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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非雄心

黎重奉虽然放弃了追击徐中年残军的机会但是他并没有完全没有行动,他派了探兵去查探徐中年军营到底在悄悄发生着什麽。探兵不负重托回来即刻将徐中年军营所发生的一切将给了黎重奉,黎重奉闻言更是觉得不可思议,他犒赏了探兵并让其回帐中休息去了,黎重奉心想:“临阵重刑于将兵之大忌,按理他无论胜败都应该鼓励将士无惧冲锋陷阵的精神,他做事怎么又会背道而驰。”黎重奉在帐中踱来踱去,细细思索其中之原委,突然他有了一个想法,于是召集众将,众将聚于大帐之内。

黎重奉道:“根据探兵来报,黎重奉竟然鞭笞救了他们的年轻将军,你们对此可有什么看法?”

犬锋道:“徐中年犯了兵家大忌尚且不自知,如此施罚于将军,众人不心生怨恨才怪,何人还敢同他冲锋陷阵,如此一来军心不齐战之则败。”

姚河道:“将军,末将认为这徐中年非等闲之辈,我想他也不会不懂这些道理,可关键是既然懂这些道理但为什麽还要做呢?”

黎重奉点点头。

虎图道:“也有可能这人应了当局者迷的道理啊。”

姚河道:“这样说也有几分道理但是并不合理。”

黎重奉听见一向安令而行的将军们在讨论一些问题自己也来了兴趣想听听他们能得出什麽结论于是道:“哪些地方不合理?”

姚河道:“末将在想这会不会是徐中年的计策?他只是故意为之企图让我们对他放松警惕或者说诱我们上钩而后挫败我们?”

狼牙道:“姚将军分析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他每一场仗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虎图道:“不错啊,那么多人马可不是儿戏。”

姚河道:“是啊,问题就在这里了,每一场战争他无不在尽力,所以我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了。”

犬锋道:“我们是不是想的太复杂了,他们国家面临君王之争,国心不稳,人心不齐就算他是圣人也不免心生苦闷,更何况他们国家频频受到外敌的干扰,他又收复南天门心切,所以频频不计结果求战心切让他无法做出合理的判断,做事不同于平常也不足为奇。”

黎重奉点点头道:“不错,你们分析的正合本将心意,毕竟这徐中年非等闲之辈,我想他也不是不懂这些道理,所以本将对他的飘忽寻常深感诧异,至于其中之原委我们静观其变,随机应变就好。”

虎图道:“与其只在这里等着他们来找我们,那我们何不趁虚而入,夜袭徐中年大营?”

黎重奉笑道:“本将军正有此意。”

众将一听眼中放光,瞬间来了精神似乎一听到“打仗”两个字似乎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精神烁烁,对战场如狼似虎般的渴望。他们静静地等待这黎重奉下命令。

黎重奉调兵遣将,以兵分五路,前、后、左、右、中的阵型率军从不同路线联合北进。走至地形险要处他对身边的传令兵吩咐道:“传令下去,让众位将军都打起精神来,越往北走地形越是险要需要加倍当心,若是碰到敌军不可自乱阵脚。”

白景祥的小白马吃饱喝足溜到白景祥身边伸着舌头舔着白景祥的脸,白景祥只感觉热乎乎软绵绵的一下睁开了眼睛,看着小白马道:“原来是你,你没弃我而去当真是要谢谢你。”

小白马鼻子喷着热气,原地甩着尾巴踏着四蹄。白景祥握着身边的长枪撑着站起身来,身上的鞭伤火辣辣的痛,环顾四周却不知道身在何处。眼下月色清明可还是伤痛难忍、头晕眼花还未辨清方向,但是他知道自己身兼重任丝毫拖不得便忍住疼痛翻身上马骑马而去。可是还没走多远在马背上颠簸的甚是厉害又一头栽了下去。

此时,黎重奉左军首领犬锋率军经过此处,士兵禀报道:“将军,不远处有一匹白马还配有鞍鞯。”

犬锋一听吃了一惊道:“此处并非像是人烟出没的地方哪来的马?难不成前路有埋伏。”于是停下大军命人前去打探。

五六个侦察兵去不多时背回来一人顺便又牵回来一匹马,其中一士兵道:“将军,前方没有伏兵只有一个昏死的人。”

犬锋赶紧下马看到那人身着军甲不是敌军将领又是什么,于是道:“出师有利不负此行,先将他绑了,去禀报将军问他该当如何?”

