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风云突变

山谷云子缓缓地跪坐了下来，开始讲述她的故事。我注意到她的表情，非常幽怨，她好像很在意我不开心的样子。

是的，我不开心，因为她欺骗了我！

“我很小的时候就随父亲来到了天朝，我父亲叫山谷正树，是岛国驻天朝领事馆的高级武官。我们家随着父亲工作的调动，在天朝很多个领事馆都居住过，我在金陵上的大学，毕业以后留校，担任助教，后来去了江城大学，并且在那里教授地质学。

父亲现在已经回国。我的叔叔和哥哥都在金陵。我对天朝的古代文化非常有兴趣，但是我害怕因为我是岛国人，你们不接受我，所以我隐瞒了这个事实，并且加入了汉唐组织。

我真的很喜欢我们的团队，我感到岛国其实也是深受天朝古代文化的影响的，我觉得我在寻回历史，无论是岛国的历史，还是天朝的历史，我都觉得这已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我请求大家，不要叫我离开组织，我真的舍不得你们。跟你们在一起工作，我很开心。”

“天佑，天佑。”陈其在叫我。

“哦。”

“你看呢？”

“阿姿，不，云子，你是一个岛国人。我，我。。。。”

“但我是为了和你们一起工作，挽救天朝的文化！”

“我不要你挽救天朝的文化，我宁愿它们深埋在地底下。”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天佑，不要，我不要离开你们，我要和你们一起品尝成功的喜悦！”

“天佑，天佑，不要离开我！”

。。。。。。。。。

那天晚上，我们都喝多了。一边喝，一边说了很多话。

最后，大家都迷迷糊糊了。我们好像答应了山谷云子，又好像拒绝了山谷云子。

我们直接在旁边的榻榻米上睡着了。

金陵博物院的签字仪式在很多政府高官的见证下进行，我方代表陈其也发表了简短的演讲。我和张力，何丽姿则坐在观众席里。本来是我负责与政府沟通的，但是最近身体不舒服，心理也不太平，所以陈其就被拉去顶了杠。

我想主要是山谷云子的影响吧，我居然闷闷不乐起来。但看着那些在阳光下或金光灿灿，或古色古香的宝贝，我的心里还是泛过一层欢喜，毕竟这是我们的功劳，我们亲手掘了出来并奉献给了我的国家。

我注意到了第二排的几个特别的观众，他们不停地在交头接耳。其中一个家伙手里的DV还在不停地拍摄着陈其，就连陈其致完辞之后站在了一边，那人也不停地再拍，我逐渐厌烦起来。

我跟张力对了一下眼，他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哪有观众不盯着宝贝看只看捐宝人的？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直觉告诉我，我们以后的捐赠不能像今天这样高调，各路媒体蜂涌而至，虽然陈其致辞说我们只是民间的古玩爱好者，但在懂行的人眼里，我们就是眼中钉。我预感到陈其已经惹上了麻烦。

仪式一结束，记者们就四散走开了。那几个特别的人好像还没有离开的意思，我们决定不动声色，眼看着他们离开会场。但是其中一个人径直朝陈其走了过去。

我不由得紧张起来。

那人走近陈其，开始聊了起来。原来是记者。

这个时候，山谷云子走了上去，也跟那个人说起话来。说了不几句，大家都散了。

我问云子，那个人是谁？

“他就是我哥哥，山谷由人。”

“你哥哥？他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们兄妹俩虽然不和睦，但是他也非常喜欢天朝，尤其古老的东西。我们家从40年代起就开始收藏了天朝的经卷，是从敦煌来的。听我的父亲说，这至少是天朝唐代的经卷，洛阳白马寺的。我们一家搬到天朝以后，我和哥哥很少见面，听说他现在已经是金陵领事馆的武官了。”

“你哥哥知道你和我们在一起吗？”

“当然，但是他还不知道我们整个组织。他只知道我在天朝的汉唐组织做事，但是这个组织没有名气，在网上也查不到，他不知道有多少人，叫什么名字，但是现在他肯定知道了陈其是汉唐组织的重要一员，而且知道了我们是干什么的。”

“你哥哥这个人怎么样？”

“我说不好，他很有英雄气概，总是幻想能够做出一番大事业来。但是从岛国到天朝，他最大的成就也没有超过我父亲，所以有的时候，哥哥不是很开心。”

我隐隐地感到，这个山谷由人将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中午，李国璋院长留我们吃饭。在结束了没完没了地与政府人士的会面后，李院长对我们大公无私的精神再次进行了表扬，同时他透漏，我们这个汉唐组织今后可能将有政府的帮助了。除了每年500万的经费，政府还将免费提供古物的保护，鉴定和运送，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放心大胆地寻宝，继续发掘出隐没在天朝各地山山水水间的民族瑰宝！

