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崇阿这边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与川泽不同,虽心中有些交集,面上仍不显露半分。
檀香木茶案后的男子未曾束发,青丝如瀑布一样散落肩头,他双眼紧闭,眉头微皱。突然周身金光乍现,青丝无风飞扬,突然他周身像剧烈摇晃一般,分现出许多重影,阴影摇晃,渐渐合并为一个。
他的分魂受神识指引,甫一离体就朝凡间飞去。
眉头松开,神色恢复自然。
这边芷沐百无聊赖地等着陆崇阿,却得到他暂时不来的消息。想了一番,准备出门逛逛。
喝完仙娥端来的药,她神清气爽地长舒一口气。
崇阿君不喜热闹,仙府也偏僻,周围冷冷清清的,也只有极个别喜静的仙府。
芷沐坐在软轿里,用手将帘子撩开一条缝。未至正午,太阳柔柔的照着,路边几多小白花在威风中轻轻地摇着。
她突然有些羡慕上界的仙人,身体强健,想走路就走,不想走路掐个诀就腾云。
而她,一个凡人之躯委身上界,身子不好,啥事不干都觉得困,多走两步路都困得要命,身无长物,也就一张脸还堪说的。
想想都觉得难。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她的眼睛亮了。
为什么不学点法术呢?
从前她从来没有这种想法,一是不想,二是没必要,以前有点什么事川泽都一手包办,她也乐的清闲。
现在已经她已经是人妇,更何况他的夫君法力还那么强。
她暗暗下定决心,等川泽回来一定要让他教她术法。
“夫人!”
仙娥突然喊到,与此同时,芷沐明显感觉到软轿一颠。
按理说靠仙术驱动的软轿不比凡间的人力轿,是不会颠簸的。
她伸出头一看,软轿前不知哪里窜出来一只巨大的火麒麟,正横在路中间,鼻孔哼哧哼哧地正冒着烟,两撮长红条似的胡子好好翘着,浑身冒着火,铜铃大的眼珠子正不错眼地盯着软轿。
芷沐仿佛能感觉到火麒麟鼻孔中喷出的热气,再看面前比人高的巨兽,吓得差点尖叫。
这可是火麒麟!对没有仙术的她来说,对面一爪子就能把她拍成肉饼!
她不敢动,甚至眼神都不敢转,一旁的仙娥也吓得厉害,双手结了个小小的结节,将芷沐护在小小一方空间。
突然,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娇喝,火麒麟大大的眼睛一眨,不满意似的发出马啼,随后乖乖退到大路一旁。
芷沐打眼一瞧,一个身穿鹅黄色胡裤马褂,扎了双花苞头的的少女已经站在了火麒麟旁边,皱着眉,嘴巴一直在动,像是在骂它。而火麒麟此时低眉顺眼的,呼吸声都小了不少,一脸委屈样。
少女转过头,拱了拱手:“仙友抱歉,在下的小兽不懂规矩,不知可否惊了尊驾?”
芷沐看着眼前的少女,笑着摇摇头边说:“没有。”
虽然最强说着没有,但心里还是小小惊讶一把。
眼前这个大眼睛少女,两腮略带婴儿肥,小小的一个站在火麒麟旁边还没它膝盖高。
居然叫它小兽?!
果然人不可貌相。芷沐得出个新结论。
“那便好。”少女放下手臂,作势打算离开,眼角一撇到软轿下方标志,立马停住脚步,瞪大双眼看向芷沐。
芷沐还没来得及收回脑袋,直直迎上了她的目光。
少女问:“尊驾可是崇阿君新妇?”
芷沐也没想躲,被她看的有点不好意思,随即点点头。
她眼里放出光芒,颠颠的跑来窗口:“太好了,川泽君在哪里!”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挠挠头,说:
“新妇莫要误会,我本是凡物,有幸受到川泽君一点恩惠,这才修炼得成来了上界。我想当面跟他道谢,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芷沐看着她亮亮的双眼,道出川泽如今不在家,至于去了哪里她也不知道。
“是这样啊。”亮亮的双眼垂下。
芷沐但是十分好奇她,便问:“阁下如何训得这凶兽?仙术属实厉害。”
“哪里哪里,新妇过奖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实在是失礼。”她突然后退两步,郑重的拱手,“在下疾莺。”
疾莺一板一眼的样子与她粉雕玉琢的人形成强烈对比,芷沐虽然是仙君新妇,可曾经小闺女的心态还在,立马下了软轿。
“在下芷沐。”她学着她的样子拱拱手。
川泽匿了身形,低飞在原野上空。
下方已经息战,留下大块斑斑点点火烧烟熏的痕迹。
他蹲下,捻了些黑灰,指尖揉搓间,竟然烫伤了他一小块皮肤。
川泽眉头紧紧皱着,深深呼吸也不能平复。
整合心绪,他复凭空飞起,往大山深处去。
山坳间,一株苍翠的青松挺立,不大,但看着很是精神。川泽右手点住自己眉间,三息后取出一滴精血,随后手腕一转,那滴精血慢慢浮动,融入树干。
青松无风自动,微微颤抖,随后便消失无踪,地面平整无比,只留下一抹古朴的气息。
川泽表情严肃,并未因为本体的加固而放松。
月初上,芷沐把玩着疾莺给的口琴,小小的一枚,流光溢彩,非常好看。
小灰伏在她脚边,小脑袋搁在芷沐脚背上,把她脚当枕头。
陆崇阿进来,似乎不太想说话,抱着芷沐就躺回床上,手指一动,清洁术已然施展。
芷沐想说什么,困意如山倒,再也没了力气。
黑暗中,陆崇阿眼眸深邃,手心散出流动的光华笼罩着芷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