传令兵向中军方向马不停蹄赶去,见到黎重奉道:“将军,我们捡到一位敌军将领。”

黎重奉眉头一皱道:“捡到?”

那传令兵便一五一十讲给黎重奉,黎重奉微微一点头道:“原来如此,传令给犬锋将军让他将此人押回军营继续进兵。”

传令兵回到左军将黎重奉之令禀告给犬锋,犬锋随命人将白景祥捆绑后押回军营。白景祥醒来时已经被五花大绑放在马车上了,心中道:“如此存亡危急的时刻我万万不能马虎需沉着应对稍有不慎恐怕性命难保了。”

天色因为月光显得很清亮,让人有种分不清黎明与月明的错觉,前军传信给中军的黎重奉道:“距敌军还有三十里。”

黎重奉吩咐道:“传令前军停行等待与中军集合。”

黎重奉心想:“这是进入敌军的地盘,打仗不可不谨慎。”

他向传令兵吩咐道:“速报左右两军让他们提防敌人攻击我两翼。”

传令兵刚欲离去黎重奉便喊住道:“回来吧,他们是我南越国优秀的将军又怎么不知这一点呢?继续进兵与前军会和。”

黎重奉心中对此次出兵显得并不是很笃定,但是客观条件告诉他他可以出兵,但是他自己有种奇怪的感觉,在这种感觉的促使下也想一窥究竟。

前军领军虎图依令等待黎重奉,二军会合,黎重奉道:“前面可有什么消息?”

虎图道:“回将军,据哨兵来报并无异样,我们只要穿过这座山就与敌军会面了。”

黎重奉道:“行军过山需防埋伏,我们此次出兵虽然又快又奇可难保徐中年不会提前做好防范,派四万人驻守山两侧以防敌军趁我们过山偷袭。”

虎图道:“是,末将这就安排。”

待两侧兵将占好地势扫清障碍,黎重奉开始率大军直入。犬锋、狼牙率军也到指定地点摆开阵势为主力军队防守侧翼。

黎重奉的大军在山间穿过,虎图伴随在侧。正当二人率军正要走出山间的时候,前面却迎来一对人马,最前面有一位将军便是童昱,童昱道:“黎将军,我们徐将军让我在此等候将军久矣。”

黎重奉一听道:“看来有埋伏。”可是他的大军已经被卡在了山间,但是好在两侧山面都已经被南越士兵扫荡干净没有敌军埋伏,所以黎重奉也并没有惊慌失措。

童昱一声令下鼓声四起,回荡在山间,山背面无数兵卒手持火把冲杀出来见到南越士兵就扔火把,扔完就跑借助熟悉的地形甩开南越士兵,一时间山上大火四起,火光冲天,烟尘滚滚,铺天盖地,本来秩序井然的南越士兵此时乱作一团。若是让他们长兵短刃相接都是作战勇猛的战士,可是再勇猛的战士又能在无情的大火中打几个滚呢?

黎重奉身旁的虎图道:“大将上阵不死带伤,慌有何用,前锋军听我号令杀过去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威风。”说罢率军掩杀过去,虎图道:“你奸诈小贼尝尝你虎图爷爷的大刀。”虎图拍马赶来。

童昱却不与他纠缠拨马掉头就跑,心想:“若不是将军下令不能伤你们太深,今夜这中情景非要让你死于我的枪下。”童昱率领十几员马兵快速回撤。

虎图还是一勇向前追赶,追了百十米,忽然前方火光四起,接着就是无数火光迎面砸来,虎图道:“就知道耍手段。”一边说一边格开火把,大声喊道:“撤。”

犬锋、狼牙见山间火光映天便率军前来接应,此时黎重奉也在指挥大军有序向后撤离,他们率军从两翼包抄过来协助主力军队有条不紊地向后退兵。

虎图拍马赶到道:“我为将军押后。”

虽然遭到敌军突袭,但是黎重奉的军队毕竟训练有素后军做前军缓缓退出此时退军又如入无人之境。黎重奉一退便是几里之外,而驻守山两侧的士兵归来并不甚多,黎重奉道:“这个徐中年真是在等君入瓮。”

黎重奉率军回到营帐中见到一众将军闷闷不乐,帐内气氛甚是沉重,尤其是虎图将军脸色气愤不平,黎重奉“哈哈哈”大笑道:“诸君可有什么心事?为何如此闷闷不乐?”黎重奉一向爱将惜将,勉将鼓舞,赏罚分明,而且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不会过度哀伤,就算天大的喜事发生他也视之如平常。

