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
丫鬟一脸的黑线，看着被淋湿的赵林，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心里有些愧疚。
“贼老天。”
赵林心中暗骂，看着这丫鬟也是无心之举，无奈的摇摇头，索性脱了上衣挪了挪地方倒头就睡，全然不管被浸透的全身，这两天的遭遇透支了自己精气神，浑身的酸痛让他考虑不了太多。
“反正都被水糟践成这样了，还怕水？”
丫鬟则是低下头匆忙的跑回府内，一声不吭。
“走哪哪倒霉，我究竟做了些什么缺德事？”
赵林微闭眯着眼睛，看见地缝上有蚂蚁经过，一指头就给按的稀巴烂。
就这还不解气，一直用手指头戳戳戳，边戳边喊，蝼蚁蝼蚁蝼蚁！
此刻的赵林恨透了自己的无能，被人玩弄手心又无力改变命运，就连老天爷都在祸害他，让他倒霉。
“那个，小哥？”
“嗯？”
赵林扭过身，看见刚才那丫鬟正俯身贴在自己身后，怀里还揣着衣物，四目相对，赵林慌忙地往后爬了几步。
“这是府里先前杂丁的衣物，你快快换上吧，算是给你赔个不是。”
丫鬟伸手递过衣服，看着赵林如同慌乱的小鹿，表情有些尴尬。
这举动倒是给赵林心头一暖，好歹也是碰见个有心肺的人，想来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就成了破烂，不能推辞，点头道谢后拿到身前。
丫鬟扭过身，“小哥你就在这里换一换吧，府内不能进外人，小女也不敢自作主张。”
赵林扭扭捏捏的换上衣服，叫丫鬟转身。
“谢谢姑娘了，我也是受了大难，无奈流落到此处，昨晚无可奈何在这里睡了一晚，不怪姑娘，不怪姑娘。”
“多的是苦命人，还得多谢你不怪我冒失。”
这是从水灾后第一次有人给他一种温暖，赵林看着眼前模样虽然不算俊俏的丫头，但出乎意料的给自己别致的温情。
“我就不在这里碍事了，这就走。”
虽然心头暖意流动但确实是无话可说，自己只是一个苦命人，这女子在这么气派的府邸里住着想来也不会因为一个冒失对自己一个小伙子有什么想法。
“我想太多了吧！”
赵林心里小鹿乱撞一样，或许是一个人在某一时间段经历了太多打击，随便的一个善举都能让他心头窜动。
“且慢，我看你浑身上下干干净净的，就一个手镯还算体面，可能...没什么盘缠吧？”
丫鬟叫住了将要走的赵林，看着他落魄的样子心里着实有点不忍心。
赵林低着头，有些自卑，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只是府上一个丫鬟，这三两银子是我最大的能力，我看你年纪轻轻，可以去找一些差事，吃住肯定不成问题。”
丫鬟走到赵林面前，拿起赵林的手掌就把三两银子塞在赵林手里。
赵林没有拒绝，静静的接过丫鬟给他的盘缠，“你叫什么名字，算我借你的，等到我找到了差事一定双倍奉还给姑娘。”
丫鬟被他这句话给逗笑了，“我叫牛黄婉，最近几月城中正闹着血灾，搞得民不聊生，或许你也是其中之一吧，也是积德行善，希望苍天开眼，你若要是有心，原数奉还即可，何必双倍。”
“小子赵林，牛姑娘你说血灾是何灾？这才刚入秋，何来雪之谈？”
“是血液的血，这几月多是有人七窍流血莫名身亡，官府也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让人觉察到可能是有大难降临了。”
“哦？这病难道就没有预兆吗？”
“有的，患了此病的人身上会奇痒无比，日夜如此，各种名医都无从下手，闻所未闻啊！”
“这病竟然如此吓人！难不成天上的神仙都会着了道？”
牛黄婉被赵林说的话给问住了，思索了片刻，开口道。
“赵林，你说的可是修士？他们都不是凡夫俗子，有吸收天地灵气的能力，想必是血灾可能都没法侵害把！”
毕竟自己只是个丫鬟，见过得了这病的人都是凡夫俗子，加上成年在府上，不怎么外出，不能为赵林解惑。
