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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公子搭桥雁双飞 小姐卧石晚霞醉

城中秦家门外,薛宇痕正站在门口等候着,见一女子出门迎接,那女子身穿青衣笑容甜美,开门便笑着说道:“公子来了,快里面请。”

那灵巧的声音说完后连忙轻拉薛宇痕进了院内,并关上了大门,这才发现竟然把自己关在了门外,青草看着秦家院门,脸上又露出了甜美的笑容,身子一晃眼神一飘,转身便消失在街上。

青草见薛公子来了才故意躲了出去,她那聪明的眼睛看得最多的就是小姐的心事了,有此机会她也是真心的替小姐感到高兴。

薛宇痕来到院内,映入眼帘的除了一颗梅树便是满园的花香,有菊又有兰,有的清雅有的浓艳,有黄的朝阳,有红的晚霞,除了那蓝色的天空,还有白色云朵,细细看去足有百余种之多。

薛宇痕轻轻的踏着青石与秦花玉的距离越来越近,秦花玉见薛公子来了,心里不知有多高兴,可只是淡淡的一笑,也轻轻的踏着同一片青石向薛宇痕走去。

眼见二人就要撞到一起薛宇痕确停住了脚步,他也很想在向前一步,可那样的距离他不敢奢望,因为毕竟还有一道桥隔着。

秦花玉见薛宇痕停住了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她更想在向前一步,可她也更明白,这两岸之间的波涛是多么的汹涌,一步小心便会坠入深渊。

她的对岸可是一颗开的正艳的明珠,而自己不过是一棵不起眼的花骨朵,还是一棵待放七年不会开的花骨朵,她的自卑让她不敢勇敢的再向前迈上一步,她那素淡的笑容依然挂在脸上,只是凝神注视着彼岸的红花。

二人保持着普通朋友的距离彼此远望着对方,薛宇痕是有话要说的,可看着面前的秦花玉时,只觉得原来说话也可以变得如此艰难,这要比他经历一场血雨腥风的剿匪战争更难以应付。

薛宇痕终于还是鼓起勇气了,可之前想好的话到了嘴边还是不好意思开口,但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向前又迈了一步。

也就在那一刻仿佛这院中的百花都害羞的低下了头,他们或许还不习惯感受着彼此急促的呼吸,就连那夹在二人肌肤之间的空气,也被那渐升的暖流推动着,摇摆在一掌的距离间,似乎像是在享受又似乎在被折磨着。

薛宇痕还是没有开口只听秦花玉轻柔的说道:“公子不必开口,既然愿意为小女子迈出这艰难的一步,就算日后大雪压塌了桥,我也要公子平安上岸,无怨无悔。”

薛宇痕见秦花玉如此说也忍不住深情说道:“我决定上了这座桥,无论有何风雪我来遮挡,若是风雪压塌了桥,我愿意为你化作永远不会断的桥,为你撑起一条路,只要你脚下有雪的地方,那就是我为你铺的。”

秦花玉又接着为这表白添上了最后的符号,并柔声说道:“我愿意化掉所有你铺的雪融进我的身体,变成一条永不枯竭的长河,只流淌在有桥的地方,有你的地方。”

二人又彼此注视久久,薛宇痕很想在向前迈一小步,可毕竟还不是时候,至少也要过了今晚,因为薛宇痕本打算过了元夜宴后,便向父亲说明此事,毕竟这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做主的。

薛宇痕又很坚定的对秦花玉说道:“过了今晚我便向父亲说明,光明正大的娶你进门,你等着我。”

秦花玉只是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从未间断过,她看着薛宇痕转身不舍离去的背影,自己又不禁的流下眼泪,这眼泪不是咸的而是甜的,是高兴的,接着又一个人跑到那棵不会开的花前,撒下唯一一颗,甜的眼泪。

晚霞浮现在远处的天边,一双大雁不知从哪飞过,秦花玉不经的抬头一望天边的红霞,自由的大雁,还有脑海中,那桥、那水、那花、那雪。

这是个怎样的人生画面,秦花玉在脑海中把他们串联在一起,脱口便呈现出一副美丽的画卷:

花在桥上,

水自空流过,

生如彩雁,

亦当盼双飞,

一落七年,

未曾染红霞。

秋冬过后,

百花齐争艳,

却被白雪,

湿了一身红。

就在城中另一处花园之中,同样的晚霞,同样的大雁,却不见同样的花,同样的人。

这里的画卷不在脑海,却清晰的浮现在一个女人的笔下,一个女人的眼中。

这女人一身蓝色,双眸有神,恬静的面容让人看着只觉安详又舒适,虽无华丽的姿貌却也是少见的美人,若细细去看绝不输给史府的晓柳,也要略胜秦家的青草,又是一个像狐月心一般耐看的美人,只是不及狐月心那般天下仅有之美,可还是有非常人可得之容。

