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一早福亥高高坐在大殿之上,圆画站在一旁,下面众人之中最面熟的还属史国公、薛岳、贾谊等人,史国公年纪最大,而薛岳、贾谊相比史国公略年轻一些。
贾谊上前禀道:“启禀国主,近日多地出现水灾,百姓不得安生怨声不断,如今微臣以组织卫兵解救难民于水火,安抚了百姓,已保四方安定再无怨言,该归功于国主圣明,上天有好生之德。”
福亥心想,贾谊为何突然说起此事,便没多想对众人说道:“今年不比往年,洪灾泛滥民不聊生,还需各位能以身作则勒紧腰带,大家共度难关。”
贾谊突然又说道:“禀国主,我卫军一定不负众望,为保百姓平安国主平安,虽有些功绩,那也是整个卫军与国主共同的努力,卫军不敢居功,定会继续努力做好这保家卫国的任务。”
众人听得稀里糊涂不明何意,只有福亥、史国公他们懂了,福亥又想了想自己的处境,如今史家势力越来越大,只有贾家站在他这方国家才可永远姓福,他也知道贾谊正看准了这点,想要趁机邀功。”
福亥虽不情愿但也不得不为了讨好贾谊说道:“贾大人忠心报国,这次救灾功劳最大,想要什么赏赐但说无妨。”
贾谊接着连忙说道:“这都是国主之功,臣不过是奉国主之命,虽解救万民自不敢领功,若国主执意要赏臣也不好驳了国主的美意,臣也不要什么贵重赏赐,就要这城中藏刃阁里的一件兵器。”
福亥一听这话又想到当年之事,不觉惊慌说道:“贾大人怎么会对那兵器感兴趣,莫不是还要再培养出一个韩义来?”
贾谊听到这话连忙解释道:“国主误会了,当年之事确实是因微臣疏忽而起,不过自从那事以后韩义已失踪多年,怕是早就死了,国主大可放心,如今这青叶国不会再出现第二个韩义。”
福亥想起当年之事还是久久不能平息,又大怒道:“贾大人,当年若不是你硬要将那河图刀赐给韩义,怎会弄得满城风雨,差点这国家都成他韩义的了,我不是念你有功定治罪于你,如今你又来求兵器莫不是存有私心,怕国家不亡吧?”
贾谊刚要说道却被史国公抢先一步,史国公上前禀道:“国主息怒,我相信贾大人并无私心,且当年的青叶三杰早已不在了,即便是再好的兵器,总还是需要有像韩义一样的人使用它才行,国主又有何顾虑呢?不就是件兵器吗,赏给贾大人就是了。”
福亥听到这话更是气愤不已,心想这史国公也站出来帮贾谊说话,定是也想拉拢贾谊,如果我不赐给贾谊定会得罪于他,到时这国家可真的要易主了,若赐给贾谊也不一定就会有什么灾祸发生,反倒可以趁机拉拢贾谊。
福亥还是忍不住怒火的说道:“什么狗屁三杰,他们也配!不过是乱臣贼子,若不是都没了踪迹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尤其是韩义。”
这怒火虽大却没有敢直接说给史国公听,而是朝着众人自言自语道。随后又对贾谊说道:“贾大人忠心我自是清楚的,正是因为我相信你,所以你想要什么兵器只管说来。”
贾谊听到这话,心里明白国主愿意赏赐他并不是因史国公为其说情的结果,而是他自愿想拉拢自己,贾谊可是聪明之人,这么多年虽是墙头草可还没有朝任何方向倒,因为无论哪边都不是他想要的,其实他自己才是最大的野心家。
贾谊回禀国主道:“禀国主,臣要的是忠义烈火枪。”
薛岳将军听后非常吃惊,心想:“莫非是那万年赤铁打造的忠义烈火枪,他怎么会知道。”
这枪怕是只有薛将军才知道,在场的人只有薛将军是地地道道的武将,而这忠义烈火枪,他也是二十多年前曾在护国军中听一人说起过也未曾见过,当时他还清楚的记得那人曾说到这万年寒铁和赤铁共两块,一共只打造出三把兵器,而这忠义烈火枪正是其中之一,薛岳想到这心中不免有些担忧,他虽不曾见过但却知道这兵器,要比信忠明手中的青龙锏更有威力,若被心术不正之人得了去,必会祸患无穷。
福亥爽快的答应了。没有人知道忠义烈火抢到底是什么样的兵器,随后福亥派人去藏刃阁取了兵器交与贾谊,贾谊又派人把兵器抬回贾府,因为兵器太重、太长,只得找来三个壮汉一起扛在肩上才抬回府去。
就在玄空寺后山,被燃烧殆尽的高僧化作一片灰尘,悟忍收起师父的骨灰,还有那留下的不明晶体,一个人站在后山上,寺中众弟子全部回到寺院,只有悟忍不想回去想要多陪陪师父,一个人独自悲伤在寺院后山。
不远处的清水寨一早便得知了消息,胡首义已经确认是那高僧圆寂了,便一早带着众人来报当年被辱之仇,也因近日来投奔他的山贼太多,清水寨已经容纳不下,便想把这玄空寺占为己有。
一早胡首义他带了三百多人,带着兵器向玄空寺而去,信忠明不愿意做这害人之事又劝不住胡首义,二人只能闹掰了,信忠明带着一百多人留在了清水寨。