李院长说，今后金陵博物院就是我们的娘家，我们都可以挂靠在这里，有什么困难尽管说。看着年逾古稀的老人家，我们感慨不已。我们深知，这是他以自己和一批同事的人格做担保，换来的政府秘密协助。

虽然不过数面之缘，但是对珍贵的国宝共同的价值观念，让我们的灵魂可以如此地接近。我决定说出一件事，这件事就是何丽姿其实是岛国人，名叫山谷云子。

我这么做的用意有两个。其一是看看老教授对这个岛国人的态度。其二是想从在金陵住了50年的李国璋身上了解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果然，李院长怔了一下，但是很迅速地又恢复了平静。他问何丽姿：“岛国有一个围棋高手，叫山谷润一，是你什么人？”

“是我叔叔。”

“哦。我们是老朋友了。你回去问侯一下你的叔叔，说金陵有个叫乌云子的人，他一定认识。”

“院长，乌云子是您过去的名字？”

“哈哈哈哈，这个说来话长了。以后有机会慢慢跟你说吧。”

我们告别院长，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了。我在琢磨着，这乌云子肯定有一段极不寻常的经历。也许山谷世家和他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就连年逾七十的老人都讳莫如深吧。我身边的这个女人，我信任的团队成员，我的情人，她又是谁？

在回龙城以前，我想把这个问题弄清楚。

整个晚上，我听见何丽姿都在打电话。我听不懂日文，干着急。电话通了很久，其中大半是在跟一个人说的，估计就是山谷润一了。何丽姿的情绪一会高涨，一会低落，一会叹息，一会尖叫，我猜测一定是山谷润一和李国璋之间的许多故事。

等到她终于消停下来，我发现她已经不见了踪影。我满屋子地找，发现窗户开着，一根很长的绳子垂了下去，原来何丽姿竟然从窗户处跑了。

至于吗？我小声地嘟囔了一句，继而叫醒了隔壁的陈其和张力。

我们一致认为，何丽姿发现了不可告人的秘密，逃走了。

我们找了几条街，发现没有山谷云子的踪影，怏怏而回。

第二天一早，我们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我的眼镜都差点掉了下来。

年届76岁高龄的金陵博物院副院长李国璋教授在博物院内藏馆溘然去世，从现场看，有被人谋害的迹象，金陵警方正在调集多名警力进行调查取证云云。

李国璋教授去世了！

这是谁干的？何丽姿？不，山谷云子？

不管怎么样，我们对山谷云子产生了重大嫌疑。她是我们汉唐组织的成员，近距离接触过李国璋教授和那些珍贵的文物，她平日的行动已经可疑，昨晚又打了一晚的电话然后匆忙逃走了。一切的一切，已经证明山谷云子就是凶手！她也是我们汉唐组织的叛徒！

虽远必诛！

陈其居然房门大开着，不见了踪影！我来不及管他，匆匆与张力赶往金陵博物馆。

我们赶到金陵博物院的时候，李教授的遗体已经转移到了殡仪馆。他被害的屋子里显得杂乱无章，但是地上一个脚印都没有。几个警察正在勘察，苦苦地搜索可能留存的蛛丝马迹。由于是藏品所在的内藏馆，所以文物是否流失也成了一个关键的问题，我们听说丢了一些郎世宁的画作，不免心里一紧。

我的脑海闪过那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山谷由人！糟了，陈其会不会也遭到了毒手？他的妹妹山谷云子深夜逃走，李院长突然被害，一定是山谷由人干的好事！他们追拍了陈其，并且由自己的妹妹做内应，不但偷走了天朝的国画精品，还残忍地杀害了试图阻止的老院长，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我气血上涌，恨不能将山谷云子和山谷由人碎尸万段。但是陈其的下落才是我最该关心的重点。我和张力一刻都没有停留，清理文物是金陵博物院的事情，我们要做的，是立刻、马上把陈其找到，还有山谷由人。

张力又一次显示了他高超的侦查技术，他甚至赶在了金陵的特警团队之前掌握了山谷云子的逃跑路线，但是张力分析说，山谷云子现在不是最重要的人，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山谷由人和陈其。

所以，金陵领事馆成了我们的下一站。

据使馆的参赞说，山谷已经休假，与他的叔叔去了沈阳。由于是假期，他也不知道具体在哪里，也没有电话。

我们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