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处薛岳还站在那显得有些焦急。又看看天上太阳,怕是在那等了有一个时辰了,可还不见有人传他进去。
又见一奇怪打扮的人从远处朝着城门口走来,那人正是刚在一梦楼吃完酒肉,一路来到这里的想必也是要进城去,见城门关着又见薛岳也在城门口就问了一句:“这里就是青叶城了吧?”
薛岳见那人一身打扮不想本地之人,便回应一句又客气的问道:“这里便是青叶城,看阁下的装着不像是我青叶国之人吧,不知阁下从哪里而来?”
那人回答道:“我乃危月国使臣,奉我国国王之命特来到这里,带着诚意而来,想同贵国交好共谋发展。”
薛岳听后有些不解。他并不知道什么危月国,但却能大概理解,或许除了这青叶国以外,还有其他人生活吧。
随后又问:“阁下说是从危月国来的使臣,又怎么会知道我们这地方,这地方可是几百年也不曾来一外人。”
那使臣道:“原先也不知道,就在前几年你们这里有人为了逃难,不知翻山越岭走了多久,来到了我们危月国,听他说完你们这里的情况,我们国王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地方,后又派人修了一条通向这里的路,方便日后有所往来,如今那路还未修完,特派我先过来拜见你们国王,再谈一谈日后合作通商互相往来之事。”
薛岳大概听清楚了,但见那人说话的语气总是感觉哪里不对,又说不好不对在哪里。
薛岳又回道:“原来是这样啊我听明白了,在下也正要进城拜见国主,在这里等了有一会了!”
那使臣问道:“为何不开城门?”还没等薛岳回答,那人又向上面喊道:“我乃危月国使臣快开城门让我进去。”
城上守城官兵看见来了一个扮相奇怪的人见其陌生,话语中又带着傲意,并没给好脸色回了句:“叫什么叫国主没忙完呢,接到命令自然就让你进来了。”
那使臣一肚子怒火,嘴里脱口而出:“一个芝麻大的小国竟如此待客之道,把我惹生气了带军队过来灭了你这狗国。”
只见一旁的薛岳大刀一挥,瞬间已经架在那使臣的脖子上,吓得那使臣全身发抖。
薛岳怒道:“你说什么都不与你计较,再敢说半句辱骂我青叶国之语,定让你脑袋搬家。”说完将大刀收回腰间。
那使臣吓得不敢说话内心的愤怒早就无法言喻。
薛岳本就是忠贞爱国之人平日里也很少动怒,若不是那使臣说青叶国是狗国也不会遭此惊吓。
两人又等了一会那城门上官兵说:“薛将军,国主事情已忙完,今日有些累了不便见您了,您先回去吧。”说完打开了城门。
薛岳听完虽有些怨气也不敢说什么,转身便骑马离开了。
那使臣见薛岳走远,看着薛岳背影向地上吐了一口小声念道:“什么东西,有你好看那天。”说完朝城里走去。
城里面议事的地方真是壮观,一条红地毯直通向一精致座椅的底端,那椅子上雕刻着很多图案,椅子后面墙上雕画一怪兽,长得像龙却又不是龙,长长的身体盘旋在那里,座椅上却空无一人。
座椅下面红毯两旁,两条青石铺成的台阶一直向下延伸,远处红毯直通到大门外。
红毯两旁站着两排人,都身穿官服佩戴官帽,在那互相议论些什么,有的人已经等的不耐烦了抱怨道:“你说这国主去了哪里,昨天说有事要我们在这等他,这都大半天过去了连个人影也没等来。”
旁边一人回道:“不知道又看上了谁家的女子,定是又出去寻乐了早把我们忘了,我们还在这傻等什么,不如早些散了吧。”又有人附道:“我看也是散了吧,若真有事明日还会再叫我们来的。”
殿内突然走来一女子大声喊道:“史夫人到!”
