不住好几个女人过来搭讪。
不过以代舒平这些年被骚扰出经验,冷漠得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自顾玩手机游戏。和代舒平冷漠的性格相比,易建威就很懂得怜香惜玉了,觉得这样晾着人家女孩子不好,主动打圆场,顺便说几句代舒平坏话,“哎呀,妹妹们不要看他长得帅,这人脾气可差了,妹妹们要不考虑考虑我?”
刚刚还很尴尬的几个女生都笑了,加了易建威的微信,重新回到自己的卡座上。等人走后,易建威凑近代舒平,“我说,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女孩子这种生物多可爱呀,你怎么做到看都不看一眼的?”说着,又叹气,“我要是你,早就左拥右抱,快活似神仙。”
代舒平总算抬头看了易建威一眼,拧着眉,一脸嫌弃,“你要你追去!我画了一礼拜的画,没这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