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准备走了,我一直留在这里,是想等一个人,12年了,时间过得是如此艰涩。只是我不再想等下去了,我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也不必再等了。曾经我以为十二年不算什么,而如今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山盟海誓,海枯石烂,等待原来是如此漫漫无边。我还记得从学校顶楼坠落的痛,是我心口永远的痛。正在收拾行李的时候,一个声音向我问好。
“你好啊,顾葵。”有点熟悉的声音。
“诶,你不是……”我一时惊讶地说不出话。
“对,我是韩珺,我知道你快走了,特地来见你。”就想第一次见面的那样,礼貌、轻快。
“这样啊?”她居然特地来见我。
“你看到那封信了吧。”
“嗯……”就是那封写给我的?
“我知道有些事是不会有结果的,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告诉你。”她表现得很平静。
“我懂这种感觉,偷偷地喜欢一个人……但永远看不到结果……只能……”我回想到了些什么。
“你是在说她……陈老师吗?”
“是的……我……真的……”我想我脸应该红得厉害。
“看来传言是真的……我走之前不久联系过她。”她眼睛一直看着地板。
“她怎么样了?”我的语气变得十分急切。
“她说她很好,只是她已经有了家庭。”
我们沉默了一段时间。
是她先开口打破沉默:“不管你有多怨她,我都希望你能明白:陈老师其实是为了你好,她了解你的处境,也能理解学生的心情。她只是不希望你因为她而沉沦,如果我是陈老师,我也会这么做,我希望你能理解她。”她用眼神直视着我,但我撇开了自己的眼神。
“这些年我真的很怨恨她,如果不是她要离开我,我也不会上天台威胁她。”
“她只是没想到你会那么极端……以至于会有这样的结局。”
“难道她还不够了解我吗?”我发现自己情绪变得十分激烈。
“她不是不了解你,她只是……没人会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你们就不知道关心一下我吗!一直被流言蜚语所欺压,直到被逼上绝路,在最难关头,陈老师还要离开我,我失去了父母的关爱,难道还要失去陈老师?”我的情绪彻底失去了控制。
“顾葵,你要相信,世界是不会抛弃任何一个人的,我会一直默默站在你的身后,包括陈老师。她这么多年来一直惦记着你,我们真的很关心你。”
“真的吗?我才不相信,如果陈老师真的关心过我,她就会知道我需要她,就会明白自己犯下的错。”我试图去控制情绪,但情绪像倾泻的潮水一般凶猛。
“陈老师已经是成人了,她考虑的事远比你多,所有的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相信她的初衷永远都是为你好。”
“父母也不是这样的吗?口口声声“为你好”实际上呢,他们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顾葵,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以你的感受为中心,我希望你也为陈老师考虑一下吧。”她只是这样语重心长地缓缓道来。
“陈老师……”
我突然被戳中了心尖,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是她,抱住了我,我靠在她瘦弱的肩膀上掩面哭泣。
“顾葵,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因为你的率真和单纯,即使你有时会有些任性,我也能接受。我就是喜欢你头上一小撮的红发,喜欢你皱皱的校服,喜欢你不羁的态度。因为这是我不曾想象过的生活方式。”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地,任眼泪一滴滴地滑落……
等我终于平复好了心情,我真的很感谢她:“我只是没有想到,除了陈老师,还会有这么深爱着我的人。这几年我一直恨她,恨她离开我。现在,我终于释怀了,因为我现在才发现爱一个人可以无私到全心全意为对方考虑。你们都一样,都为我着想,所以陈老师选择离开我,你选择一直不告诉我,还劝我原谅陈老师。谢谢你,韩珺。”
“顾葵,这是陈老师希望看到的,我作为她的学生,我只是为她,也为你,尽一份微薄之力。”
“虽然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但我还是想最后问你几个问题。”
“说吧。”
“你为什么要把日记本给我看?”
“我真的没有几个知心的朋友,我现在真心想和你做朋友。”说着,她伸出了一只手,等待着和我握手。
而我直接给她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笑得想向日葵一样灿烂:“就想一个小孩子想要一片云,却得到了整片天空。”
“怎么一个拥抱就是你的整片天空了?”
“还不是因为你对我很重要,就想你对于你父母一样。”
“你是不是故意揭我伤疤?”
“难道孩子不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吗?”
“可我就不是。”
“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父母只会把他们的孩子当学习机器,给她灌输“学习就是一切的思想”,给她安排好的人生。”
“我明白,可是大多数家长都是这样,那可以代表他们不爱自己的孩子吗?”
“我不管别的家长怎么样,我只知道我的家长是这样的。”
“你又像对陈老师那样对待你父母了。”她的声音十分温柔。
仔细一想确实是这样,想到我父母对我的种种不好,总是怨恨他们,可又想起他们对我的用心良苦,我又觉得我自己是错了。
“我想他们的方法确实有错,但是这不妨碍他们对你的爱。”她的眼神中透着温柔。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你消解了我所有的怨恨,让我快乐的离开这里,开启我的新生活,我想如果你是心理医生,那应该,哦不,是绝对十分优秀吧。”
“谢谢你的夸奖了,但我确实通过自己的力量治愈过一些人吧。”
没想到她明明自己有心理问题,却治愈了别人,我惊讶到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些故事很长,你想听吗?”
“那当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