胡首义到了玄空寺见人便杀毫不留情,寺院中一百多和尚,连同几个来拜佛之人全部被胡首义杀害,那和尚们也会些本事,可谁成想山贼们是有备而来,才打得他们错所不及,先是用弓箭射杀,见死了大半后,又一起拿着兵器冲了上来,剩下几个和尚拼死反抗可也没过一会功夫就被乱刀砍死。
还在后院山上的悟忍听到惨叫,连忙跑到寺院后面小门处,趴着门缝一看,那血腥的画面正被悟忍看到。
自己的师兄弟们被山贼一刀一刀的砍杀着,那声声惨叫刺痛着悟忍的心,此时悟忍恨不得冲上去杀了这帮山贼,可师父生前交代他的话就在耳边,特别是那个“忍”字。
悟忍泪流不止,寺中除了他无一生还,悲愤的悟忍抱着师父的骨灰咬牙自语道:“师父,您曾告诉我要学会忍,悟忍都听您的,可师父还说过我叫周还。”
悟忍擦干眼泪抱着高僧的骨灰,一个人从后山的小路下山去了。
在下山的路上悟忍的眼神中充满着杀气,恨不得杀光天下的山贼为自己死去的父母报仇,为被山贼杀死的师兄弟们报仇,可不知为何悟忍却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的朝着山下走去,谁料到途中又遇到一伙山贼,见悟忍一人走在山间小路便上前求财,悟忍并没有理会他们。
没想到这伙山贼不依不饶上前便对悟忍一顿拳脚,悟忍紧紧地抱住师父的骨灰,身上被打的遍体鳞伤,最后山贼在悟忍身上翻了半天也未找到银两,又要抢悟忍手中的盒子,悟忍只是仅仅抱住盒子不松开,任凭山贼们怎么抢也夺不去。
山贼愤恨的又是一顿拳脚,打得悟忍滚在地上,可还是仅仅的抱着师父的骨灰,山贼们打累了实在是没了办法,只得大骂过后离开了。山贼们走后悟忍忍着疼痛起身继续朝山下走去。
福亥在城中后院花园处正为今天殿上之事愁眉不展,想要发火,可看着园中景色不觉得又想起多年前的李夫人了。
想到李夫人后又想到了五姑娘,想到五姑娘时却突然恨得咬牙切齿的大声道:“冬画,你过来!”
圆画急忙从远处而来。福亥问道:“你说在大殿上他们都敢不把我这国主放在眼里,就连五姑娘也敢如此对我,这究竟是为了什么,这几百年内可有敢以下犯上之人?”
圆画听了连忙回道:“国主,您才是我青叶国的国主,若说几百年内还真没有敢以下犯上之人,如今世道不比从前,我想国主该去拜一拜道家老君了。历代国主都得那青灵始老君的保佑,国主也该向先人学习,自可转运,常乐无灾。”
这圆画改变了许多,从父母死后他除了每天活在内疚自责中,便无他想,再多的钱财也换不回父母的命,若没有那惹祸之物或许父母也不会遭山贼杀害,这么多年圆画想明白了很多事,也改变了很多。
福亥听到圆画这么说,突然想到自己最近命运坎坷,怕是真与那城中所供奉之物有关,便让圆画带他到殿内屏障后面的房间,见到当年的道家老君如今落满了灰尘,连些残香弃果也不见,空荡荡的供桌上除了尘土还是尘土。
福亥见到那道家老君像突然脸色大变,拿起一旁的凳子狠狠的像老君像砸去,嘴里还大骂道:“你这骗人之物留你何用,我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我只相信自己。”
那老君像瞬间被打断成几节碎了一地,一旁的圆画连忙劝道:“国主息怒啊,何必和一尊雕像置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福亥停住后又说道:“我再问你一遍,如何可以得到五姑娘。这么多年我对她够仁慈了,也尊重她,可她呢?让我一等便是七年,我受够了,你若不能让我得了她,这老君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圆画一听吓得跪在地上,一边想一边说道:“国主,这五姑娘本事大不可硬来,我听说她母亲过世后家中还有一老父亲,父女情深,若国主抓住此人,五姑娘定会什么都听国主的。”
福亥一听心中大喜,福亥这七年变化也很明显,变得残暴了许多,而圆画则更显苍老了许多。
福亥发了脾气后觉得不解气,又想到史国公为贾谊开脱之事,更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又交代圆画,趁着五姑娘不在时把他父亲抓起来,接着又到了史夫人那里以泄心头之愤。
史夫人无缘无故被大骂一顿,自然也咽不下这口恶气,又责骂了下人好久,还不能解气,气得又让人传唤史国公来见她,想要问个究竟。
没过一会史国公便来了,史夫人退了左右气愤的说道:“这种日子我受够了,你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史国公小声回道:“妹,莫要着急,最迟过了冬至,必不会再受那福亥之气了。”
史夫人惊喜问道:“此话当真?”
