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时枫和乘月去请安时,令昕儿捧着那个木盒子,请安完毕,用过早膳后,赵清韵又将时枫和乘月单独留下。
乘月令昕儿将木盒子交予江嬷嬷,江嬷嬷打开盒子,赵清韵看到盒子里白帕的血迹,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今日归宁,你们该进宫谢恩。”赵清韵开口,“外面马车已经备好,你们退下吧。”
二人颔首行礼,退出正厅。
出了正厅的乘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却又愁上眉梢。
“怎么了?”时枫看出乘月的神情变化,出言询问。
“才出‘狼窝’,又入‘虎口’。”乘月苦笑。
时枫被乘月逗笑,“‘狼窝’,‘虎口’,你这比喻有些过于血腥可怕了啊。”
“是吗?我觉得倒是十分贴切。”乘月依旧愁容不减。
“见招拆招吧,总会有办法的。”时枫安慰。
出了府门,上了马车。“你把宫里的情况和我说说呗,我也好有个准备。”时枫询问。
“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嘛,我是九公主,母妃得了失心疯,我就这样被弃在稚芳轩。日日被欺负。”乘月苦笑。“要不是我那个父皇要选一个女儿嫁给你,传闻中你又性情暴虐,人人避之不及。出嫁这事儿,恐怕还轮不到我呢。”
时枫看着神情落寞的乘月,一时也不知怎么劝慰。
乘月心里涌出一丝酸楚,她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她到哪儿,都这么倒霉呢?
……
“儿臣拜见父皇母后。愿父皇母后长乐无极。”二人齐齐跪于凤栖宫的地上,向坐在高位上的皇上和皇后郑重一拜。
“免礼免礼,快起来吧。”皇后笑意盈盈,“驸马还真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母后谬赞,儿臣愧不敢当。”时枫与乘月站起身。
“陛下,您瞧这孩子,还真是谦虚啊。”皇后说着,看向旁边的皇上,脸上笑容未减。
“这孩子还真的跟他爹一模一样。”皇帝开口,眼神中带有一丝回忆的意味。“想当年,定远将军跟朕一起在战场拼杀,何等的英勇无畏,朕承帝位后,想要封他怀庆侯,加封一品,立足朝堂。可他倒好,跟朕请旨,非要去守边疆,说自己是粗人,况且在战场拼杀惯了,不想回京城受拘束,朕就由他了,可这一走啊,就是二十年。如果不是朕下旨赐婚,估计他还不想回来呢。”
时枫心道,这是个坑。“家父的确是个粗人,臣自小到大也听家父说了许多与陛下在战场上杀敌的痛快事,家父也从小教导臣要克己守礼,如沐皇恩,不能枉受皇恩,不思进取。臣时时铭记在心,不敢忘却。”
“朕有意封你刑部侍郎,你意如何?”皇帝询问时枫。
“陛下之意,臣必当遵从。”时枫再次下跪,应了旨意。
……
俩人从凤栖宫出来,乘月刚想松口气,怎奈迎面又走来两个人。“姐姐还未恭贺妹妹的新婚之喜呢。”其中一个人赫然开口。
乘月和时枫对视一眼,也上前走去。
乘月心想,‘姐姐’,公主!乘月瞬间反应过来,连忙询问旁边的昕儿,“这是几公主?”
昕儿心下疑惑,公主,怎么不认识六公主了?倒也不敢多问,连忙答道,“这位是六公主,旁边是她的奴婢,霜儿。”
乘月心中了然,“姐姐安好。”乘月上前施礼。
然而她并没有看向乘月,而是看向乘月旁边的时枫,“这位便是妹妹的郎婿吧,还真是宋玉之姿。”眼里就是惊讶之色,本来元旖是来看看这个妹妹,被这个‘性格暴虐’的郎婿这么成了什么样子,没想到这个墨公子与传闻甚不相符。
“公主安好。”时枫施礼。
“不必多礼。”她开口询问,“不知驸马能否让我与妹妹单独一叙呢?”
时枫看向乘月,眼神中似在说些什么。“公主吩咐,在下自是无敢不从。”时枫退到了一边。
“妹妹真是好福气呀,如此的风流倜傥,妹妹这样的身子骨儿,还能配上这样的人,怕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吧。”
“姐姐说的极是。”乘月看向距自己五六米的时枫。“能嫁给他确实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乘月只当她说的话,没有言外之意。
“传闻,这墨府二公子性格暴虐,不知‘性格暴虐’是指在哪方面呢?”
乘月并没有听出她这话的意思,迟疑了两秒。“姐姐此话何意?驸马诚心待我,对我也不曾有暴虐行径。”
“姐姐我就是好奇,你的郎婿夜晚是否也是这种谦谦君子?”
