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是快转眼到了第二年秋天,虽是一个略显悲凉的季节,可薛府上下却是一片喜庆之象。
就在一月前薛岳和李夫人喜得贵子,今日正为儿子办满月,宴请了众多朝中亲友。
其中贾家、和史家这两大家族都来了人庆贺,还有很多也都是朝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宴席结束后忽见一道士来叫门,薛府管家禀道:“门外来一道士,说是与咱家公子有缘,特来道喜。”
薛岳刚刚招待来客时多喝了几杯,趁着酒劲心里正高兴也没多想多问便道:“即来道喜的,快快去请。”
薛府内厅中薛岳和李夫人都在,那道士也已被请了进来,来到内厅时薛岳连忙上前迎接,虽不认识,但知是来道喜的就比平时更显热情的说道:“道长,怎知道我家小儿?”
那道士不是别人,正是三百多年前在定云山上的无名道人。
无名道人笑道:“也巧了,贫道本是从这薛府门前路过,刚好算到这府内降生一位与贫道有缘之人,便特意过来看看。”
薛岳疑惑的问道:“道长说的有缘之人,莫非是我家小儿?”
无名道人道:“正是,这孩子天生不凡,可否问一句夫人,公子出生之时身上可是干干净净?不带一丝血、一丝液而且不曾哭?”
一旁的李夫人回想过后惊讶的回道:“道长真是神人,确如道长所言一般,不知道长可否为小儿算上一算日后的运势如何?”
无名道人道:“既然我和这孩子有缘,算一算有何不可,贫道若说了一些不吉祥的话将军和夫人莫怪。”
薛岳道:“道长但说无妨。”
无名道人摆出一副算命的姿态,只呼吸之间便脱口而道:“薛将军祖上曾因过失而误害了一人冤死,若是旁人也倒无妨,但那人却是世世修行的僧人,所以这一血案冤案未了,又因那被害之人今世转生到这青叶国地界,所以此血债需今世来还。”
薛岳和李夫人都似懂非懂的看着无名道人。
李夫人又问道:“道长可否在详细告知,有什么方法可解?”
无名回道:“薛公子之命就是为了还债而来,此命生来克父,一生恨字相随。二十一岁那年乃是此命的血光之年,若能过去可活四十有二,卒于秋风寒月中。你二人要紧记,万不可让他日后杀人更不能见血,若是他杀了人且见了血,到时神仙也救不了他,杀人见血日便是魂归梦觉年。”
李夫人听完那道士说的泪水不禁落了下来,并难过道:“我那苦命的孩子生下来就要受这般罪。”
无名道人安慰道:“夫人莫要悲伤,一切自有安排,只要记住不杀人便不会有祸。”
说完转身便要离去薛岳又道:“道长何不见见小儿赐个名字与他?”
无名笑着头也没回的离开了几步,便不见了踪影,后留下一句话道:“日后总要相见,今日送公子一句话:此命血中前缘,生得与恨相伴,血不可有、恨不可无。”
薛岳和李夫人见那道人刚去几步,就消失的没了踪影,心想定是神仙下凡,所以对那道士所说之话深信不疑。
从那以后他们就给儿子取名叫薛宇痕。
无名道人走后打算回到当年修行的離山去看一看,路上也不知走到了哪里,突然发现自己丢了东西,后回过神来一想,本来打算送给那小子的两本书不知丢在了何处。
无名又一想也许那小子并不需要,丢了就丢了吧。无名走了一会又想到,万一这两本书被有心人捡了去恐生出些事端来,本来不打算在凡间使用仙法无奈又用了些手段,让这两本书散落在不同地方。
这样即使被人拾去也是不同的人,便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无名道人接着又和没事人一样,悠然自在的消失在远处。
从此以后李夫人只要有了空闲,就会对薛宇痕说道:“儿,记住,日后长大了不可与人争斗,更不可做出那杀人见血之事。”这几句话反复的念叨,这一念就是七年,那一年薛宇痕已经七岁了。
刚过完生日的薛宇痕正在院里玩耍,李夫人突然走过来,薛宇痕见李夫人过来拔腿就跑,一边跑嘴里一边喊着:“母亲,我知道了,不杀人不见血,从我记事起您都跟我说过几千遍了,我耳朵听得都快流血了。”
说完一溜烟跑去了后院,后院是薛岳平时闲来舞刀弄棒之处,李夫人见薛宇痕跑去后院,嘴里自言道:“这孩子越来越不听话了。”又想到他跑去后院,定是要干她平日里最反感的事,后匆匆跟随儿子也来到后院。
薛岳正在指点七岁的儿子薛宇痕舞弄一根长枪,七岁的宇痕真非一般孩子可比,长枪在手中伸缩自如,一旁的薛岳看在眼里喜在心中。
心想宇痕的枪法早已超越了和他同龄的孩子,想到日后若学得一身好本领便可保家卫国,才好接替自己的将军之位,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了。
虽知道这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但薛岳只有这一子,虽非亲生却胜过亲生的,但对自己曾经深爱的夫人,却不在如从前般好了,每次吵架动不动就会提到当年之事,当然当着宇痕的面他们绝不会提起当年,并打算永远不让宇痕知道。
李夫人走进后院见父子俩这翻情形,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七年时间,岁月早已夺去她当年温柔贤惠心倾城倾人貌,如今只剩下一颗对儿子的自私和溺爱之心,其他的事她早已不再关心。
“孩子都是被你这样给害了,你难道忘了当年那道士所说的,让他学这些日后惹祸之事,万一将来失手杀了人如何是好?我可就这一个宝贝儿子,他若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薛岳听了这话心里的火也上来了并大声道:“我薛家的男儿,就应该学好本领保家卫国,这才是我薛家子孙该做的,而不是天天笔墨诗书的消磨时间,你每天教他那些无用的事情,日后才真成了无用之人。”