从花园的上空远远看去,原来这花园在城中贾府,这花园里的树要多于花,每一棵都是叶子很大的树,最小的叶子都要比一个男人的巴掌还要大。

远远看去最大的一片叶子却是蓝色的,就在花园深处亭子前,近一些看那蓝色的叶子便消失不见了,化作了一女子,手拿画笔,身披蓝装,头戴蓝钗,身体卧在一块大大的青石上,时而坐起拿起画笔在面前的画纸上描绘一番,时又放下画笔卧躺在青石之上,看着天边的晚霞,又看着飞过的大雁,灵感浮现的瞬间便会拿起画笔久久的坐在青石之上,不曾见眼睛眨过一下,盯住一物便不再放手,直到把那东西的样子生动的挪到画纸上才肯罢休。

那晚霞也沉醉在蓝叶眼底的美景中高兴的笑着,红的发紫的脸蛋上,在蓝叶的眼中笑成了一道缝, 在蓝黑色天空与红白色的院墙之间,久久的定格在那里,通过蓝叶那一双能抓住瞬间之美的眼睛,也时而跑到画纸上,时而飞回在到天边。

这大青石上作画的女子正是贾府的大小姐,名叫贾蓝,不到二十,是贾谊的养女,也是贾谊唯一的亲人,小名换做蓝叶。

因她常常一个人在园内作画,有时几个时辰一动不动,就像一片叶子落在那里,后来府里的丫环下人就都称呼蓝叶小姐了,这蓝叶平时只爱画画,她画的画每一幅都可以卖上天价,可她却只是画完自己欣赏,也从不许外人动她的画。

这会不知从哪跑来个丫环,说是老爷唤她去了,蓝叶还是又画了好一会才收起她那未完成的画,起身离开大青石向后院她的书房走去。

又过一会蓝叶带了些作画的工具,随着父亲贾谊出府了,而门口的杨衰正手持忠义烈火枪在门外等候着。

贾谊带着贾蓝上了杨衰早已经准备好的马车,三个人朝着内城驶去。

贾蓝是不愿意参加元夜宴的,可没有办法,今年国主特意点名要她也参加的,还要现场作画为大家助兴,若她不去定会连累整个贾府,她只能选择身不由己一次了。

城中史府内,史青刚刚醒了酒,见自己躺在晓柳的房间,再回想起白天发生的事,却只能想到自己曾遇到一老婆子,还出口责骂了一番,后又发生什么事情便一点也记不得了。

他突然想起今天是上元节了,晚上还有元夜宴,想到这里突然叫唤了几声,只见晓柳姑娘连忙从院内进来,见史青醒了刚要上前服侍,就听史青急忙问道:“老爷呢?可还在府中?”

晓柳回道:“老爷刚刚和大公子已经出府了。”

史青脸色一变怒斥道:“为什么不早点叫醒我,我好吃好喝的养着你,连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又说了一些难听的话,晓柳很无辜的流下眼泪,却没有解释什么。

史青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重了,又连忙安慰一番,简单说了几句道歉的话便匆匆的离府而去,期间还召唤了几声董九却不见回应。

就在史青离开的瞬间晓柳也彻底明白了,这最后的新鲜感都已经不在了,日后留给她的只能剩下孤独和寂寞,晓柳的眼泪不是因为委屈才流下的,而是流给日后要面对的残酷现实。

就在这晓柳院子外几声脚步走到院门前,突然又停下了,徘徊了许久又不见了。

这徘徊之人正是董九,他曾听到史公子唤他出去,却没有丝毫犹豫便选择了沉默躲了过去,而此刻又为何在晓柳的住所外徘徊许久,不得而知。

史公子是带着一些怨气离府的,因为他本还指望着父亲可以带他一起去参加元夜宴,可没想到是带的他的哥哥史珍。

他或许早就已经知道父亲不可能带他去参加元夜宴的,可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如今希望破灭只能自己去找地方解忧了,既然是解忧,自然就想到了醉青楼,史公子出了史府便直奔醉青楼而去。

史国公共有两个儿子,老大史珍,小儿子史青,史珍和史青相差十岁,史国公最喜欢的儿子还是史珍,史珍虽然天性好杀可也是有勇有谋的文武全才,比起小儿子史青还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

因父亲不能平等对待两个儿子,这兄弟俩的矛盾自然是与日俱增,有时连见面都不会打招呼,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薛宇痕离开秦花玉后便匆匆的赶回薛府,薛将军带着薛宇痕石远二人去参加今年的元夜宴。

在路上薛宇痕把白天所遇之事说给父亲,并让他请兵上山剿贼,可薛将军听后只是平静的说了一句:“今晚的元夜宴国主非常重视,明日一早我便请兵上山剿贼。”石远二人听薛将军这么说心里也就明白了。