只见声音还未见人,下面众人便连忙都摆好了站姿不敢在议论了。
一身穿丫鬟服饰的女子,从上面座椅旁边一侧走了出来,并搀扶着另一女子,见那女子打扮两颊微红,两眼含着冷冷微光,微卷的睫毛清晰可见,奢华精致的凤冠带在头顶,一身奢华的服饰长长的走起路来拖在地上,像是被她那独有的气质所迷倒甘愿臣服其脚下。
女子走起路来旁若无人,并来到座椅旁没有坐下而是站在那里,侧过身子正对着下面的人说道:“国主今日有事,你们都退下吧。”
其实史夫人并不知道国主有什么事,只是像这种把大家叫过来,他自己又不到的情况太多次了,大家已经见怪不怪。
下面众人齐声回应后都退下了,大家好像都很怕这史夫人的样子。
这史夫人没入城之前就是一富家小姐,从小娇生惯养,做起事来都随着自己的性子,丝毫不会给人留面子,方才下面的人多数都吃过她的亏,国主又时常不在史夫人更是为所欲为了,做很多事情也不需要像国主禀告,大家心里都明白所以都很怕她。
就在大家退下后史夫人刚要下去,就听到外面门口来一人匆忙跪下禀报道:“启禀史夫人,外面来了一个扮相奇怪之人说是要见国主。”
史夫人回了句:“不见,国主今日有事。”
那人只好退下,就在那人还没有走出大门口,史夫人又想到:“怕是国主又托人为他寻找美人之事,我何不断了他的念想。”
史夫人是很爱国主的,每次听说国主出去找别的女人心里都会酸痛,但又无可奈何,此刻心想,能让他少找一个就少找一个,万一哪天接进城恐威胁到自己的位置。
想到此处突然道:“站住,宣那人进来吧。”
不一会便进来一人,正是在那城门口受了委屈的危月国使臣,那使臣本是奉危月国国王命令来与青叶国交好的,却没成想此人心胸狭窄,又因刚受到了委屈,进来就是一肚子气,又见上面只有两个女人,国主并没有接待他,更是气的忘了礼节的说道:“你们国主呢,我要见他!”
这可惹恼了史夫人,刚才心中还想到国主找女人的事,如今又不知从哪来个不懂礼数之人冲他张口就来,本来这史夫人就不是什么善茬,这会大怒的喊道:“哪来个不懂礼数的狗奴才,来人啊把她给我押下去听候发落!”
说完又上来两个人,把那使臣双脚离地的架了起来,那使臣见事情不妙,怒气冲冲的大喊道:“我要见你们国主,我乃危月国使臣,你们敢这么对我,快把我放开!”
史夫人见他说些听不懂的话,穿着打扮又奇怪行为举止也有些异常,心里的怒火已经上升到了极点,心想定是个不知哪里来的疯子,后大喊道:“快把他押下去关进青牢,没我的命令永远不准放出来。”
那人生生的被拖了下去,这青牢可不是一般的地方,这里关押的都是青叶国重犯,只要进去了很少有能再出来,除非国主什么时候想到了曾经关过的犯人并打算赦免他,这种几率至今也有没发生过。
一般进了青牢基本就是被判了死刑,终身都要在这牢中度过了。可怜那使臣这或许就是命运吧。
福亥圆了心中所想带着圆画几人回到城中,还沉浸在和李夫人那房中之事不能自拔,并在他那花园之中望着眼前山湖美景几棵长青树,突然又诗性大起脱口而道:
人如流水事事休,
唯有美人千古留,
此处长青一梦后,
更到何时与君同
福亥想到如此美人却不是自己的又不能接进城,虽是有过这销魂一梦也终究就是一梦,又想到身为国主也是无能为力,不仅又感慨道:“枉我拥有这空空一切,到不如这一美人来的真实,若让我用一国之主的位置,换取与那女子再梦中一回又何尝不可!”
陪在身旁的圆画连忙道:“国主真是说傻话,这天下好的女子无数,青叶国岂非只有一个!”
福亥见他根本不能理解自己此时对李夫人的感受没再多说,心里暗想道:“这李夫人才真真的只有一个,哎......”后又随口说了句:“冬画你先下去吧,我一个人待会!”
圆画恭敬的说道:“是,国主您也注意休息早些回吧,这也快入冬了别忘了天气也寒了!”
说到别忘了时语气稍微的重了点,仔细听就会听出,这圆画跟了福亥也有几年了,福亥也是很了解他的,他说那话就是在提醒福亥,事情已经办好了别忘了他的赏银。
福亥回道:“你去以我的口吻支取三十两银子,赏你的下去吧!”圆画听了这话跪下谢过国主后匆忙离去,支取了银两又派人准备了马车出了内城。
在这城里不是所有人想随意出去都可以的,圆画是国主特许的,因为要经常出城为福亥办些私事,所以可以随意出城。
这对于福亥看似无所谓之事,可对于李夫人来说可说是天大的羞耻,在青叶女人的贞洁要比自己的生命都宝贵,可却被那福亥,想到这里李夫人手里拿着根白绳,正在那怨魂岭,用她那泪水浇灌着无情的土山心想:“我本念你养我之情,却又要我以泪偿还。”
因李夫人从小生活在山上一村户人家,一家人就靠摘这山上的果子,挖那山上的野菜为生,才辛苦的将她养大成人,所以对山的感情如养她的父母一般,后遇薛将军上山打猎,两人一见钟情薛岳便将她接到了薛府。
李夫人父母习惯了在山上生活不愿离开,李夫人经常去山上玄空寺拜佛,也正是因为顺路可以看看年迈的父母,这会哭的已经干了眼泪心想:“我泪已还你,若是不够只得来生再偿还了!”
