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琴音倾诉,俗人难懂
古城驿道黄昏后,守望伊人。
睽隔伊人,莫叹云臻,青石染缁尘。
霜天晓觉宣南顾,遗梦诗痕。
忆满诗痕,独伫吟魂,一绾瘦空门。
那琴声响起处哽咽般的等待,有时是很漫长、很凝重、很凄婉的,因为可能得等待终生。所以,唯有真情所在,才会不怕雷电交加,不怕长年累月,都甘心情愿在祈求着、在等待着。尽管,要等待的,又将何往?
这琴曲,不是真心等待的或者不需要等待的人是听不下去的,因为太慢、太长、又伴有雷鸣闪电的暴风雨声,很缠绵,又很苍凉。只有真心等待之人,才知音:会发觉弹琴者的凝重与凄婉,娴熟地恰如其分地运用颤音,自始至终把孤独、凄凉与无助的气氛烘托、渲染得淋漓尽致,等待的心灵在顷刻间不得不与之共鸣震颤。
是的,如果今生已经错过,只能许一个来世的诺言。当这曲音幽幽泛起,恍然间,日月轮回,时光飞逝,鬓发染霜,步履蹒跚,才知芳华转瞬已老。曲中,感慨人生虽短暂,但只要还有着生命,坚信经受得起波澜,坚信终会成功。曲尾的闪电雷鸣声,似乎就是天公为他的忠诚而轰鸣致敬.......
袁杰心事重重,低着头正往前走,忽而从远处一个茅屋里传出琴声。那琴的声音低沉而绵长,像幽缓的诉说,它的每一根琴弦都不那么明亮,它们被遮盖着行走,它们是沉重的,又是虔诚的,在旷野间弥漫着的一首忧伤的长歌。
袁杰被这首歌牵引着来到茅房门前,扒着缝往里瞧。简陋的家具一眼明了,一个灶台,上面静躺着着一副碗筷,一张床上面堆放着带有补丁的被子,离床不远是一张破旧的桌子,上面一把破嘴的茶壶,一把椅子尚能坐人。墙角处,一把古琴幽幽地发着光亮,那乐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琴边上有一个小盒子,抚琴的人是一个白胡子老人,一身粗布道衣。头顶上的疙瘩鬏用一块灰布条系着,上面别着一只闪亮的银簪子。
那道人向门口飞了一眼,也不搭茬,继续抚琴,直到一曲终止。他双手按在古琴上,挺直腰板,目视房门,平静地说道:“门外的客人,请进来吧。”那声音极重而深远,似乎有一种暗示的力量,凡是听到这种声音的人,无一不按照这声音的指令行事。道人仍旧没有起身的意思。
袁杰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这是在偷听啊。他很尴尬的列一下嘴,挠挠脑袋,不好意思的轻轻推开房门带着十分歉意的说到:“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是您的琴声把我引来的。”
“这都是缘,一切都是该来的。请坐吧。”他用手指着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椅子,袁杰微笑着坐在那里,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也许是落魄见落魄吧。
还有比这更糟糕的吗?
这时那老道人站起身来,袁杰马上起身,老道人示意他坐下,袁杰重新坐下来。
虽说现在是春天,但是气温并不高,屋子里满是凉气,还不如外面有点阳光热乎呢。袁杰环顾着四面透风的茅棚,又看看那把档次很高的古琴,他疑惑的望着老道人,一脸的迷茫,一肚子的疑问,满脑子的不解。
是的,不解。
“你是不是想知道,像我这么穷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么贵重的一把琴?为什么不用头上的银簪换一顿饱饭吃?我在为谁抚琴?一个道人怎么会有这么重的凡心?我不像穷人是吧?可我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老道人在屋子里边度着步子,边不停地打着手势来加强语言的语气,他的声音越来越激烈,挥舞拳头时仿佛要砸碎铁锁链一样,像是对敌人发泄着深仇大恨那般,有一种悲愤填膺的感觉。
似火山即将喷发。
忽而悲凉的语调一转,热度直下,缓缓的有语言流出:“也许,是我错了。对,就是我错了。”语气里没有冷意,看得出他脸上的悔意在聚集。
忽然,袁杰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不平凡。他外表的沮丧却掩盖不了他内在的华贵气质。他虽然贫困潦倒但是他的灵魂没有颓废。他绝不是一个普通的道人。袁杰对老道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李道缘正想着心事低头往前走,猛然撞到一个人的怀里,她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两年没见面的师父。想到自己经历了这么多风雨,又想到师父对自己的恩情,忍不住泪雨顿起。静贞师父把李道缘抱在怀里,一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轻启嘴唇在她的耳边低语。李道缘无比惊诧的张大嘴巴,眼睛挣得圆圆的······
告别了静贞师父,李道缘闷闷的望着师父远去的背影,天忽然下起雨来,许是那迷蒙而又透滢的细雨恋上了她的发梢,不然为何只是一小会儿,就满头雾水了。薄薄的冰凉也已经贴紧她的脸颊,还好,春雨时的柔情仍在,只是多了几分寒凉与凛冽。
她默默地转过头来,轻描淡写的扫视一下四周,没有雨具,没有为她撑伞的人。任那春雨随意撒娇戏淋。雨无弦,却有音,就如人无语却有意,不知这春雨是否能读懂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