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将军相信你,怎么,你不信你自己?”
“既将军信在下,在下……可以尝试尝试。”
楚磐面色愉快,让叶停明日就开始教导后便出门去了。
次日楚容刚起床便听婢子道昨日将军让军师教导礼法之事,楚容却只是皱眉,不在乎道:“哼,军师向来听父亲的,父亲也是宠着我的,礼法过几天也可以学啊,至少……要等他醒来才行。”
“这……小姐,那不过是一个没人要的野孩子罢了,需得小姐这般上心吗?”那婢子边为自家小姐整理仪容边道。
楚容沉默了,回想起了自己之所以将那男孩儿带回来,是因为男孩儿在昏迷前拉住楚容的衣摆,弱声道:“救……救……我……我……不……想死。”
见到男孩身上和粘在自己衣摆上的血迹,楚容直感自己眼前布满鲜红,不禁叫出了声,喊来下人,将男孩儿带了回来,她父亲是名将军,征战沙场,但是因为一直被父亲细心呵护着,那是她六年以来第一次见到血,鲜红的血,不似话本中所写,那不是鲜红的花,而是一片一片,伴随着血腥味,又刺激着视觉和大脑,让人感受到身为一个“人”对死亡的恐惧。
“小姐?”身边婢子的呼唤将楚容飞走的心喊了回来。
“怎么了?”
“小姐不去上军师的课,那,小姐要去做些什么?”
“……我们再去看看他吧。”
那婢子见自家小姐心情似是有些不好,但还是不禁开口道:“小姐将他放进自己房间,自己却住这偏房,何必呢?”
“……哼,我愿意,你管我!”
‘还不是当时没想清楚,只想把他放身边,怎么知道自己居然还住不了自己房间了……’
楚容还未进那正屋,却听得屋内穿了了猛烈的咳嗽声,吓得慌忙跑了进去,只见榻上之人已然可以坐了起来,身旁的女婢端着药碗。
见来人是小姐,那几名女婢纷纷都跪了下去,慌张不已,道:“小姐,我们只是照常为公子喂药。”
楚容撅了撅小嘴,闻到了那碗里汤药的苦味,“你们起来吧。”
“是。”
楚容看着那少年将药喝完后,又吩咐人准备了甜品,让那少年吃下,“那药闻着都能知道有多苦,喏,本小姐赏你的。”
“谢小姐救命之恩和赏赐。”那男孩拿起一块桃花酥没吃几口便又咳嗽了起来,楚容倒了杯水递了过去,“慢点儿吃,别噎着。”
“谢小姐关心。”
楚容不禁叹了口气,本来还以为他醒了,会多个人陪自己玩,没想到这人竟这般无趣。
“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我可否能帮上忙?”
楚容听到这话,不禁嘴角上扬,道:“你现在可以下床吗?陪我出去玩啊。”
还未等男孩儿开口,门外就传来了大将军的声音,“容儿,休的胡闹,哪儿有让昏迷数日刚醒过来就下床出去玩的?”
“爹爹!容儿无聊嘛,连个玩伴都没有,爹爹就不可怜容儿吗?”楚容跑到大将军身前撒起了娇。
“那容儿可听爹爹的话了?怎么没去听叶先生讲课啊?”
“爹爹,容儿想着,等他病好了再去上课也不迟啊。”
“你这性子,什么时候可以收收啊,爹让叶先生来给你讲课,就是怕以后你这性子会害了你。”
“怎么会呢,不是还有爹爹呢吗?爹爹会长命百岁的,而且容儿会一直陪着爹爹,怎会害了自己?”
楚磐叹了口气,吩咐道:“来人呐,将小姐带去叶先生那里,今天小姐上不完课,哪里都不许去。”
“爹爹……诶?爹爹,容儿想陪着他……爹爹……”说着就被楚磐带来的下人拉了出去。
“允儿,去看好你家小姐,别让她乱跑。”
“是。”
待二人走后,楚磐看向坐在床榻之上的少年。
“好了,小子,该你我说说话了,说吧,你是谁,遭遇了些什么,为什么会倒在乱巷里。”
男孩握紧了拳,似是有些防备。
楚磐察觉到了少年的小动作,不改声色道:“这里是大将军府,放心,容儿好不容易将你救回来,我是不会害你的,毕竟那孩子……以后兴许还要靠你活下去呢。”
男孩拳头松开,道:“将军……何出此言?”
“你只说,你是谁家的孩子?看你衣着,不像寻常人家的孩子,容儿是从洛阳见到你的......”楚磐一侧眉毛一挑,“难道是刚被屠门的洛阳江氏?都说江氏有两个儿子,就不知,你是两位公子里的哪一位?还有,今年多大了?”
少年紧紧盯着楚磐的一举一动,道:“洛阳江氏,光大户就有两个,不知将军说的哪一个?”