诸将见到自己的将军依然一副随和平常的样子蒙在心头的乌云也变的淡了,虎图率先请罪道:“将军,我虎图此战毫无建树实在该罚,我请罪了。”

黎重奉笑道:“虎图将军严重了,我们之所以失败还是因为徐中年计高我们一筹,这怨不得自己,虎图将军你还是回去洗洗你的花脸在来帐中议事吧。”

诸将看向虎图也都大笑起来,虎图“嘿嘿”一笑道:“是,末将领命。”帐内气氛缓和下来。

黎重奉道:“对于此战只失利你们都并没有错,而错就错在本将军身上,本将军实在低估了徐中年,没想到徐中年在面临如此情况下依然能出奇制胜,实在了不起。”

犬锋道:“他们虽借助了天时地利取得一时之利,但是以后我们就多加防范了。”

虎图洗完了脸从帐外走了进来道:“将军我军清点人马,阵亡加烧伤有三万六千余人。”

黎重奉道:“好好安抚将士。徐中年真是神鬼莫测,偏偏以为能打他的时候却又吃了大亏。”

虎图道:“将军此番出战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黎重奉“哦?”了一声道:“说说看?”

虎图道:“我们撤军时,敌军并未追杀我们,丝毫未动不知何意。”

狼牙道:“不错,我想是他们的兵力实在少得可怜连乘胜追击都不敢做。”

黎重奉陷入沉思,心中想道:“凡事见微知著,他们不出兵难道真的是惧怕我们?当时我们兵临险地正是他们可以趁虚而入的时候他们怎么就止手了呢?除非他们真的已是兵威将寡,强弩之末,难不成徐中年上次之战乃是故布疑阵?”

虎图问道:“将军可想到什么?”

黎重奉道:“我军四面遭敌,他们很有可能因无过多兵马来给我们一记重击,此乃万幸,但是事实是不是如此我们还不能草草下定结论。”

虎图道:“确实如此,徐中年太狡猾。”

黎重奉笑道:“这番猜想可占七成,不过我们还要确认一下。”

狼牙道:“这该如何确认?”

黎重奉道:“那人便是关键。”

犬锋道:“狼牙将军说的是。”

黎重奉点点头然后想起什麽事情来问道:“犬锋,你活捉的那个汉都将军呢?”

犬锋道:“末将这就去将他押来。”

黎重奉道:“前几仗我们为擒获他们一位将军,有的将军自戕,有的将军被我们乱刀砍死,有的将军死于马蹄之下,现在能活捉一个岂不大提士气。”

众将纷纷点头。

诸将谈话之间,犬锋押着一位少年将军走来,这少年将军生气衰微,黎重奉想:“想必此人受了重伤。”

白景祥被两个南越士兵架着,黎重奉细细打量了一下白景祥心中想起自己大将狄威被杀的一幕和突袭救下徐中年的少年将军,心中道:“哦,原来是他。”再看此时的白景祥全无当时英风,完全一副狼狈之相,黎重奉不解地问道:“这位将军从何而来?”

白景祥来到军帐之时便目不斜视用余光扫了个大概,此时军帐内有不下十位将领,黎重奉坐于帅案之上,心中想道:“我对黎重奉此人了解不深,如何能让他让我活下去还能保存自己的尊严呢?”

黎重奉见白景祥迟迟不肯答话便又问道:“这位将军不答话我也知道你是徐中年手下将军更是杀我狄威将军之人。”

此话一出大帐内一片聒噪,有人道:“原来是这个小贼杀我将军,该当斩首以祭狄将军在天之灵。”

白景祥心中道:“原来黎重奉已认出我,那也只能险中求生了。”便道:“将军既已识得末将是杀将军大将之人那将军杀了便我是。”

黎重奉冷哼一声道:“你真以为本将军不敢杀你?”

白景祥道:“我白景祥今日死在敌军手里也比死在自己人手里痛快。”

黎重奉问道:“你不怕死?”

白景祥道:“死有何惧?”

黎重奉问道:“你姓白?”

白景祥道:“坐不改姓,行不更名,白景祥。”

黎重奉道:“你们白家天下现在可乱得很呐。”

白景祥道:“天下早就不是我白家的了。”

黎重奉“哦?”了一声道:“那是谁的天下?”

