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大姑奶奶,人命关天,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张院正眉毛一皱,一边写药方,一边斥责道:“我知道你读过医书,但救人不是看过几本书就可以的。”
沈沉鱼脸色难看极了,“给我,你若是现在把针灸包给我,他还有一线生机。不然的话,他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嘿,你这女娃娃,好生自大。”张院正斜眼看着沈沉鱼,“你知不知道床上躺着的人是你爹,他现在已经灯尽油枯了,你就让他安安稳稳的走完最后一程,干嘛非要再折腾人?”
眼看着床上躺着的人气息越来越微弱,沈沉鱼索性自己动手扯下了挂在他腰间的针灸包,动作利落地开始扎针。
这套针法是她钻研了很多古方研究出来的,虽然跟治不了什么病,却能在关键时刻激发人体的生机,为后续的治病救人争取一些时间。
张院正看急了眼,上去就要抢回自己的针,“你,你,好不知好歹,这些穴位岂是能乱扎的,这可都是死穴呀!沈沉鱼,你当真要做杀父凶手不成?”
张院正想要去拔针,可沈沉鱼下针的地方都是要紧的穴位,稍有不慎就能立即让被扎的人死掉。“沈夫人,这样不成,不成呀。你快管管你家姑奶奶,再这样下去,恐怕你家现在准备后事都来不及了!”
“阿鱼,你…”王桂华眼睛通红,就站在床边,悲痛地看着女儿和丈夫,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信我。”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医生,沈沉鱼深知患者和家属对医生的信任有多重要。
王桂华愣了愣,看女儿满脸专注,一咬牙,“张院正,让阿鱼试试吧,这孩子聪慧懂事,绝对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
“你们,你们…”张院正气得话都说不完整,悲愤地看着那母女两个,“你们怎么能这样不把人命当回事,这可是你的丈夫,你的父亲啊!”
沈沉鱼却丝毫没有受到他们的影响,下针的动作只快不慢,不过几息的功夫就已经扎完了这一套针法,给床上的人把完脉后,让开位置,表情冷淡地看着张院正,“请吧。”
张院正被她这种态度气得吹胡子瞪眼,可他没有时间再和沈沉鱼争辩什么,颤抖着手给国公爷把脉,然后瞪圆了眼睛。
“张院正,怎么样?”王桂华十分紧张地看着张院正,生怕从他口中说出什么不好的消息。
张院正把完脉后,又检查了舌苔和瞳孔,看着沈沉鱼的目光开始变得复杂起来,“奇了,奇了,国公爷有救了!大姑奶奶,你当才下针下得都是死穴,为何却能激发人体的生机?”
“你不懂这个?”沈沉鱼表情古怪地看着张院正,这套针法是她好几年前研究出来的,早已经普及了。
“老夫…”张院正更莫名其妙,这针法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稍有不慎就能让人死于非命,难道他应该懂吗?
沈沉鱼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沉默片刻,还是决定先少说几句话。
张院正只当是沈沉鱼不愿意多说,当即表示理解,这年头许多人都有独门秘法,不愿意告诉旁人的。他写了一张方子,然后交给药童让他去抓药。
“等等,拿过来我看看。”沈沉鱼对他的医术并不放心,接过来一看,嘴角抽了抽,刷刷刷增减了几味药,又改了改用量,狐疑地看了看张院正,没再说什么。
这人看着年纪挺大了,怎么用药这么草率呢?
王桂华从始至终都安安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见沈沉鱼露出这副表情,才问道:“阿鱼,你爹他…”
话音刚落,方才那胡子花白的大夫从里间窜了出来,口中直呼:“奇了,奇了,真是奇了!国公爷体内生机勃勃,过不了多久就能醒来。
若是仔细调养身子,应该月余就能好全。没想到沈家姑奶奶医术竟然这样好,老朽惭愧,惭愧啊!”
