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怎么说自古英雄出少年呢!这句话说的实在太对了。
16号阴历24,小年。队里没有组织会餐。晚饭后,大家回到宿舍大眼瞪小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拿过《春秋列国》靠到了被子上。
小高闲的没事儿,在地上晃晃悠悠的走来走去,走着走着他来情绪了,双手一伸,大嘴一咧来词儿了:“没烟抽,没酒喝,这日子没法过了!”
李宽这会儿躺床上正郁闷呢,听小高一提烟的词儿,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你也不看看自己那脑型,给我闭嘴!”
小高低下头显得很沉闷,小声说:“我想妈妈了。”
帅帅在床上翻了一下身,叹息的说道:“哎——哪壶不开提哪壶。郁闷呐!”
建华来精神了,从床上坐了起来:“郁闷!要不——咱们晚上——整两盅——”
刘震也来劲儿了:“这建议太有建设性了!”
李宽和帅帅也都从床上站了起来,表示“OK!”
小高倒是显得有些担心:“要是再让谢老师发现就惨了。”
李宽用手戳了一下小高的脑袋:“你是怎么混进革命队伍的,我‘二进公’都不怕,你怕个屁啊!”
这一下把小高戳火了:“大家都不怕,我怕什么啊!我也OK!”
建华拍了一下小高的肩膀:“好样的!这才叫爷们呢!”
帅帅转过头问我:“豆子呢?”
这么高兴的时刻我是一定要啰嗦的:“我们大家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革命兄弟,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而走到一起的。为了革命事业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为了全世界的工农无产阶级能够彻底得到翻身解放、当家作主,本人义不容辞,赴汤蹈火、在所不惜,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还没等我说完,五个枕头就已经飞到了脑袋上——
这个世界安静了——
建华搂着大家,小声说:“我们这回要悄悄地干活,人不知鬼不觉……哈哈……”
大家都说:“对!这回不能再让小马知道了。”
本人心中产生了一个可以免除后患而又有些不良的想法,我凑了过去,对大家说:“我觉得让某某人知道了才更安全。我觉得,应该这么办……”
李宽兴奋的搂过我的肩膀:“豆子,你简直就是个天才啊!”
大家击掌庆祝这一英明神武的计划。
七点钟,小马在走廊里喊:“收拾收拾看新闻了!”
我们六个坐在了一起,故意挤眉弄眼的偷笑,时而又一本正经……小马偷偷的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我们一眼,略有所思……
新闻结束了,建华诡秘的说:“准备行动噢!”
帅帅赶紧凑上去问:“都谁去啊?”
李宽冲着小高说:“小高自己去就行了。”
小高愣头愣脑的问:“怎么是我?”
我故意逗他:“你长的帅呗!”
小高挠挠脑袋笑了:“也对噢!”
李宽又用手推了小高脑袋一下:“你咋那不要脸呢?就你那脑型,谁不比你长的好看啊?”
小高很不服气的冲李宽说:“你好看你去……”
李宽有点儿急了:“不就买几瓶……”话刚说一半,看了一眼偷偷望着我们的小马,声音略降了一些,显得有些语无伦次:“那、那什么嘛……你看你那熊样!”
小马似乎猜到了真么,悄悄的凑了过来:“怎么,哥几个要小整几杯啊?”
建华赶忙笑着解释:“没有,买洗发水。”
小高脖子一更,来本事了:“不是说买……”
李宽赶紧打断他的话:“给我闭嘴!”
刘震当了回和事老:“算了、算了,一起去!”
建华点头表示同意:“好!好!好!再吵天亮了,一起去。”
我们一路说笑着走出了营区,到了家属区见四周没人,我们就开始讨论刚才的表演,一致认为小马这回肯定上当了。
到了小卖部,买了两只沟帮子烧鸡,一斤花生米,鸭脖,鸡头若干,方便面六袋,宁城老窖一瓶,香烟两盒,啤酒五瓶(我不喝酒),酸奶六瓶(都是我的)。为什么要买六瓶?当然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回到宿舍门口,按照原定计划,把烟、酒、花生米和鸡头都藏到了门口两边柏树底下的雪堆里。其他东西藏到了各自的大衣里。我一拉大门,里面锁上了(队里的大门平时都是熄灯后才锁的)我示意哥几个:“有效果吧!”
听到门响谢老师把门打开了,并示意到他的屋子里。我们六个人低着头在谢老师的房间里站成了一排——
谢老师很生气的问:“你们几个干吗去了?”
建华很无辜的样子:“没干什么,谢老师。”
谢老师的嗓门提高了一些:“没干什么,没干什么那是干什么去了?”
小高也很无辜的说:“真的没干什么,谢老师。”
谢老师又冲着我喊:“豆子,说,你们干吗去了?”
看来谢老师这回是盯上我了,不过这都在我的意料之中,俺早有准备,跟没事儿似的说:“谢老师,我们买吃的去了,夜宵取消了,大家不太习惯。”
谢老师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微微的点了点头,声音也恢复了正常:“嗯!吃的呢?”
我们把东西都从大衣里拿了出来,放到了桌子上。
谢老师还有些怀疑:“还有吗?”