史国公笑着说道:“确有把握,到时还愿妹能配合。”
史夫人说道:“只要能不再受他的气让我做什么都行,我就姑且再忍他些时日。”
二人又秘谈了一会史国公才离去,史夫人不再像当年那样没有心机随性而动,如今也生出许多心眼来,而史国公一直都是一副老奸巨猾的样子,也不知道他那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就在福亥砸碎了道像不久,远处玄空寺里胡首义等众人推到了佛像,把那佛像也砸个粉碎,又摘掉了寺院牌匾,并大声笑道:“这寺院果然比清水寨气派多了,以后这里便是我们的了。”
众人也都高兴陪笑着,也就从今天开始,青叶国再无寺院,也再不见佛像和道像。
贾谊回到府上见杨衰在院中舞枪,便一声喝止道:“好枪法,只可惜这枪配不上三郎。”
杨衰一听贾谊回来了连忙停下上前作揖道:“大人回来了,手下练枪专了些未曾察觉大人到了,还请大人恕罪。”
贾谊接着高声说道:“无妨,昨日我许你的礼物,今日给你取来了,也只有它才配得上三郎。”
随后命人抬了上来,杨衰面前的那把长枪足有九尺长,红的像火焰一般,枪身刻着图案,像一只凤凰缠绕在燃烧的铁柱上,那凤凰的头在长枪最尖最利处,像是要张开嘴吞噬这世间的一切一般。
若被它吞了定会尸骨无存,瞬间化为灰烬。这火红的长枪看得杨衰心痒难耐。
贾谊又说道:“三郎,这枪叫忠义烈火枪,以后你就是它的主人,去试试吧。”
杨衰谢过后上前去,手刚一碰到那枪便觉得手心发热,他托起长枪感到奇重无比,杨衰先是适应一下重量和手感,便开始在院中稍活动了片刻,收起长枪连忙跪下道:“多谢大人,这枪我真好似在哪见过一般,或许是在梦中吧,今日大人圆了手下的梦,杨衰无以为报,愿为大人甘倒涂地。”
这正是贾谊想要看到的,他所做这些全是为了自己日后可成大业,贾谊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在二十多年前卫军也曾有个将军叫韩义,此人和贾谊也有些渊源,贾谊便是从此人口中得知这忠义烈火枪之事。
他原也是不知道的,那时他曾见韩义得了一把名为河图刀的铁刀后,一个人单刀杀进城中,还扬言要取了国主的狗命,就在他险些得手之时却被当时与他并称青叶三杰的另外两人阻止住,才避免了一场悲剧的发生。
从那事以后三人便全无下落,而贾谊当年经历过此事,那时便有了注意,希望有一日也可以得一能人助自己成就大业,此人正是杨衰,杨衰虽远不比当年的青叶三杰,可在如今的青叶城中也是屈指可数之能人,日后也必然能帮贾谊成就一番事业。
贾谊连忙扶起杨衰道:“快快起来,今日我助你圆梦,日后还要指着三郎为我圆梦呢。”
杨衰起身连忙说道:“大人放心,我杨衰誓死追随大人,只听大人调遣。”
贾谊笑道:“有三郎这话我就放心了。”
此时已是未时,玄水山上的悟忍还在朝山下走着,那缓慢沉痛的脚步,一步一步的踏在青石路面上,发生阵阵悲声。
一下又一下,就在不远处的树林中,有一壮汉拿着斧头在砍山上的树,也发出了阵阵的响声。
悟忍像丢了魂一样继续向山下走,转眼间,再往前面走就是误情桥了。
悟忍一路走来,故意放慢了脚本,因为到了山下悟忍就要和师父永远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