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艳阳高照。
并着珠串清脆的碰撞声,司礼太监尖细的嗓音,响彻在整个大殿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日。先皇骤崩,归于五行,朕承皇天之眷命,列圣之洪休……”
拓拔绫不适的捂住了口鼻,胃里有些翻滚的感觉。
最近几天她总有这个反应,似是吃坏了肚子。
元公公还在继续念着诏书,“兹欲兴适致治,必当革故鼎新……”
“呕——”这一下,拓拔绫终是忍不住了。
直接呕出声。
“!!!”
整个大殿静极了。
元公公在听到那一声呕吐后也停住了。
反应了一会,他才忐忑的问道,“皇上,可是老奴念得不对?”
“怎会,元公公念得极好,继续吧!”拓拔绫深呼吸,压下不适。
得稳住!
皇位唾手可得!
“事皆率由乎旧章,亦以敬承夫先志。”
“呕,呕……”
这两声比刚刚还大。
拓拔绫胃里翻江倒海,抑制不住的干呕。
“众爱卿,对不住了,朕……呕……”她直接捂着双唇,连忙从龙椅上走下来,跑去了殿后。
大殿上的文武百官自是炸开了锅。
“怎么回事?”
“皇上是哪里不舒服吗?”
“总不能是被元公公的话给难听吐了!”
“皇上这反应怎么那么像微臣刚怀孕的妻子?”
“胡言乱语,皇上乃真龙之身,什么怀孕!”
“宋大人这乌纱帽怕不是不想要了!说我堂堂大魏的皇帝怀孕,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只是就事论事。”
“还别说,真像我家那婆娘怀孕的时候……”
殿中人皆惊愣的面面相觑,不过转瞬又开始热火朝天的议论起来。
“常将军,常夫人怀孕时经常呕吐吗?”
“俺家夫人也是,整整吐了好几个月,可把俺愁坏了。”
“有没有什么解决方法?”
“内子怀孕月余,也是呕吐不止。”
“以防万一,这事我得请教请教。”
……
拓拔绫再回到原位上时,就见这般肱骨之臣俨然将这里变成了菜市场。
只是听着他们的意思,她刚刚的反应是孕吐?
开什么国际玩笑???
虽然她是个假带把的,但不妨碍她有一颗“真男儿”的心。
怀孕,这辈子都不可能!
她还要坐拥天下,享尽荣华呢!
“咳咳。”拓拔绫轻咳了两声,四周才歇了声。
“想是朕最近吃坏了肚子,这才殿前失仪,众位爱卿勿怪。”
“皇上,您看这诏书……”
元公公一时也不知该不该继续念下去,毕竟皇上在他念诏书的档口呕吐。
就……尴尬。
元公公陷入了自我怀疑。
“元公公继续念。”拓拔绫悠悠的道,口中含着的酸梅味道刚好,压下了她想要继续呕吐的欲望。
“哎,老奴继续了。”元公公应下。
拓拔绫正听得津津有味,一道视线紧锁在她身上。
右侧台阶之下站着一人,长身玉立,丰神俊朗。
谢晏之面色沉静,瞧着龙椅上的小皇帝,眸中光影攒动。
拓拔绫感受到冰冷的审视,朝着下首看去。
她恰好和谢晏之的视线对上,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穿书月余,这位少师大人最是令人头疼,乃是她这个原身的老师。
拓拔绫月前看了一本名叫《琼玉传》的书,讲的是女主周琼玉的传奇一生。身为罪臣之女,周琼玉与炮灰小皇帝定亲、最后嫁给临平王,成为一代贤后。
就在她半夜吐槽与她同名同姓的小皇帝懦弱无能,被临平王抢了江山美人后,竟眼前一黑穿了进来,成为了小皇帝。
如今她总算知道,小皇帝为何心甘情愿奉上美人和江山了。
再看眼前场景,谢晏之仍旧温凉冷淡的注视着她。
等她坐稳了皇位,赶走了临平王,一定要将他发配边疆。
终身不得回京的那种!
拓拔绫端端正正的坐好,口中的酸梅好似失去了味道,胃部又开始掀起了波澜。
好不容易撑到了诏书念完,群臣跪拜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拓拔绫喜不自禁。
“请少师大人奉上玉玺。”
谢晏之接过小太监端来的玉玺,一步一步的踏上了台阶。
他来了他来了,他捧着玉玺走来了……
拓拔绫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那张脸,呼吸一滞。
形态高贵冷艳,姿容举世无双。
可惜太过古板,跟个老学究一样。
“君其祇顺大礼,飨兹万国,以肃承……”谢晏之的声音响起,那种犹如撞击碎玉的利落感尤为的动听。
可惜拓拔绫很不适宜的吐了。
还吐了谢晏之一身。
年轻的少师大人脸色青了,他看着身上的污秽,有那么一瞬间,想将面前之人凌迟。
“谢少师得罪皇上了吗?”
“不应该啊!谢少师可是当朝第一美男,皇上怎会被他丑吐?”
“我说了皇上是被他丑吐的吗?”
“谢少师,朕……朕如果说不是故意的,你信吗?”拓拔绫惊得站起身,扑闪着灵动的眼眸,询问道。
冷峻挺拔的身姿久久没有动弹,谢晏之过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字。
“臣无事。”
“那就好。”拓拔绫心安理得的坐了回去。
这一日的登基大典,总算在磕磕盼盼中完成了。
勤政殿。
拓拔绫正弯着腰,持续干呕着。
旁边的兰嬷嬷替她拍着脊背,担忧的问道,“许太医,皇上到底怎么了?怎么一直呕吐不止?”
许太医的眉头紧蹙着,脸色时而惊诧时而恐惧,还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最终,他颤颤巍巍的道,“微臣惶恐!”
“朕不会是得不治之症吧!”
连着好几日,拓拔绫都是这个状态,难免担忧。
“皇上……皇上是有身孕了。”
“你胡说什么?”
“朕怎么可能……”
有了身孕!
记忆里浮现了她刚穿来第一日的场景。
夜色弥漫,有轻风拂过纱帘,朦胧的透出里面交织的光影。
她俯下身去亲吻着,身下不知名姓的男人。
指节相扣,思绪混乱,人比月色更撩。
风乍起,水面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波澜。
那一抹极致的春色,盛开在无尽的黑夜,如同打开了最奇妙的魔法盒。
拓拔绫以为自己做了一场绵延可耻的梦境。
如今看来……不是梦,是真的!
本想兢兢业业搞事业,结果肚子里揣了个小玩意?
她的老天鹅在跟她开什么玩笑?
果然不敢贪喝那一壶酒。
上头了!
“皇上,微臣绝无半点妄言,这脉象确实……确实是滑脉。”许太医耿直的道。
就是打死他,这也是个滑脉!
“皇上怎么样了?太医来看过了吗?”
寝殿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道覆着厉色的声音。
拓拔绫惊得瞪大了眸子。
卧槽!
谢晏之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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