听在一旁的宇痕早已见怪不怪,因为从他记事起,像这样的吵架常常会听到。
薛宇痕又一次选择悄悄的溜走。
李夫人生气的说道:“无用之人怎么了,也好过每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的,到头来丢了性命。”
薛岳反驳道:“丢了性命又如何,大丈夫活一世和忠义比起来,生命又算的了什么。”
此时薛府下人匆匆来报,说是远在玄水山上生活的李夫人父母,昨突遇山贼被害了,两人双双离开了人世,李夫人听后悲痛欲绝。
几日后李夫人安葬了死去的父母。又把薛宇痕叫到身边道:“宇痕,母亲最后和你唠叨一次,日后万万不可伤人不可干那见血之事,母亲若有一天不能照顾你了,你要学会自己照顾好自己,记住这世间之事,没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了,母亲只要你健康快乐的活着就好,日后就算做了乞丐,那也绝不是一件坏事。记住我说的话,什么功名什么忠义,都抵不过你能活着。”
听在一旁的宇痕一脸迷惑的表情回答道:“知道了,母亲。”
其实宇痕并不懂母亲说的这些都是什么意思,他哪懂什么忠义什么活着的,不过是敷衍母亲的,之后好能早点偷偷跑出去玩。
母亲别了宇痕后,带着自己事先写好的一封信,并把信装在一个小的锦囊里面,一个人叫了一辆马车直奔玄水山方向而去。
李夫人出了城向西走官道来到黄土镇,黄土镇向西的官道可通離山脚下,而玄水山要向西北方向走小路过去。
李夫人下了马车和往常一样,沿着小路向玄水山方向走去,不同的是平时都会有几名官兵陪同保护,这次就她一人。
这条路她熟的很,途中会经过一座桥名为误情桥,过了误情桥向西北方向走不远,经过斗木镇就来到这玄水山地界了。
玄水山是这青叶国内最大的一座高山,山脚下有很多村落,山腰上地势平缓处,也会有很多人居住并生活在那山上。
这山上有几个小的山寨常有山贼强盗出没,最有名的还属那玄空寺了,此寺已有三百年历史了,因此寺悬在山腰半空,便取悬空之意,又在这玄水山上故名为玄空寺。
这里还有一个故事,相传当年创建此寺之人不知哪里得了一本书,那书名为《心经》。
后此人专心研读读此书后自己又撰写了很多经书,后有一日此人便上了这玄水山又找来很多人,一起用了几年的时间在这山上修了此寺,并取名为玄空寺。
后所有人都削了头发住在这寺里,寺院又经历几次扩建,到了今天也就成了这青叶国地界唯一一座寺院了。
光寺里修行的和尚就有近百人,李夫人常来这寺中烧香祈福,而且每次来都会见这寺里的一个高僧。
这日李夫人像平常一样在寺里烧了香,拜了佛祈祷后,寺内一高僧带着一个小和尚来到李夫人面前。
李夫人起身迎了过去见到那高僧后,语气平和的说道:“今日前来,有事相托。”
那高僧身披袈裟手持禅杖,除了多了的这两样物件外,其余就和那三百多年前曾路径此地,被贾善杀害的僧人一模一样,只是当时的木棍变作了禅杖,又披上了袈裟,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现在站在李夫人面前的真是一得道的高僧,非三百六十年前那僧人可比。
高僧回道:“施主,贫僧已知道你此来之意,本想劝你回头但知你心意已决,如今既已无挂牵,那就随你去吧,托贫僧之事只能随缘。”
李夫人听后心中也明白,这缘是不可求的只能随了,接着拿出一锦囊交给高僧并留下几句话道:“大师日后若有缘,与我那苦命的孩儿相遇就把这锦囊给他,他看了就会明白,若无缘他永远不知道真相,或许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
高僧道了句:“阿弥陀佛。”
高僧身边的小和尚,跟着高僧一同朝殿内走去。李夫人则向相反的方向,朝着寺院大门走去。
李夫人走出寺院山门,又朝着门外一小路下山去了,途径一村落正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村北面有一小山岭,这山岭周围的景色像极了薛府后院的花园,只是所有的景物都要比那花园中的高大数倍,山岭一处岩石上还刻着三个大字:“怨魂岭。”
原来怨魂岭在这里,也正是李夫人从小生活的地方,又因她入了薛府后想念这里的一切,才又命人按照这里的景色修了一处花园,也取名为怨魂岭。
如今她又回到了这里,并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白绳。
李夫人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走了。
她心里明白自己早该离开人世的,只因父母还在,如今父母被山贼所害她也就了无牵挂了。
她更知道从八年前发生那事后,他和薛岳的感情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薛宇痕也慢慢长大了,也不再需要她每天的唠叨了,虽不舍宇痕可还是忍痛离开了人世。
次日薛岳得知夫人自杀的消息后心中非常难过,一连多日茶饭不思。自己也非常后悔这些年来经常与夫人吵架,想到这里更是难过的泪流不止。
随后又把李夫人葬在了怨魂岭久久都不能释怀。
薛公子宇痕也是因失去了母亲,常常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流泪,他虽然从未经历过家中有人离世之事,但从小聪明的他也知道母亲是永远的不要他了,永远的不能再唠叨了,永远的不能再爱他了。
母亲的自杀对宇痕的打击很大,从那以后他就像一夜长大了似的,变成了不在贪玩的大人,平日里把自己关在书房,看那些平时母亲常常逼着他,他又不愿意看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