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一句无事就好,其中掺杂的情绪太多,多到说不完。
我陪着母亲在院子中聊了很久,从家常聊到京中这四日发生的趣事,我想,我能多陪陪母亲,和她聊聊天,她就能从我这件事中走出来。殊不知,母亲也是这样想,她怕我想不开,便常常与我闲聊。
直至黄昏,李嬷嬷提醒到时间已经不早了,母亲才止住了话头。她吩咐厨房早些时候炖的参汤、以及做的些家常菜在我和她聊天时就已经被端上了桌子,母亲看着我,说很久没和我一起用晚膳了。
意思便是要我今日留下来与她一起用膳,随后再走。
“是啊,所以今日云儿陪您一起用膳。”
我回院子时天色已经晚了。抬头瞧着今日月色不错,便让紫苑泡了壶茶,拿到院子里去。自己则是斜倚在秋千上,托腮看着那一轮皓月,如此黑暗的夜幕,它依然可以在星星的簇拥下闪闪发光。多好……
那时的我很羡慕那轮月亮,如果我可以像它一样,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可惜世俗的眼光,却将我再一次逼上了绝路。
虽说那日顾北扬及时赶来救下了我,但落到山匪手里过的姑娘,走到哪都会背负着“不清白”的名头,纵使我全力辩解,他们都不会相信,反而会变本加厉。
不出意外,明日父亲就会让我收拾行囊,去法云寺出家,与青灯古佛常伴,了此残生吧。伯爵府,或者说是所有大户人家,需要的都是一个清白的、有用的女儿,一个差点失去清白、名誉受损的女儿于他们而言,毫无价值,自然不会再浪费资源去培养。
所谓的亲情,都是建立在你有用的基础上。
我自嘲的笑了,想我这“天之娇女”竟也会落到这般下场,可悲、可笑。
翌日,不出我所料的,父母亲将我带到了前厅。我看着座上的几位伯伯,叔叔,心中早已有了定论。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往日慈祥的父亲此刻陌生至极: “浅云啊,爹娘和你几个叔叔伯伯商量过了,决定送你去法云寺和住持大师潜心修习,三日后上路。”
闻言我抬眸看了眼母亲,看见她死死攥住帕子的手,松了口气。终归,这个家还是有真心爱我的人,那就够了。
“好。”
大抵是惊讶于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父亲包括我那些叔叔伯伯都愣了许久。待他回过神后,又恢复方才陌生人一样的神态: “既然这样,那就回去收拾东西吧,好好准备。”
我规规矩矩的朝着父母、叔伯行礼,然后离开。好好准备……这发饰,胭脂水粉,华服细软,进了法云寺便也没什么用处了。
三日,足够和归雨好好告个别了。
我吩咐紫苑拿上那几盒还未用过的首饰,随后备车,去苏府。
小厮先我们一步到达递了拜帖,因此我到的时候,归雨已经在门口等着我了。见着我来,倒是不顾及形象,直接翻上我的马车,拉着我的手跳下车,带着我跑进了她的院子。
她问: “你家中,打算怎么处理你?”
她是直率,可不傻,许多事情她看的比长辈都清。自然,她知晓我的后果,只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再尝试着问我,希望得到不一样的答复。
可惜注定不会如她所愿。
“三日后,去法云寺潜心修习。”
她的手应声滑落,喃喃重复着不可能,宋伯伯那般宠我怎么会送我出家。从未见她这般紧张过。我拉住她的手安慰着,以后有机会我可以回京看看她,她也可以去看我,不要太担心。
我这么一说,她哭的更厉害了,断断续续得说完一句话后又接着哭,我就一直拍着她的背,像对稚童般哄着她: “明明是我要出家,你哭个什么劲。”
归雨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我,哭红的眼睛像是个小白兔,加上她今日的衣裳都较为素净,所以和小白兔更像了。
她看了我好一会儿,应该是在想该怎么“救我于水火之中”。片刻后她茅塞顿开般一拍桌子道: “那日是顾北扬救的你,加上这些日子传出的流言。顾北扬是看见你衣衫不整的样子了,所以……如果他愿意娶你,那你就不用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