天色渐渐暗下,街道两边有些彩灯已经亮了,可醉青楼喝酒的客人却越来越少了。

因为今天是上元节,很多人都到街上看花灯去了,也有不愿意凑热闹的选择和家人一起围在一处,哪怕就是坐在一起聊聊家常,也要体现出今天与往日不同,这毕竟是个节日,一个最重要的节日。

很多商铺的掌柜也都早早的关了铺子,一些有钱的公子哥更是早早的来到街上,不单单是为了看花灯,更是为了看赏花灯的小姐们。

因为这一天会有很多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富家小姐,也会来到街上沾染一些节日的气氛。

街上的人开始多了,醉青楼随着最后一个客人的离开,只剩下鹿少康和殷雨香二人,因为没什么客人了,殷雨香便让殷胜也出去看看花灯热闹热闹,其实殷雨香也有些私心,她想单独和鹿少康呆会。

只听醉青楼里一个温柔的声音说道:“少康,今晚不要酿酒了,陪陪我好吗?”

而另一边却是一个冰冷的回绝:“今天可是十五,你也知道的,只有初一和十五才能酿造出最美味的酒来。”

这声音一边移动一边消减,最后慢慢的消失在醉青楼大门外,鹿少康提着他那断香坛一边喝着酒,一边走向旁边的酒坊。

留下殷雨香一人,内心瞬间被空虚寂寞所填满,殷雨香慢慢的关上大门,又有些不舍的像是在等候什么,可还是狠狠的把自己关在了楼内,正打算去回到后院休息突然听到叫门声。

殷雨香欣喜若狂,可还是不慌不忙的走到门前,透过门缝却有些失望,本以为是鹿少康回来陪他了,可没成想竟是客人来叫门喝酒的,殷雨香大声回应道:“今天打样了,明日再来吧......”那叫门声并没有停下。

又过了一会,月亮已经圆圆的爬上了天空,街道两边亮起了各式的花灯,有的像鱼,有的像鸟,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有叫卖的,有看热闹的,也有三两个边走路边闲聊的,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喜悦,可就在这条热闹的大街上,却发现了一个奇怪之人。

那人躲在一个红色吊灯下,却没有欣赏任何一处美景,而是拿着一本书在灯光下面无表情的读着,仿佛这世界都与他无关一样,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见了此状也有些议论,可那人并没有理会,只是一页一页的翻阅着。

这人正是殷胜,因平时醉青楼生意很好,所以他一忙起来便没有时间去看书,今日正得了空,怎会放过这机会,于是便把那从隔壁老王家偷来的书拿到街上,借着免费的灯光看了起来。

此时酉时已过大半,内城中的元夜宴已经开始,今年的元夜宴是在福亥为自己新修建的一处庭院内举办的,为修建此庭院不知消耗了多少的人力财力,又历经数年才完成。

此庭院在内城的东侧,由原来的神明殿重新翻修所成,建成后福亥改名为神仙殿。

大殿就像一个庞大的亭子一样华丽壮观,分上下两层,无门无窗,完全敞开着,无论在大殿内任何的角落,都可以清楚的看到园中任何一处景观。

神仙殿正对着一处超大的花园,这里本是几个小的花园,后被福亥合成一个,并赐名为永乐园。

花园中间一条红石大道,连接着神仙殿和庭院大门,花园内有几处鱼池几处假山,两片湖面被一条青石路隔开,一条长亭在湖面中间,湖的四周美景如画,有花有树,有石有雕,这或许就是福亥眼中神仙生活的地方吧。

花园之中歌舞飞扬,凌乱的散在不同的位置,有的几个舞女偏偏起舞,有的几个歌女弹唱成诗,满园的景色都沉浸在歌舞声中。

红石路旁摆上了桌椅,数十人坐在其中举杯畅饮,看得一旁的假山都羡慕不已。

这些人都是朝中的大臣,也有一些家眷,大殿内最上面高高坐着数十人。

其中两个男人,一个便是国主福亥,另一个正是服侍在一旁的圆画大总管,剩下的女眷中也都是有几分姿色的福亥的夫人。其中一个便是史夫人,而下面坐着的也都是重要的人物。

左边坐着史国公和史大公子史珍,还有重骑将军阎翼虎,桌上摆满了酒菜,右侧坐的人多一些,有贾谊和她的女儿贾蓝,还有青卫将军杨衰杨三郎,同样三人面前摆满了酒菜,一旁便是薛岳和薛公子宇痕,还有智将军石远,同样三人面前也摆满了酒菜。

中间空着很大的地方站着数人,都是舞女在那舞动着身躯,因为姿色一般,就算舞姿再美也很无趣,众人只是专心喝酒,并没有全神的观看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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