这话一出乘月愣了一下,不知如何答了。这时,一道声音传到耳中。
“梦儿!”时枫疾步走来,时枫看了乘月一眼,“公主恕罪,只是臣想让公主主持公道。”
乘月一脸懵,心想,时枫在搞什么鬼?
“昨晚梦儿和臣说想吃桃酥,臣今早就亲手做了些,梦儿就只吃了一口,就说臣做的太过甜腻,说什么都不肯吃了,公主您说,臣容易吗。”时枫这话,好像是在打乘月的小报告一样。
“驸马还真是够宠爱你的,竟亲自为你下厨。”她笑着道。
“我觉得能嫁他是我三生有幸。”乘月笑意盈盈,“若是姐姐无事,那妹妹就先告退了。”乘月说着,和时枫行礼告退。
乘月与时枫出了宫门,上了马车。
“封你做行部侍郎,你是怎么看的?”乘月询问时枫。
“那你是怎么看的?”时枫倒先问起乘月。
“刑部侍郎的官职虽也算不小,但也并非军中的将军,并没有什么兵马的实权。”乘月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此次你们全家回京,表面上看,是给你赐婚,有无上荣耀,实则是皇帝为了削弱你父亲在边疆的威望,你父亲管理边疆已经二十年,在这二十年中,边疆被他管理的井井有条。在边疆已经足有威望,若起兵谋反,也是足有能力与朝廷抗衡的,所以只是把你召回京,以赐婚的名义,把你留在京城,目的是以你为质,牵制住你父母,就算他们日后回到了边疆,也应时刻记着他们的儿子还在京城,也不敢起妄念。再者,你娶我这个公主无权无势,也不能助你什么,你也翻不起什么大的风浪。一个赐婚,就解决这么大的隐患,还真是‘帝王之心不可测!’”乘月自顾自地说着
“‘帝王之心不可测,’那你不是也测了嘛。”时枫笑着。
“今日皇上为何跟你叙旧?”乘月疑问。
“上一题你都自己解答了,那你就再说说呗。”时枫看着乘月。
“我猜,那不是跟你叙旧,那是侧面的敲打你。告诉你他是如何看重墨家,如何看重你父亲。也在侧面的试探你有没有逆反之心。今日这归宁,称不上算是‘‘鸿门宴’,可也称得上是‘火坑’了。”乘月再一次自己解答了自己的提问。
“跟我想的如出一辙。”时枫的手指轻扣着膝盖。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脑子这么灵便呢?”时枫吃惊的看着乘月。
乘月没有搭话,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今天你是怎么知道六公主为难我?”乘月疑问,若说之前都是她猜的,那这个疑问她是真的猜不到。
“你说过,你在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总有人为难你,所以我估计那个六公主也不是什么善茬,就过去帮帮你。”时枫回答。
“谢谢你。”乘月道谢。
“不用谢。”时枫回答。“想吃桃酥吗?”
“想!”乘月立即回道,“但是这里有卖的吗?”
说话间,马车已经驶入热闹的集市,叫卖之声不绝于耳。
“请问这里有卖桃酥的铺子吗?”时枫撩开帘子询问车夫。
“有的,前面就有一家点心铺子叫‘味香点心铺’,他家做的点心,可是京城一绝。”车夫连连夸赞。
“好,我们就去‘味香点心铺’。”时枫笑着吩咐。
不多时,马车已经在味香点心铺前停了下来。与那位车夫说的一样,店铺前已经排出了冗长的一条队。
“不然我们就不买了吧?排队的人太多了。”乘月拉着时枫的衣袖。
“别啊,都到这儿了。”时风说着,排起了队。
“墨驸马!”一个声音传入时枫耳中。时枫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玄青色衣衫的男人正向他走来,而这个男人时枫好像并不认识,因为时枫并没有头晕目眩的感觉。
正在时枫思索间男人已经走到面前,“墨驸马,也是来买糕点的吗?”
“是啊,公主爱吃。”
“臣,严延,见过公主。”男人施礼。
乘月愣了一秒,“宰相免礼。”她的确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严延。
“恭喜驸马,任刑部侍郎。”严延开口。
“同喜同喜,以后还要请宰相大人多多指点。”时枫笑着。
“相互扶持而已。”严延开口,“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严延走后,乘月全然没了吃桃酥的心情,拉着时枫,上了马车。
“这个严延什么意思啊?你做刑部侍郎这事儿,皇上虽告诉了你,但圣旨还未下达,严延是怎么知道的?”乘月眉头紧锁
“他是想告诉我,他手眼通天,不要触他的霉头。”
“那怎么办?”乘月疑问中带有些有些慌乱。
“没事。”时枫安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