想此拿着绳子走向那不远处的大树旁,准备撒手人寰。
薛岳已经骑马回到府上,薛府管家早早的等在门口,见薛岳回来急忙跑上前去,
“少爷你可回来了,家里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夫人吧,这会应该在后院花园”。
薛岳见管家的举止慌张,心想定时出了什么大事,直奔后院跑去。
转眼到了后院见李夫人正准备上吊自尽,绳子已经绑好,双脚已经踢开准备好的凳子,双手一撒准备去了。
薛岳见此吓坏了,连忙跑上前去抱住夫人嘴里说道:“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干这傻事啊!”
李夫人被救下,嘴里哽咽着哭着说道:“夫君,我对不住你......”
随后把福亥来过府上的事情说给了薛岳听。薛岳听后半天没说出话来,憋了一口鲜血猛地喷出,正落在方才李夫人落泪之处,李夫人慌了连忙上前扶着薛岳,哭着不知说什么。
薛岳缓了一会,脑中出现一幕一幕和李夫人如何相遇,如何相知,如何相爱,最后又如果相守的画面,薛岳本就是重情之人,尤其对夫人的感情更是天上地下仅此无二。
薛岳娶了李夫人不久后家中唯一的母亲便生病去世了,家里也再没有任何亲人了,所以他对李夫人的感情不只是爱,更有亲人一般的情感在里面,这份情意或许只属于薛岳,旁人无法体会得到。
因母亲刚过世,薛岳又是孝子,所以他把全部心思都放在病故的母亲身上,并与夫人商议先不同房,等母亲过了七周再打算同房要个一儿半女的。
薛岳此时难以平复愤怒的心情,他又想起与李夫人曾经种种的深情爱意,后大声怒喊道:“福亥,我要杀了你!”
吓得李夫人早已忘了自己要轻生之事,并连忙安慰道:“夫君、夫君,你冷静点!不能为了我一人搭上了薛府上下老小的性命啊。”
李夫人见薛岳没有理会接着劝道:“夫君,杀他一人容易,可杀了他又能解决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你又会背上这不忠不孝之名,薛家世世代代从未有一人不忠不孝过,你若只想这一时怒气得以发泄,却要毁了这世代以忠字传到你这的,祖祖辈辈的名誉,你死后又怎见他们,又怎见刚过世的母亲大人。”
薛岳听到这想了想自己才过世的母亲,又想了想薛府上下那几十口人都靠他养活着,后觉自己真不该一时冲动而犯下大错,还好夫人及时劝导阻止。
他又想到夫人寻死之事并道:“我听夫人的,不过夫人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李夫人早已经哭的没了力气疲倦的说道:“夫君,只要你不去杀他我什么事都答应你。”
薛岳道:“我只要夫人答应我不可再去寻短见,我要你好好的活着,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想想你那还在山中的父母,他们也需要你去照顾,千万不可在做傻事了。”
李夫人想了想:“自己的命轻贱得很,但父母养我的恩却重过山。即便要死也要等他们都不在了以后!”
“恩,我答应你夫君。”后两人又抱头痛哭了起来。
这世间有些事情发生了就在无法回到以前,薛岳嘴上说着以后不提,就当从未发生过,可是真的能说抹去就抹去吗?说要忘了又岂是说说那么容易的?
此后府上的人也都不敢再提此事,此事看着像是被当时知道的人慢慢遗忘了.....
那圆画出了内城又到了外城,又出了外城一路沿着西门外的官道,赶着马车行了二三十里路到了尾宿村。
从尾宿村向西的官道是直通黄土镇的,可他却下了马车又找个无人处把马车拴在一颗树上,随后一人朝着南面的小路徒步走了去。
只有官道上马车才能行驶,那小路人走起来都吃力,车马根本无法经过,圆画徒步走了二三十里,经过一个镇名叫井木镇。
井木镇是一个不大的小镇,镇上也就几十户人家,过了井木镇又向南走了几里路来到一个村庄,名叫井木村。
这村上大概也就住着三五户人家特别偏僻,那房子都是用草搭建的,若来一阵大风都能连根吹倒。
圆画走的有些疲惫又来到一户家里进了屋,见屋里有一妇人在烧柴做饭,破旧的房屋内有一火炕不大,只能并排坐着三两个人的距离。
那妇人穿着破旧的缝补了不知多少次的布衣,妇人见圆画进屋后,急忙快速上前几步,用她那苍脆的声音道:“儿呀,你最近在城中过得可好啊,有没有受到欺负啊,身体是否安康?”