大家都表示没有了,谢老师把我们挨个的收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其他东西后,说:“拿上东西回去吧,马上熄灯了,吃完了赶紧睡觉。”
建华胆儿还挺肥:“谢老师,您吃吧!”
谢老师摆了摆手:“我不吃,快回去吧。”
回到宿舍,刚洗漱完就熄灯了。
又是谢老师熟悉的脚步声,咳嗽声,吐痰声,冲马桶声,关门声……
小高有些迫不及待:“行动吧!”
李宽总是喜欢和小高针锋相对:“一说吃的,你咋那积极呢?”
小高反唇相讥:“好像你不吃似的!”
刘震跟着起哄,冲着小高伸出了大拇指:“哈哈……这句经典!”
说着我们六个人围成了一桌,点上蜡,把吃的都摆了上来。
建华小声说:“悄悄地,把酒取来!”
我竖起食指:“嘘!先别急,再等五分钟。”
话音刚落,门开了,灯亮了,谢老师进来了。谢老师背着手走了过来:“吃着呢?”
建华很有礼貌:“噢!谢老师,一起吃吧。”
谢老师笑着撇了我们一眼:“我才不跟你们同流合污呢!喝什么呢?”
大家都举起了酸奶瓶。
谢老师顺手拿过建华的瓶子:“我看看。”接着,又把每个人都检查了一遍。又看了看床底下,转身关了灯,说了句好好吃,关上门走了。
见时机成熟,我冲大家做了个手势:“现在OK了!”
帅帅笑着冲我说:“豆子,明儿个我给你买本《三国》,好好看。”
我和帅帅轻轻的击了一下掌:“哦了!”
李宽指着小高轻声说:“小高,取——酒——来!”
小高很不服气:“为什么又是我?”
李宽双手一伸,反问道:“为什么要说‘又’呢?”
小高没理他,冲着大家说:“别老以为我傻,这回咱们手心手背,谁输了谁去。”
建华躲到了小高背后,示意大家出手心:“小高说的对,手心手背。”
结果,还是小高。
李宽和刘震轻轻的打开窗户,因为窗台比较高,又是坡形的,他俩拉着小高放了下去。窗台底下有个台阶,小高往后退了一步没注意,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
刘震笑着冲小高说:“哈哈……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蛋!”
小高一撅嘴:“老子不去了。”
刘震一拉窗户:“老子关窗了。”
小高指着刘震:“算你狠,等着。”
小高爬了起来,扭着挺大个屁股,一拽一拽的顺着窗根底下哈着腰蹑手蹑脚的一路小跑……
小高把东西一样一样的顺着窗户递了进来。
刘震拿过最后一瓶啤酒:“你可以走了,关窗。”
小高小声说:“我喊了……”
李宽戳了小高脑袋一下:“你喊啊!”
小高假装张大了嘴:“谢……”
刘震一把捂住了小高的嘴:“你傻啊!”
小高咧开大嘴嘿嘿的傻笑。
李宽示意小高:“快点儿,把手伸过来。”
大家都觉得这样偷偷摸摸的感觉很开心。酒足饭饱了,得把酒瓶从后面的厕所窗户扔到垃圾堆。大家都认为此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非小高莫属。
小高迷迷糊糊的说:“为什么总是我?不去。”
建华拍了拍他:“谁让你总输啊!”
小高吃了顿饭给吃明白了:“别以为我喝多了,刚才你们商量好了出手心的。”
建华反问他:“谁商量了?还不都是你出的主意!”
小高扭过脸看我:“豆子,你说?”
本人做公平状:“这回石头、剪刀、布,让小高喊,谁输了谁去,公平吧。小高有意见没?”
小高点点头:“没意见,来……”
我见小高的眼神中隐藏着一丝对我的怀疑,就用故作同情的语气跟大家说:“我们给小高个机会,第一把我们都出石头。”
大家真的都出的石头,小高出的剪刀……
我很无奈表情:“小高,我已经尽力喽!”
帅帅摸了一下小高的脑袋:“唉——豆子的话都不相信,真是好良言难劝该死鬼。”
小高对帅帅说了一声“滚蛋”,就郁闷的收拾垃圾去了。
第二天早操,我们谁也没跑到前几名。张宏又嬉皮笑脸的过来了。
李宽用眼神示意我们朝他对面看:“幸灾乐祸的又来了。”
张宏笑嘻嘻的问我们:“怎么?昨晚上没犯错误啊?”
刘震很自信:“人总是会进步的吗?”
张宏随口说:“还装?出汗都是酒味。”
李宽晃了晃大脑袋,做着鬼脸:“坏事人人有,就看漏不漏。我们喝了,没得着。嘿嘿……没得着,就是没得着!”
小马在远处朝这边看了看,跟谢老师耳语了几句,进屋了。
张宏有些得意,用眼睛示意我们看小马:“别美,看见没,估计小马进屋找酒瓶去了。”
李宽比张宏更得意:“累折他钢筋裤衩带儿!”
张宏似乎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指着我们说:“你们这帮小鬼,胆儿可够肥得。连未来的队长都敢玩儿!”
一会儿,小马一脸疑惑的从屋子里出来,向我们这边走了过来……建华冲我们摆了一下手:“散伙。”
众人作鸟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