“赵林，听你这么说你是不知道血灾的来历，那便是了，不过你也要多加提防。”
“谢牛姑娘解惑！初来乍到想多打听点事，还望包涵！”
赵林拱手作揖，表达感谢，牛黄婉也是宛然一笑，告知赵林自己还要打扫院子，便回到了牛府。
牛府内，牛府小姐刚刚出了屋门准备洗漱，看着抿着笑意的牛黄婉有些不解，开口道：“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小姐，那三两银子，我给了一个可怜人。”
“哦，现在城里打乱，多行善事还是必要的。”
“是啊，小姐，他衣衫残破，浑身是伤，看上去可怜兮兮呢。”
“嗯，挺好，黄婉，你去我屋子里把我的腮红拿出来，今天我要出门。”
“好的小姐。”
牛府小姐看着脚步轻快的牛黄婉，眼神中流出一丝哀怨和惭愧。
赵林离开牛府后心情也是大好，自己身上的衣物虽然不名贵甚至有些简单，但好歹像个正常人，加上牛黄婉给了自己三两银子，想来这几天是应该可以填饱肚子。
“去哪找差事呢？”
大街上的人慢慢的多了起来，摊贩们也是早早的占起了摊位，虽然昨天没什么心情参观，今天可是不一样了。
因为时候尚早，街上的人还不算多，昨天没好好看的，今早晨赵林可谓是看了个够，果然是大城市，多的是奇珍异宝，自己没见过的稀奇古怪。
各种各样的精美画作，首饰，还有看上其锋利无比的刀刃，个个都在叩动这个山野小子的心门。
他没有逢人就问昆仑山，不知怎的，赵林总感觉知道昆仑山的，起码也是要得到修仙的人才有本事吧？
冥冥之中他感觉，彷佛自己就是天选之子，生来就要斩妖除魔，得道成仙，前几日见到的几位大能，更是应证了自己的想法，心里就算难过，一想到这也止不住的开心。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忌惮碰见昨天的虎肉摊，有意无意的想要避开有些眼熟的位置。
贼老天可不会同情赵林，鬼使神差的他偏偏就碰见了这摊位！
还是昨天那个精瘦老板，唯一不同的是摊上的肉少了许多。
精瘦老板在原地打圈，缓解乏味，不经意的看见赵林，虽然换了一身衣服，但是那模样错不了。
毕竟那么小的年纪，又偷了自己少一斤的虎肉，心里早就有烙印。
说不气是假的，对着同样在距离自己不远盯着自己的赵林会心一笑。
这一笑给赵林心里弄得一激灵，心中犹豫再三还是来到了虎肉摊。
“老板，请问你这里的肉是怎么卖的？”
精瘦老板彷佛不认识他一样，笑眯眯的说出了同样和昨天壮汉说的话。
听到这价格，牛黄婉给自己的三两银子根本就无力回天，根本没有办法去补偿自己的过失。
神色虽然有些窘迫，但是赵林也不是什么偷鸡摸狗的人，就算他昨天确实偷了，不过偷的也是老虎肉。
“你这肉是天天都有填补么，还是只有这些？”
“卖完就没了，不过也不单单是虎精肉，其他的牛精猪精都会有的。”
老板当然知道他买不起！只是看这小子像是有欲偿还过失的意思，起了兴趣。
“虎精？这肉难道是成了精怪的野兽？”
赵林讪讪一笑，不好意思追问老板这虎精的来历。
“下次一定。”
赵林连连退走，腿上加速赶忙离开这是非之地。
离开了虎肉摊，赵林在街上转了许久，看见沿街的一座医馆起了兴趣。
医馆虽然不大，门前也排着长龙，其中不乏有人在抓挠身体。
不同的是，除了这些身患疾病的人，其他路人看都不看这里一眼，而且还有意无意的加快步子。
“看来牛姑娘说的血灾，闹得人心惶惶啊！这可苦了郎中，要和病魔作斗争！”
赵林走近医馆前，看门前贴了一个告示。
“寻用裹尸人，日进斗金。”
“裹尸人？”
不难看出是处理尸体的差事，赵林虽然心里害怕，奈何自己年纪尚幼，没有什么手段来牟利，就算是这种差事，自己也想试一试，一方面自己总感觉冥冥中有天意指引，另一方面，他也想练练自己胆子，便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医馆里人虽然多，不过这郎中倒是有手段，三言两语就能解决一例病情，着实有些本事，看的赵林啧啧称奇。