白景祥道:“现在天下是关家的。”

黎重奉面含微笑似乎心中有所盘算,于是道:“将军欺霜傲雪之骨实在令我敬佩。”说着走下帅台道:“本将军爱才惜才,想将军年少英姿,威风凛然,本将军甚是敬佩。”

他的确很佩服白景祥但是南越将军各个也都是欺霜傲雪之人他又能有多敬佩他呢?说罢也不过是一介阶下囚,可最重要的是他想从白景祥身上找到一些心中的答案,所以此人铁骨铮铮不能硬取当需感化他。他拍了拍白景祥肩头,白景祥一阵吃痛,黎重奉看出白景祥在咬牙坚持,脸上表情微微发生变化,心中明白此人的确是受了重伤。

黎重奉问道:“白将军对徐中年将军有何看法?”

白景祥道:“徐将军碧血丹心,秉直刚正,守卫国门让我甚是敬佩。”

黎重奉点点头道:“不错,我和徐将军打了半生的仗输赢参半不得不说他是一位智勇双全之人,是一个极厉害的对手。”

白景祥道:“将军能如此看待徐将军可真谓英雄胸怀。”

旁边有人气冲冲地道:“我们将军不必你们徐将军差一丝一毫。”

黎重奉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多话。

白景祥微微一笑道:“小生初出茅庐见识浅薄,想那张文远将军在世时曾提到过将军,让我在战场上遇到将军一定不可掉以轻心。”

黎重奉“哈哈哈”大笑,爽朗至极,接着道:“张将军我也识得,他可是出了名的儒将军。”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接着道:“只可惜张将军英年早逝。”

白景祥沉默不语。

黎重奉道:“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会说这是拜我所赐。”

白景祥道:“若是有这样的想法也干不成大事,各为其主就是兄弟也不能容忍。”

黎重奉道:“你年纪也不是很大竟有如此见识不得了。”

白景祥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生死由不得我。”

黎重奉自然明白白景祥所说何意,于是亲自解下白景祥的绑绳道:“你身上还有伤等你养好了伤我们细聊。”又吩咐人道:“给这位将军用最好的药,最好的饭食,不得慢待。”

白景祥心中长处一口气心中想:“这条命算是留下了。”于是假装不解地问道:“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黎重奉道:“本将军一向爱才如命,原因自不必多说,去吧。”

白景祥谢过黎重奉出了营帐。

军帐中有人问道:“将军他可是杀我大将之人,此人怎能不杀?”

黎重奉道:“莫要轻视此人能否大破徐中年此人也是一把钥匙。”

狼牙道:“莫非将军要将此人为我所用?”

黎重奉沉默不语,他自己心中也明白此人未必会能为己所用但是此人对徐中年军中的了解可是胜过了他,于是道:“我只是要了解一些事情。”

众将只好不再说话。

白景祥被带到一处营帐内,黎重奉此次出兵并未回南天门而是驻进了三十里处的大营内,白景祥忍痛脱下军甲,血肉与衣服紧紧相连,一脱衣服血滋滋地向外冒,这已经不是在脱衣服了犹如是在剥皮,白景祥咬紧牙关,额头汗珠滚圆滚圆,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慢慢地一点一点将衣服撕下来,如释重负,瞬间虚脱了。旁边自有军中医师相侯,那军医一边处理白景祥的鞭伤一边问道:“将军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白景祥道:“这就说来话长了也不便与先生细说。”

那军医自知不便再问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白景祥一边忍痛一边思考:“眼下是稳住了黎重奉,接下来该如何让他上钩呢?他没有杀我一定是想从我这里探听军情,若是如此我可顺水推舟诱他上钩,但是让他完全相信我还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时那军医手重了些,白景祥吃痛不已,军医道:“在下手重了些还请将军多多见谅。”

白景祥道:“有劳先生治伤才是,怎敢怨言。”

那军医想:“这年纪轻轻的小将军倒也是条汉子。”道:“在下将将军身上的伤口都已处理过了,你要多休息过几日即可痊愈。”

白景祥道:“多谢先生。”

那军医道:“将军客气了,在下告退。”

白景祥送走军医,身上的疼痛消失了大半,直觉伤口上凉丝丝舒爽至极。他披着衣服坐起身来,坐在床边擦拭他的龙凤枪。不过多时便有人送来晚饭,白景祥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吃了起来,这两天一直睡不好吃不好反而入了虎穴吃得好了伤也有人治了不觉心中畅快起来,但是又想到自己身兼重任往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免又有些黯然伤神。饭菜吃了干净,有人又将碗筷一并收了,白景祥端坐在灯烛下又擦拭起自己的长枪。

帐帘挑起走进来一人,白景祥放下枪赶忙起身失礼道:“末将有礼了。”

黎重奉走进来道:“没有打扰将军休息吧。”

白景祥道:“将军那里话,将军不计前嫌帮助末将,末将感激不尽,无以为报。”

黎重奉道:“现在将军身上的伤如何?”

