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头,朕警告你,要是敢吐露出去,朕拔了你的舌头,灭了你满门。”她压低着声音,恶狠狠的道。
“微臣不敢。”许太医跪了下去,身体抖如筛糠。
“皇上说了什么,把许太医吓成这样。”谢晏之跨步进来,神色略显沉凝。
“少师怎么来了?”拓拔绫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皇上在登基大典上……”谢晏之想了想,有些无法形容她当时的举动。
他轻蹙着眉头,那双黑眸停在她身上,因为审度而犀利。
脑海中无端的想起群臣的那些话,还有吐在他身上的秽物。
孕吐?
拓拔绫紧盯着谢晏之,发现他的脸色愈发僵硬,甚至于内敛的气息都戾了几分。
她表面稳如老狗,实则内心慌得一批。
可千万别让这克己复礼的“老学究”看出什么问题来!
“少师?”拓拔绫调整姿态,继续假笑。
“微臣担心皇上身体,故前来看看。”谢晏之垂下眼眸,浓密的长睫掩住了眼底的情绪。
拓拔绫眯了眯眸子,狐狸一般的狡黠。
她记得清清楚楚,书上写谢晏之假意请辞,转而就投了临平王。
待到大局定了,他一跃成为了新朝帝师。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呵呵!
这狗贼两面三刀、老奸巨猾,不可不防。
“朕很好。”拓拔绫用脚踢了踢身侧的许太医,语带威胁的道,“许太医,你说呢?”
“是,是。”许太医抬手擦了擦自己额角的虚汗,“皇上很好。”
“你看,朕就说很好吧!”
拓拔绫弯了弯唇角的弧度,转而又换上了愧疚的语气,“让少师担忧了,是朕的错。”
谢晏之眼神淡淡的从两人身上掠过,依旧冷着一张脸,“既然皇上无事,微臣便放心了。”
“那少师慢走。”拓拔绫直接下了逐客令。
谢晏之皱着眉头,狭长的眼眸沉静莫测。
拓拔绫被他盯着,身上汗毛竖起,表面却装的镇定自若。
“微臣告退。”谢晏之略弯脊背,走去了门口。
他转身,又朝着许太医道,“许太医不一起走吗?”
许太医看了一眼拓拔绫,见对方朝着他挤眉弄眼,他愣是没有看出什么意思。
“什,什么?”
“皇上还要留许太医吗?”谢晏之问道,大有自己也要在旁边听上一听。
“不必了。”拓拔绫挥挥手。
许太医跟着谢晏之离开后,拓拔绫这才紧张了起来。
“万一许太医经不住谢晏之拷问,说出了这件事怎么办?”她自言自语的道,“干脆我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他们都给解决了。”
长久石化了的兰嬷嬷这时才反应过来,紧接着就一把鼻涕一把泪。
“老奴以为皇上这辈子都要这么不男不女的过下去,没想到竟还有孕育子嗣的一天……娘娘泉下有知,定然很开心。”
“谁说不是呢!”拓拔绫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转而才反应过来。
“嬷嬷,你说谁不男不女!”
兰嬷嬷可不管那么多,连忙将拓拔绫按坐在椅子上。
“皇上现在是有身孕的人了,可得仔细点。”兰嬷嬷贴心的道,望着拓拔绫肚子的目光格外的慈爱。
要不是兰嬷嬷没那功能,拓拔绫都要以为她就是这孩子的父亲了。
“对了,皇上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兰嬷嬷,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天降麟儿。”拓拔绫抬头望天,一本正经的道。
兰嬷嬷愣了一下,继续追问,“皇上,您可别拿老奴开玩笑了,这孩子的父亲是谁?”
“不……不知道。”眼见着糊弄不过去,拓拔绫只能老实交代。
那黑灯瞎火的,谁知道呢!
拓拔绫愁啊!
肚子里的小玩意生父不详,那晚上稀里糊涂把人上了,现在就是愁。
“不知道?”兰嬷嬷的语调拔高了好几度,吓得拓拔绫赶紧捂住了她的嘴。
“嬷嬷小声点,万一被人听见了怎么办?”
“我的小主人啊,您怎么能这么糊涂!”兰嬷嬷恨铁不成钢,却又不忍心责备,“那人可知皇上的身份?”
“应该是不知。”
“那也不必去父留子了!”兰嬷嬷谨慎的点了点头。
拓拔绫略一思索,沉声道,“嬷嬷,这孩子不能要。”
“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皇上怎能说不要就不要?”兰嬷嬷不赞同,紧蹙着一双眉头。
“嬷嬷别忘了,我现在是大魏的皇帝。”
“皇上!”
“嬷嬷,我心意已决。”
宫中除了自小照顾她的兰嬷嬷以外,无人知晓她是女扮男装。
她若是挺个大肚子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
为了朝局,无论如何都不能留下这个孩子。
……
许太医和谢晏之出了勤政殿后,一路惴惴不安。
眼见着前面就能拐弯去太医院,他连忙告辞,“谢少师,下官先回太医院了。”
等人走出去几步,谢晏之才慢悠悠的喊道,“许太医。”
许太医顿时僵住了。
身后的脚步声很轻,一下又一下,仿佛踩在了许太医的身上。
他面色饱含苦楚,回过身朝着谢晏之问道,“谢少师,还有什么事吗?”
“皇上到底得的什么病?”谢晏之直截了当的问道。
他神色未变,只是眼眸里的墨色愈发的浓厚,“许太医可千万别想着欺瞒谢某。”
菲薄的唇上抿出弧度,谢晏之的嗓音依旧温和。
可总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直面而来,让许太医如临大敌。
“皇上,皇上……”许太医拿着药箱的手不住的颤抖,头越来越低。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这年头太医不好当,还不如回乡种地。
“嗯?”轻声的哼,有些意味不明。
许太医未曾抬头,便能感觉到渗人可怖的气场,老命似是去了一半。
“皇上无事,只是近来吃……吃坏了肚子。”他磕磕盼盼的道,再次擦了擦头上的虚汗。
“这样啊!”谢晏之拖长着语调,却令许太医倍感煎熬。
宫中当差三十多年,本以为能荣归故里,没想到临了还被恐吓。
他回去就致仕!
“既然皇上真的没事,那便不叨扰许太医了,许太医慢走。”
“呃?哎!”许太医没想到就这么轻轻被放过,因此脚底迅速抹上油,溜之大吉。
谢晏之看着那恨不得踩上风火轮的两只脚,薄薄的唇瓣不知何时已抿成一条直线。
吃坏了肚子吗?
他可不是那等好糊弄的人。
他的太子殿下,如今的小皇帝也有了秘密。
真是令他意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