听到此话,楚磐笑了笑,语气冷淡如常:“我说了,是被屠门的那一户,你很聪明,但却是小聪明。”
少年哑言,自己父亲也曾不止一次这般说过自己,心中向来不服,而今却被一陌生人这般训斥,还有江府被屠......
“我正是洛阳江家八岁的长子江云祥”
“云祥……祥云,倒是个好名字啊,比容儿大上一岁……如今你那两个姐弟呢?”
“我们……走散了。”
“云祥啊,容儿救了你,你今后可要好好报答她。”
说罢,楚磐起身便要离开,江云祥道:“小姐的救命之恩,云祥定会报答。”
“空说可不行,等伤好了,就由我来教你练武吧。”
江云祥有些震惊,一时间也不知面前之人打的什么算盘,暂且先答应了下来,“是。”
此时的后花园内亭子下,容儿被叶停看得死死的,就连一向向着自己的允儿都一句话也没说,任由叶停拿板子打自己。
“小姐,错了。”
“小姐,孔老先生可经不起您这般侮辱啊。”
“小姐,这句您已经背过了。”
“小姐,这个字不应该这样读。”
“小姐,这篇文章,您可是抄错了好些字。”
“小姐,《孙子兵法》可是您自己选的?”
“小姐,您该看《女训》了,《孙子兵法》不是您该看的。”
…………
课好不容易上完了,楚容的小手也红的差不多了。
楚容最后是哭着被允儿抱会自己院子里的。
“允儿,爹爹……爹爹……爹爹怎么由得叶先生这般打我?我要告诉爹爹。”
“小姐不要哭了,允儿这就给小姐抹药。”
隔壁房里的江云祥听到这动静,不禁向身边的侍女问道:“你们小姐这是怎么了?早上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喊成这样?”
一婢子回道:“回公子,小姐许是第一天上课,不习惯。”
‘说起来……看这里装饰,应该是那位小姐的房间才对,为何给我住了?’
“扶我起来,我去看看小姐。”
“是。”
楚容抽泣着看着允儿给自己直往后缩的小手上药。
“小姐,上了药就好的快些,兴许明日就无事了,小姐忍忍吧。”
江云祥看到这般场景,心中竟不禁有些心疼,问道:“小姐怎么哭喊成这样?”
“要你管!”楚容用另一只手手背抹了把湿漉漉的脸。
“不如我为小姐抹药吧......我还想单独和小姐说几句话,允儿姐姐,你们不如先下去?”
“这……是。”允儿虽有些犹豫,但看了看自家小姐应允的反应,最终还是同意了。
允儿将手上的药膏递给江云祥后便带着其余婢女关上门在外等候。
楚容见江云祥衣着单薄,连件外套都没有披,如今又是严寒,便问道:“本小姐好不容易将你救回来,天气这么寒冷,你怎的穿这么单薄?”
“多谢小姐关心,只是云祥命贱,这点严寒还是抵得住的。”
听这话,楚容蹙了蹙眉,怒道:“哼!你是我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如果你敢生病,我就罚你!”
楚容嘟着小嘴,可爱至极,发丝上的铃铛也跟着主人的动作发出细微声响。
江云祥看着楚容这大小姐的势头,竟不禁有些想笑,问道:“那小姐想罚小的什么?”
楚容转了转两个水灵灵的眼睛,一时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故作聪明的笑道:“我就罚你……罚你喝好多碗的汤婆子!而且不给你甜食吃,我还要看着你一口一口喝。”
江云祥笑了笑,“好。”
楚容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笑。
江云祥自然知晓楚容是想让自己好好喝药,早日回归健康,只是他没弄懂的是,楚将军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何容儿以后要靠自己活下去……
陆青29年春。
“师父,我们今天去干什么啊?”
老乞丐刚睡醒,面前就忽然跳出了一名少年,着实被吓了一跳。
“我说你这娃娃,刚来时多好,现在怎么跟着阿微那丫头学成这样了呢?”
“嘿嘿。”江柘先是笑了笑,接道:“任微挺好的,每天都很开心。”
“人这一辈子,只要开开心心的,吃穿不愁,老了有儿孙满堂,就知足了。”老乞丐眯缝着眼,也跟着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随后又转过身,继续睡。
“诶,师父,您别睡啊,说好的教我武艺呢?这都多久了,您还不教我。”
听到这话,老乞丐转过头来,道:“去去去,为师睡觉呢,别烦我,你要是真没什么事做,就找任桑去,有什么事等我睡醒了再说。”
可是等到下午,江柘再来寻老乞丐时,却是早已不见了踪影,着实将江柘气得不行。
这时任桑来到他身边,挠了挠头,开口道:“师父就这样,找他的时候总是找不到,不找的时候又出来了。”
“他就是不想教我!”
任桑看着江柘气鼓鼓的脸颊,笑了笑,说道:“要不……我教你?”
江柘抬头看看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任桑,喜道:“真的?那师兄可不能反悔。”
“这时候倒是开始叫我师兄了,去,帮师兄砍捆柴火去,一会儿要做饭了。”
“是,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