白景祥道:“多谢将军营中军医伤势已无碍。”

黎重奉道:“我这里有陈年老酒一瓶,还有两只烧鸡不知道将军还能吃得下喝得下吗?”

白景祥道:“将军如此待我让我情何以堪。”

黎重奉道:“大情小节无需挂怀,我是爱惜英雄,来来来,我们痛饮三杯。”

白景祥道:“将军上座。”

黎重奉道:“军医可说过不能饮酒吗?”

白景祥道:“区区小伤喝它千百杯也不足称事。”

黎重奉见白景祥甚是豪爽便喜道:“大丈夫处世哪个不挨刀挨枪的,想当年本将军初上战场时所受创伤不计其数。”说罢便将军甲脱下袒胸露背,那宽厚而坚硬如铁的脊背上布满了创伤愈合后留下的疤痕,雄壮结实的胸膛上也是伤疤如虫,能致命的不能致命均显露无疑。

白景祥看着黎重奉说不出话来,心想道:“这黎重奉是经历了多少战争啊,能够活到现在果然称得上是英勇不凡。”

黎重奉坦言道:“莫看伤疤丑陋,这可是我们为战士之人最坚硬的铁甲,此甲枪不透刀不破是我们的荣耀,我们时常披着这坚硬的铁甲,手持刀枪,凭借铁一般的意志奔赴战场,杀敌无数,所向披靡。”

白景祥听完黎重奉的话不觉心中热血沸腾,于是道:“我以此杯酒敬将军。”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黎重奉接着道:“我们这群战士是从黄尘中诞生也终将被黄尘埋没,战场之上不分敌我,但战士都值得尊重。”

白景祥十分认同黎重奉道:“将军之言甚和吾心。”

黎重奉道:“来,干了这杯酒。”

两人手中一人握着一根鸡腿啃着,边吃边聊,甚是投机。谈到伤心处白景祥道:“眼下若非将军收留我还有何去路。”

黎重奉道:“哦,你这是有何难处能否给本将军说说。”

白景祥喟然道:“说于将军也无妨,末将姓白,乃当朝四侯爷之子,白景祥。”

黎重奉道:“原来是少侯爷。”

白景祥长叹一声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我父亲为夺皇位而死,我父亲也是死在了这场争位之战中为关家所杀,所有与白家有关的人都免不了被处死的结局,何况我身为侯爷之子,可这又有什么办法谁让关家人得到了这天下呢?”

黎重奉道:“原来如此,那这位新皇是个怎样的人?”

白景祥道:“诡计多端,心胸狭隘,杀人如麻之人。”

黎重奉道:“这岂不会哀声载道。”

白景祥道:“在此人的淫威之下谁又敢站出来呢?”

黎重奉道:“这到不错。”

白景祥道:“将军你告诉我,末将的父仇怎能不报?”

黎重奉道:“此仇当报。”

白景祥道:“如今国家四面遭敌,这南境更无过多将士抵御将军的雄兵,所以徐将军心中不快加之战场失意,尽管我救了他可他还是以我违抗军令导致仅剩人马全都战死为由对我进行鞭笞之刑,一面是关家的天下,一面是我的父仇,我虽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可这样的天下报之何用?所以我受了伤后离徐将军而去,漫无目的,路途被将军的人马所擒。”

黎重奉道:“可是据我观察徐中年的兵力不是应该有很多吗?”

白景祥苦笑一声道:“全都是故布疑阵而已。”

黎重奉道:“怎么故布疑阵?”

白景祥将他如何救徐中年的经过详细讲了一番,黎重奉听后道:“白将军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胆识过人,机智无双。”

白景祥摇摇头道:“此事本不该讲出的,奈何将军如此厚待于我,让我心生愧疚。”

黎重奉道:“白将军若是想报仇这也不难,我南越国有的是精兵强将你可以选择我们帮你报此父仇。”

白景祥道:“在逃之将何干言勇?”

