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天合国还不叫天合,那时候是祥云帝执政,国名天祥。
祥云帝是天祥的第二任皇帝,前一任皇帝祁承与他的结拜兄弟何战整整花了二十年才推翻了知莲国的统治,将支离破碎的国家统一起来,却因旧伤复发而离世,祁承的儿子祁祥继承了皇位,改国名为天祥,自称天祥帝,封其父为天祥第一帝——天承帝。
金莲是天祥尊贵的象征,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才可以穿绣有金莲的衣服,十年前一场大火将皇宫烧了个干净,天祥国臣民群龙无首之际,开国大将军何战之子何秀出面稳住了混乱的局面,后被拥戴为帝,改国名为天合,岁寒之花中君子菊取代金莲成为了尊贵的象征。
空空道长心想:那人锦衣长袍一看就是达官贵族,要体现身份尊贵,为何要穿绣着金莲的衣袍而不是绣着君子菊的衣袍呢?天祥已逝,天合当世,此举不会让如今的帝王不悦么?
空空道长回了神,跟在着金莲红袍的贵人身后上了楼,店小二见了道长以为是道长忘了今日已经将天字房退了换了地字号房,便朝空空道长叫道:“道长?道长?可曾记得今日已退了天字号房换了地字号房?”
空空道知晓店小二的提醒之意,便道:“本道非是忘记了,只是不知道厨房怎么走,想去借个火炼一炉丹药。”
空空道长举起药炉和手中的药材在店小二面前晃了晃,一脸尴尬之色。
“楼下左转一路向前有个小院子,院子里便是道长要找的地方。”店小二道着指了指厨房大致在的方向。
空空道长如清风般一笑,道:“有劳了。”
空空道长本想见见那着金莲红袍的贵人的模样,怎料那贵人从头至尾都是背对着他的,红袍背后那一朵金莲让道长越看越好奇,越好奇就越想一窥贵人的模样。
“白莲似无邪,金莲耀身尊,然金近菊色,此时非彼时。”空空道长仿若踏着仙云飘飘荡荡,声音也向染了仙气一般清透。
贵人听后一愣,蓦然回首,白袍道人已仙衣飘飘拐下楼去。
“道长,道长。”贵人急忙忙赶下楼,喊道:“道长请留步,道长请留步。”
空空道长顿住,嘴角弯起细微的弧度。
“不知贵人有何事找本道,如此匆忙?”空空道长道,转过身子面对贵人,并未打算屈身拜见。
贵人也没有怪罪于空空道长没有礼数,只是问道:“道长刚刚所言貌似不是随口说的,怕是道长意有所指,想问问道长所指何意,还望道长赐教。”
“无意,字意,心意,想之所意,皆为解为答。”空空道长高深地回答道。
空空道长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看看贵人的相貌了,似曾相识的感觉迎面扑来,却又记不起这感觉何时何地感受过,有种很久之前见过无法记起的无力感。
同样的似见未见的感觉在贵人心里油然而生,空空道长什么什么意之说已经全被贵人抛掷脑后。
贵人小心翼翼问道:“不知道长姓甚名谁,很久之前我们可曾见过?”
空空道长清朗一笑,将心间的惑问摒弃,眸间如春水一般透彻,道:“不曾,本道道号空空,无名无姓之人,今日是本道第一次与贵人相遇,何谈似曾相识?”
贵人低头一笑,有些失落,道:“也是,只是第一眼,也许是道长面善,让我觉得很亲切。”
“那也算是本道的福分了。”空空道长微微颔首。
“道长能名金莲不称当世之尊,怕也有是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只是我以为,洁之莲胜于君之菊,一洁白无暇一傲骨傲世,不愿孤傲只愿无邪。”
贵人的眼睛是清澈的,那种不染尘世官场的清亮,一番话语道出了自己不以尊为尊,如此一来他不怪罪于空空道长没有礼数也是因为他不把高看一等。
“本道愿贵人问心无愧无邪一世。”说完空空道长向贵人微鞠一躬,随后转身迈着缓缓悠悠的步子,翩翩然离去,心中却是对这位身着金莲红袍的男子越发好奇了。
“皇城闹鬼这事……整个金光城都知晓了,何太子还打算袖手旁观么?”
贵人进屋,屋内已有一名着卷云纹袍的男子盘膝坐在榻上,面容俊逸,眸中是久经沙场的狠戾。
“我与陛下早就断了关系,魏将军不是不知。”身份被挑明,何未生也没有端起应有的架子,悠悠走至床榻前,盘膝坐下。
魏巍挽着袖子给何未生倒了杯酒,酒中飘着几片桃花叶子,香味宜人。
“知道太子殿下最爱桃花酒,特意去寻了这酒,想必有酒相伴,臣与太子殿下的交易会进行的顺畅一些,您说是吗,太子殿下?”
何未生拿起桃花酒浅尝一口,醉人一笑道:“酒是好酒,人非善人,交易免谈。”
“何太子,臣还没有说交易什么呢,就如此着急回绝?”魏魏举着酒杯,意味深长地看着何未生,“陛下可是一心只想传位于你。”
何未生仰头将杯中剩下的桃花酒一饮而尽,杯底重重砸在桌子上,咬牙道:“十年前,他就不该放那一把火,他烧的不是皇城,是他的良心。如今他后宫佳丽三千,害怕无人继位为人为他平息了此事?二皇子前不久搭棚施粥积了不少功德,三皇子聪颖十岁就能文善武,陛下从不缺太子人选,他缺的是良心。”
提到十年前的那场大火,魏巍的面色沉了沉,举起一半还未送至嘴边的酒杯生生被放下,开口声音冷寒,他道:“何太子,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想必不需要臣来教您,陛下对您抱有厚望您不是不知,您是皇后之子又是陛下长子,天下本就没有完完全全您情我愿的事情,更何况,殿下身处皇室,身不由己的事情多了去了,殿下何必执着于十年前火烧永安宫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何不就让事情抛掷脑后呢?”
“承诺。”何未生清澈的眼睛蒙上一层如雾似泪的忧伤暗淡之色,缓缓开口声音暗哑:“我承诺一个人,做他一世的臣,辅佐他迎来天祥国的太平盛世,结果我的父亲亲手……亲手烧了属于他的皇城,烧死了他的父母,将军让我忘记,我如何忘记的了,我与他虽不是手足却情同手足,我若是当稳了我的太子,九泉之下怕是他不得安息。将军,那人也一直尊敬您,敬仰您,您忘了吗?”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如今我的主子是当朝陛下,亡国之人我又何须记挂于心,可如若我要于太子交易的不是世间能寻的东西,而是一个人呢?”魏巍挽起袖子举起酒壶又给何未生倒了杯桃花酒,“若非是陛下下旨,本将军是绝对不会来找太子的,何太子不是一直在找一位亡国之人吗?”
魏巍将半块玉佩放到何未生面前,何未生一惊,慌忙要去拿玉佩,却被魏巍抢先一步用手掌护住,笑道:“何太子,如果我用此人的下落与你交易呢?太子还要拒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