怪不得这医馆门口人头窜动出门的人个个喜笑颜开，如沐春风，看来这坐镇的郎中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
“先生，我看门前有裹尸人的差事，我想接了这活。”
眼看医馆里的人来来往往，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赵林只好走在郎中面前在旁边小声说着，引起了郎中注意。
郎中一边把脉一边回应赵林，“这尸体都是得了血灾不治身亡的寻常百姓，个个都被自己生挠的皮开肉绽精神透支而死。”
随机犀利的眼神盯了会赵林，缓缓开口。
“血灾不传染，倒是死后会引来尸虫，尸虫祸乱人间，寻得活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插入人身，吸血抽脂，需要谨慎对待，所以死者必须火化，你年纪轻轻，敢做？”
郎中给身前人开了一方子，转身盯着赵林。
郎中娓娓道来，本来这活不少胆子大的人都来做过，奈何尸虫无敌，硬生生吓退了不少大汉，这活也就成了个作难的差事，没人敢接。
“小子不怕！”
看着郎中一脸轻蔑，赵林虽然眼神闪躲，但还是拍了拍胸脯吐出这四个字。
可能是人在身前不好退缩吧，其实赵林还是有些发怵的，不过为了勇敢的面对目前的困境，他必须有个能让自己活下去的事情做。
更重要的，如果连尸虫都怕，谈何立足，更如何同那些肆意践踏自己尊严的强者并肩。
当日傍晚，医馆已经闭门，郎中留着赵林吃了顿晚餐，分配他在医馆的诊房住。
“你切拿着这些火石，院后有一马车，马车上有个棺材，你找到死者就把尸体放进棺材里，棺材侧面有一个小孔，漏出一叶艾草。”
“切记，把死者放进棺材后，盖好棺材，再用火石点燃了棺材外的艾草，等上半个时辰，就可以去下个地方了，这一袋子艾草你也拿好，每烧一片，就把根塞进去那个小孔，继续重复。”
“棺材里不用填些稻草什么吗？”
赵林听完郎中的话有些诧异，难不成棺材可以自己燃烧？
郎中不答，自顾自的讲，“这一份手稿，记录着每个尸体的位置，几时去也都标注好，每烧完一人，二十两银子。”
“先生，可我初来乍到，并不知道此地的坐标，不知道您手上有没有城中布局？”
“你房里墙上刚好有一幅，你撕下来便是。”
“那小子明白了，我会做好的。”
郎中盯着赵林看了许久，双唇蠕动想说些什么，最后也没说出，吩咐他早点休息就上了二楼。
赵林躺在病床上许久，感受不到困意，突然脑子里窜出一个想法。
“何不趁现在去看看那棺材？”
想到这赵林飞快的下了床，怕吵到郎中小心的开了后院的门，虽然已经深夜，不过月光洒下，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匹马。
好家伙，足有七尺高的一匹大大的黑马！
走近一看这马眼珠子竟然是蓝色！黑色的眼白中央嵌着两颗深蓝的眼珠，全身上下竟然清一色黑漆漆。
这匹马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身后还拖着一个四轮拖车，后面是一口大大的黑色棺材！
黑马呆呆的站在原地，什么动作也没有，如果不是有浓重的呼吸声，赵林都要觉得这是个模型。
这棺材通体有些泛旧，像是存在了不上年岁，黑色的棺材形状一般，旁边的小孔赵林也是找到，小孔上正是郎中说的艾草，相当神奇。
很朴素的一口棺材，就是这马有些奇怪，呆呆的。
看完了明日要陪同自己的马车棺材，赵林心里的好奇的打消，蹑手蹑脚的关上后院门，跑回床上睡觉。
后院的黑马在赵林走后蹬了蹬蹄子，鼻子里呼出一口黑气，继续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月光打在它身上，马后拉着的棺材趁的场景十分诡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