黎重奉道:“何来在逃之将之说,你未曾做对不起任何人的事情,你只是现在做你应该做的选择罢了,所以我南越军一定帮你报得此仇。”

白景祥立时跪拜在地道:“多谢将军给我这此机会,我父仇可报。我势必为将军鞍前马后,冲锋陷阵,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黎重奉道:“若非形势所逼我也遇不到你,这就是天命,真是天助你我。”

白景祥道:“若非徐将军心灰意冷如此对待我,我是绝对不会离开他,可惜我心已死。”

黎重奉道:“哀大莫过于心死,这怨不得你。”

二人喝酒吃肉,谈天说地,一坛酒喝净,两只烧鸡也已吃光。月悬西天,星光渐渐暗淡,吃饱喝足已无事,二人又聊了很久,两人微微有些醉意,黎重奉道:“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白景祥道:“区区小伤不必将军挂怀,将军戎马倥偬不可耽搁。”

送走黎重奉白景祥熄灭灯烛躺在床上静静地思考,这刚刚发生的事情又在他的脑海里过了一边,这不是在喝酒吃肉这就是一场比试,两人不停地试探对方的思想,没有谁会屈服于谁,只有尝试着接进对方的思想。白景祥对黎重奉敬佩之情由心底而生,不过他也为黎重奉感到悲哀因为黎重奉一旦相信了他将面临的事情是走向灭亡,但是可敬的对手值得以命相搏。

世上的事情是不是只要计划足够周密了就一定可以成功呢?谁也不敢说一定,但是至少做总是要比不做更能找到自己的方向,搏比不搏更能认清自己的价值。

黎重奉回到营帐中也陷入了思考,他要在他与白景祥的谈话中细细判断白景祥话中的真假,如果一切真如白景祥所言那汉都真的已经穷途末路,日薄西山。兵微将寡,民心不和如夕阳落幕,这是攻打汉都的好机会。虽然敌国现在内政一片混乱但是想要吞并他却也不容易,主动出兵也非不可但是对手的实力他可十分了解,如若对手是一个昏庸无能之人他早已扫平率大军踏平汉都,可是对手偏偏是只拦路虎稍不留神可能自己就要被这只拦路虎反咬一口。

如今正好有一个契机他如何不把握住呢?黎重奉一心要报南越国君知遇之恩让自己的名字写进功勋阁内。

南越国三面都是汪洋大海,在海上也有很多岛国,与南越最近的岛国是锦女国,一个女人为国君的王朝,唯有北面一座断峡山脉联通北面诸国,这断峡山脉乃兵家必争之地,自己花了多少心思将断峡山脉打下来又花了多少心思一点一点北扩,不知打赢了多少战争消灭多少小国才有了今天的南越大国。

南越国君为此代最为开明,他怎不想带着国君的信任率领国军将南越国的国旗插遍天下的每一个角落,这是他毕生之夙愿。天意弄人他却在攻打汉都时遇到了平生最强劲的对手徐中年,然后他收拢了自己的野心。目前虽攻不下汉都却要时时警醒自己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乱努力守护南越国已得之地。

说实话南越国悍将虽多可是真正能统揽大局势的将领之才却寥寥无几,此代国军虽然圣明奈何领袖之才匮乏始终未能替南越国开疆拓土,直到自己站上了统将之位一生戎马、四处征战扫平南越大大小小邻国不计其数加之北伐顺利才将南越国带领的如此空前繁盛实所不易。

黎重奉定下自己的目标是打下汉都以此作为南越养兵之地而后东征东昧,西伐西戎,北攻北阙,一统天下归南越的抱负如何不让人热血沸腾?他曾站在高山上遥望连绵起伏的断峡山脉,虽参差不齐却波澜壮阔,看碧水为墨,青山为笔,自己是那执笔点墨之人,笔底生花做一副万里江山大国图,如何不震惊世人?

南越国史上也有不少名将军可是都已经魂归黄泉再无实干之人,纵使如此今朝今代出现了他黎重奉,画江山天阁功臣少颜色,吾为将提笔点墨开生面。每战胜一国自己的雄心就壮阔一些,没想到的是他山之石亦可攻玉,汉都更是人才辈出之地,他国之将将自己阻拦在这北国门外。他若不是有此雄心又怎能凭借自己坚如磐石的决心打开北国之门?可关山难越,一重比一重凶险,他止步于此,可天意难料他看到一个机会汉都变政,祸乱四起这难道还不能称为机会吗?可是对手依然顽强如固,斗智斗勇伤透了脑筋,眼下一个这么好的机会他怎能不把握。

脑海中的景象一重一重闪过好像看了一个人的一生之路一样,如此不知不觉便已天明,自己虽彻夜未眠却精神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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