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
杨光脑海里闪过当年无数的画面,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是表姐抱着自己睡过了那个寒夜,他怎么能忘记,只是当年父母与林家断绝关系已久,关于林家,他一无所知。只记得那个寒夜里来了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小姨,另外一个就是表姐,是她们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帮忙料理父母的身后事,直到她们也被人带走。
此时再见,杨光心里五味陈杂,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
他欣喜,过了这么多年终于见到了自己真正血缘上的亲人。
他伤心,她同时也把十年前的往事重新带到了他的面前。
他害怕,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的,害怕自己一眨眼就什么都没有,就像刚刚死去一般。
他愤怒,自己明明还有亲人,这些年却从来没有人对自己嘘寒问暖过。
他悲哀,自己竟然对这其中的缘由一无所知,不知道该问谁,该怨谁。
想着想着,他的眼泪竟然忍不住刷刷地往下流,止也止不住,仿佛这一次就要把这十年的眼泪一次性全部流干,没有哭泣,只有眼泪。
和月和杨光是大学同学,这个无赖一般的人从来没个正形,整天嬉笑怒骂,从来不知道忧愁痛苦,从来没有见过他伤心难过。然而这一次,他竟然呆呆的像个木头,眼泪像雨水一般打在地上,已然是一个泪人。和月看着他竟然有说不出的难受,想好好抱一抱他,安慰一下他,不想却被林木抢先一步。
林木也哭红了眼睛,她紧紧地抱着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大男孩,心中充满怜爱。
“没事了,没事了,我终于找到你了,以后有我呢,还有小姑,她也一直惦记着你。”
“你听着,你现在就在这呆着,哪也不许去,我那边来了个病人,我必须过去一趟,一定要等我回来。”林木温柔地帮杨光擦着眼泪,可是怎么也擦不干,她的心又是一疼,但她必须马上过去,专家会诊,大家都已经到齐了,就等她过去。
“帮我照顾他。”林木对和月说了一声,转身便快步离开了,一边是病人,一边是亲情,她没得选。
和月轻轻地点头,然后拉着杨光走到了一边的椅子上坐下,默默地陪着他,这个人,他身上又有怎样的故事呢。这一刻,和月也觉得他竟然没有那么讨厌了,眉清目秀,和林木倒是有几分相像,除了平时嘴角总是带着坏坏的笑意让人恨得牙痒痒之外,近距离仔细看时也挺帅的。他侧面的轮廓更加清秀,像是一座钟灵毓秀的大山。五官分明,三分柔弱,七分刚毅,双目有神,动而不浊,静而多情,久看时容易让人深陷其中。他鼻梁挺直,鼻尖饱满,呼吸之间略微张合,仿佛神龙浅睡,猛虎微醺。他嘴唇略薄,嘴角上扬,纹理整齐细腻,色泽光亮。和月细看之下不觉有些痴了。
抢救室内,摩氏家族的老族长被几个医生专家团团围住,他已经被打了一针镇定剂,已经安静了下来,专家们正在查看和讨论他的各项身体指标,除了梁达,其他人都被阻拦在病房之外。
“结果出来了,大家看看。”林木从助理手上接过化验单,看了一眼便递给了其他人传阅。
“各项指标正常。”
“但也不正常,正常的癫狂症血糖含量会急剧升高,然后迅速降低,但这里显示正常。”
“太正常就意味着不正常。”
“我初步怀疑中毒。”林木说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也只有这一种可能可以解释得通,我们需要进一步去验证。”
“除了中毒,有没有其他的可能,比如单纯的精神方面的问题。”梁达出声道,他是义工,同时也是心理师,在这方面他已经发现了一些情况,但因为对方身份特殊,所以他需要求证。
“他是谁?为什么有其他人出现在这里。”林木忽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于是对自己的助理说道,神色有些不悦。
“哦,他是负责摩老的心理医生,摩老发病时他在场,知道一些情况,所以我就让他一起过来看看,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副院长赶紧解释道,这让林木的助理暗自松了口气,这位可是连他们院长都得客气招待的人物,他可不敢得罪。这不,副院长也有些小心翼翼,说话的声音都温和了几分。
梁达心中十分郁闷,这到底是哪里来的菩萨,竟然有这么大架势,人家压根正眼都没瞧过自己一眼,好歹自己也是心理学领域里小有名气的心理医生。郁闷归郁闷,事情总是要解决的。
“你刚才是什么意思?”听到副院长的解释,林木也不再揪着这个事情,转头对梁达问道,仿佛刚才那态度不是她的。
梁达犹豫了一下,想着自己要不要把心里的一些猜测说出来的时候,只听林木直接说道:“你是心理医生,他有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你最清楚,我们只负责治病,精神方面你来解决。”
“……”
梁达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晕死过去,如果这里不是病房,如果对方不是女孩子,他恐怕要撸起袖子跟对方干一架了。
突然,摩老的心电图突然剧烈的抖动了起来,然后只见摩老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嘴里大喊着:“打死你们,打死,统统都打死……”
众人赶紧上前,不想摩老力气太大,没一个人可以控制得住,纷纷被甩飞了出去。林木不知道从哪里摸出几根银针,飞快地冲了上去,准备用银针将摩老控制住。
摩老此时神志不清,见人就打,出手还特别重,被打飞的那几个医生护士已经受伤,生死不知。眼见有人又冲了上来,摩来胡乱抓过床头的药瓶便朝林木的脑门打来,速度比子弹还要快,凶猛无比,要是这一下打着了,林木不死也得成植物人。
“小心!”梁达就在林木的身后,一把将林木扑倒,瓶子从两人的耳边飞过,直接将门板打出一个凹槽来,可见这个瓶子的威力。
医生们没一个人还能站着的,摩老哈哈大笑,疯狂地冲出了急救病房,朝人群里飞快地跑去,嘴里依然在大声地叫喊着要打人。
“快拦住他,别让他出去伤人!”林木大声叫道。
门口的摩皇等人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况,等到摩老从里面冲出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此时听到林木等叫喊,立马知道情况要糟糕,于是赶紧追了上去。
“你抱着我干嘛,还不放开!”林木被梁达抱在怀里,自己没有受伤,但一时间没能挣脱开,忍不住骂道。骂归骂,身体接触带给她一种异样的感受,有些难受,又有些说不出的舒服和安全,像人生第一次做按摩。
梁达抱着林木摔在了地上,当起了肉垫,别问他此时软香满怀是怎样的感受,他已经疼痛到没有任何知觉,除了林木身上淡淡地清香让他还有些舒服之外,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快散架了。
随着林木的挣扎,梁达也自然地放开了环抱着的姿势,林木有些慌乱地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朝着门外冲了出去,显然是去追摩老了。
“不要命啊。”梁达痛苦地叫了一声,然后踉跄地爬了起来,也跟着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