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丑时,屋外狂风大作,扣门声响起。
“姑娘,李嬷嬷来了。”
楚清芸一向睡不安稳,有动静立刻便醒了:“什么事?”
“李嬷嬷说大哥儿房里动静很大,她想进去看看,却被一群丫头拦在了外面。”
门外响起李嬷嬷的声音:“姑娘, 将军不在府上,夫人的头风病又犯了,只好来请二小姐。”
“李嬷嬷,你回去继续盯着,有事 。”
左氏若是真被大哥打了,那些丫头婆子早就进去阻拦了,现下却堵着门不让进,不是有鬼是什么?
可现在楚清芸不能管,左氏选在这个节点上闹,是有意还是无意,得闹起来才能瞧出破绽。
楚清芸算算时辰,还有三个时辰,这左氏就该依着书里去前院大闹了。
辰时刚到,楚清芸已穿戴妥帖,“知晴,和我去母亲那儿。知秋,去请庄大夫。”
下了一夜的雪,整个院子里白茫茫一片,楚清芸只见过地图,没有实际走过这将军府的路,只能装着虚弱,让知晴扶着她。
“姑娘,夫人见到你醒来,肯定得高兴的多吃几碗饭。”
话音未落,一阵嘈杂的声音便从母亲的汇林院传来。
晚了一步,已经开始闹上了?
“母亲,我嫁给楚秋意已有三年,他腿脚不便,儿媳却未曾嫌弃半分,一直尽心尽力照顾,换来的确是这满身的伤。”
左氏声音悲伤的哭诉着,声音大的像是要把全中州的人都惊动起来看笑话。
楚清芸赶紧走了几步,她还没到,好戏怎么就开场了。
等等啊喂。
楚清芸还未进门,便被门口的王嬷嬷拉住。
“姑娘,里面……要不您等会儿再进?”
王嬷嬷顾及着里面夫妻吵架,姑娘年级还小,别听到些不该听的话。
“嬷嬷,我不小了。”可不是,我在现实里面,已经二十五了,如果结婚早,都可以相应国家号召,生三胎了好吗?
“姑娘……这……”王嬷嬷不知所措的看着里面。
知晴笑着去拉王嬷嬷的手:“嬷嬷,姑娘虽年少,却是陛下亲批的不良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有什么不能进的……”
“是,姑娘请进。”王嬷嬷顺手为楚清芸解下大氅,打帘伺候着。
“母亲,今天好热闹。”说着大喇喇的盯着周围的人看。
大嫂左氏听闻楚清芸的声音,哭腔更胜:“小姑来了?那便看看你大哥做的好事。你也是女儿家,定能体会大嫂的心情。”
楚清芸避开左氏的手,俯身向高台上坐着的中年女子行礼:“母亲,女儿这两天身体不舒服,让母亲担忧了。”
白氏虽然觉得楚清芸话语略带轻浮,但将军府从来没有那么多规矩,倒也没有说什么。
“清芸,不如母亲稍后去你房里,现在先……”白氏并不想未出阁的女儿听到这夫妻间的纠葛,朝一旁的王嬷嬷开口:“王嬷嬷,送姑娘回去。”
楚清芸冲白氏笃定道:“母亲,我可是救过驾的,没有那么娇气。”
白氏定睛看着女儿,似是没有什么不同,却好像欢脱了不少。
“好……那便陪着我劝劝寒语吧。”
不等白氏开口,左氏便抬起手臂:“清芸,这都是你哥做的好事,我嫁入楚家也有三年,我这是受的什么苦啊。”
只见左氏手腕搭着的薄纱下面,一道道的红痕,有些甚至已经皮开肉绽。
楚清芸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嘴角浮起冷意。
左氏还真是处心积虑搞了一场大戏,忍着皮开肉绽,也要将左秋意陷于不仁不义之地。
楚清芸冲着在一旁伺候的李嬷嬷轻轻点头。
得了令的李嬷嬷指着左氏激动道:“你个恶毒女人,不要血口喷人,昨日大哥儿喝醉了,哪有力气打你。”
左氏手帕遮脸,哭哭啼啼,像被冤枉了似的。
她身边的侍女翠红叫嚣起来:“李嬷嬷,昨儿个我护着少夫人,手上也挨了打,我可以作证,这认证物证都在,赖也赖不掉。”
“你胡扯,我昨日听到动静,要进屋内看看,你让丫头婆子拦着我不让进,真要挨打了,会让人堵着门?”李嬷嬷胸口起伏,连声质问。
左氏走到楚秋意身前,“意郎,我知你身子惨了,心情不好,平常骂我两句,我本不怪你,甚至为了你的名声,让下人堵了门,免得风言风语流出去,可……这次,你下手太狠了些……”
翠红扶着左氏:“我们姑娘仁义,可也不能任由你们楚家欺负。”
左秋意身侧小石子的脸憋得涨红,指着翠红的鼻子:“欺负?到底是谁欺负谁?你昨日说你和夫人照顾大哥儿,潜我出去买解酒药,我还以为你们主仆良心发现了,没成想,是好大一个陷阱。”
“少夫人,大公子怎么对不起您了,您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您平时拿大公子撒气,随意处理院子里的下人,大公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不作声,您为什么要这么对大公子。”
左氏突然甩开李嬷嬷的手,手中的手炉直直飞向小石子。
小石子担心那手炉打到主子,硬生生的抗了下来。
他的额头顿时一片焦红,撞击的伤口被手炉内的木炭一烫,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
左秋意脸涨红,身体不能动弹,眼睛不断喷着火:“左寒语,你疯魔了不成?”
我靠,这在现代就是故意伤人好吗?民法典写的清清楚楚,要抓去坐牢的!“知晴,快叫庄大夫进来。”小石子额头血流如注,伤得不轻,楚清芸不敢拖延,着急的吼道。
“不就是个下人,你们便这么心疼?怎么没见请大夫给我看看伤?”
楚清芸好歹受过高等教育,最讨厌欺软怕硬的东西,她盯着左氏:“这大夫本就是为你请的,可是看你这生龙活虎的样子,大可不必。”
“母亲,你听清芸这话是什么意思,哪里还把我这个嫂嫂放在眼里?”
母亲白氏表情严肃,虽然生气左氏伤人,却依旧没有做声。
楚清芸能推断出白氏的担忧,白氏担心事情若是真的,一旦传出去,别说楚秋意的名声毁了,楚家的脸面也丢光了,以后谁敢娶楚家的女儿,谁还敢再嫁入楚家。
可楚清芸在书中看到,左秋意最后死都保护着府内的丫头嬷嬷逃脱,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左氏既然为难,她就勉为其难代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