未等圆画回答又忙问道:“儿啊这都入冬了,天都寒了,你还大老远跑来再着凉了怎么办?”
圆画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脱掉了在福亥面前伪装的外衣,关切的说道:“母亲,儿回来看您了,您和我父亲最近可好?”
妇人也就四十出头的年纪,可看上去却像是年过六旬的老人,那妇人连忙回道:“都好都好,不用担心。”
圆画又突然几步走到那妇人烧饭的锅前,掀开锅盖一看,两块比馒头还小的也不知是什么做的粗糙的干粮,躺在锅内。
圆画看后把母亲拉到火炕边,让母亲坐下又说道:“我上次回来不是给了你们五两银子让你们生活吗,怎么还天天吃这些?是花光了吧,都是孩儿不孝回来晚了。”
圆画一边说着又一边从随身带的包裹里,取出三十两银子交到母亲手里道:“母亲收下,以后不许在吃这些不是人吃的东西了。”
妇人和蔼的道:“儿啊,我和你父亲身体都还好,还能照顾自己,你父亲去山上砍柴也快回来了,我们俩这都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了,有口饭吃就行了,你也该到了娶妻的年龄了,以后用银子的地方还多,上次你拿回那五两银子我们没动,都给你赞着呢,以后留给儿去过更好的生活。”
圆画听后含泪说道:“母亲,我在那城中一切都好,只是常常思念母亲却不得见,我上次就说要接你们去城中住,我也好放心些母亲却不肯,不如这次随儿回城中吧,也好享一享清福。”
妇人道:“儿啊,母亲这半生都生在这长在这,早就哪里都不想去了,若不是盼着多见儿一眼,我和你父亲早就想随你那过世的爷爷,一块去了,早去了也好早些让你在那城中做事时,少些牵挂和顾虑。”
圆画听了连忙道:“母亲说的什么话,以后不许这么说了,既然您不愿意随我去就把这银两收好。”
妇人道:“这银两你拿回去用吧,我们在这用不上的。”
这井木村算是这青叶国地界,少有的几处贫困村落了,因过于贫穷,只有几户老弱妇人还守在这里,其他人都去别处谋出路了,圆画若不是因生在这井木村,也不会被卖到城中当使唤。
圆画见母亲不收放下银子转身便离去了,还没走出门口时回头说道:“母亲,保重身体,儿得空了就回来看您。”
圆画本是想多留一会的,可看见母亲那苍老的面容,慈爱的目光,心里便不是个滋味。他又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到城中,所以只能忍痛不舍的离开。
因这次回来并不是奉了福亥之命,而是为私事出来的,所以必须尽快赶回去,若福亥唤他时他不在,又会生出一些不可知的事端来,这城中的人心,可不是光靠圆画的圆滑和智慧就能摸清的。在下面盯着他的位置的人,就像那秋叶一般吹落了又长出,也不知会有多少。
圆画走后那妇人追出门口,看着圆画的背影,明知自己眼睛早就不如从前好用了,可还是狠狠的盯着那,在她看来已经消失的背影,久久没有移动半步,生怕动了一下再去看时,就再也找不到那仅有的一点痕迹了。
就在圆画的背影才刚刚从正常人的眼睛中消失,母亲便知道儿子已走远了。
虽还是不舍离去,但想到圆画的父亲上山就快回来了,便只能先回屋去,又忙着像往常一样给圆画的父亲准备一小半碗的酒,在那快要烧成灰烬的柴火中烫上,并用余热来温暖那冰凉的酒。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呐,身体都快化成灰烬了,还拼了命的去关爱去温暖,自己身上曾掉下来的最宝贵的东西,这种宝贵只存在这天下做母亲的心中。
热了酒后妇人又看到火炕上的银子,并小心翼翼的将其包好,又缓慢的走到一破旧的小柜前打开小柜,把那三十两银子放了进去,只见那里面还有很多的碎银。
每次圆画回来多多少少都会带些银两留给父母,可父母却一分都没有动,全部给圆画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