说完后,张院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很想问问沈沉鱼是怎么让一个垂死之人又有了生机的,想了想觉得这是人家的秘方,恐怕不能外传,也就没再问。
“果真如此?”王桂华喜极而泣,握住了沈沉鱼的手,“阿鱼,从前你学医术,我以为你是闹着玩,没想到我家阿鱼果真是天纵奇才!”
沈沉鱼感受到王桂华温暖柔软的手,唇角勾起。方才她出手救人是职业本能,原本还没想好要怎么和沈家人相处,现在觉得…有这样一个娘亲,似乎感觉还不错。
她上辈子是孤儿,从来没有过爸爸妈妈。这样想着,刚刚没叫出口的称呼一下子就顺畅了,“娘,你放心,爹会没事的。”
“好,好,好。”王桂华是一个再温柔不过的人,进了里间,让人搬了个紫檀八足圆凳,坐在床边目光温柔地看着沈安年。
“娘,棠宝在哪里?”沈沉鱼莫名觉得自己有点亮,很自觉地去找赵玉棠。
“淑节带着棠宝睡下了,在你从前的屋子里。”王桂华道,“方才的事情她应该不知道,左右你爹也没事儿了,今日是棠宝的生辰,让她好好玩玩,就别告诉她了。”
“娘,我知道。”沈沉鱼第一次有了父母是真爱自己是多余的感觉,快步离开了屋子里。
沈安年身子无碍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全府上下的下人们普天同庆,简直比过年还要喜庆。毕竟方才说老爷不行了的是太医院院正,可把他们都吓坏了。
现在看来,果然他们姑奶奶才是最厉害的!
不多时,沈沉鱼带着赵玉棠回来的时候,才注意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看穿着打扮,似乎是刚刚当街纵马的那人。
男子身长玉立,五官比起现代影帝级别的帅哥也是更胜一筹的,这会儿手上拿着一个锦盒,里面装的似乎是一颗品相极好的人参。
“阿鱼,这是你爹的亲传弟子,怀瑾,你小时候见过的,他和你同岁,生辰也是同一天的。
后来他一直在边疆,今日才回来。”王桂华见女儿一直盯着人家看,轻咳一声。
沈沉鱼了然,书中对这位安南王世子温怀瑾只几句话带过,所以沈沉鱼并不是很了解他。
“方才骤然听闻师父身子不大好,路上急了些,方才遇到的马车是沈小姐的吧?
若是惊扰了沈小姐,还请见谅。”温怀瑾看着沈沉鱼的目光隐隐带着几分笑意。
“怀瑾常年不在应天府,恐怕不知道,阿鱼如今已经是赵家妇了。”王桂华隐晦地提醒道。
“不是的。不是这样子的!”赵玉棠连忙道,“娘亲就是娘亲。”
她虽然年纪小,从前那个人也时常给她带好吃的好玩的,可她也真切地能感觉到那人并不喜欢她甚至是讨厌她。
所以刚刚娘亲告诉她以后那个人不再是爹爹的时候,她很快就接受了。
她才不要一个不喜欢她和娘亲的人当她爹爹呢!
解释完后,赵玉棠又眼睛放光地盯着温怀瑾,在沈沉鱼耳边低声道:“娘亲,棠宝如今没有爹爹了,听说没有爹爹的孩子都很可怜会受欺负的,可以让这位好看的叔叔做我爹爹吗?”
这下一屋子人都愣住了,王桂华满脸震惊道:“阿鱼,什么叫棠宝没有爹爹了?赵青他要跟你和离???这畜生,我菜刀呢?”
说完,就轻车熟路地从柜子里滴溜出来一把菜刀。
沈沉鱼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自家温柔人设的娘亲竟然这么彪悍,虽然她很喜欢,但不能让她娘吃亏不是。
“娘,娘,不是和离。”
“什么?他休了你?”王桂华更震惊,一扭头,“怀瑾,你功夫尽得国公爷真传,他教你这么多年,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走,跟师娘去剁了那个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