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开内帑 咸丰无奈
咸丰坐几十人抬的坐辇，在一大堆宫女太监的簇下，过了乾清宫往太和殿而来。
太和殿俗称金銮殿。
此时的金銮殿上，正侍立着大清王朝的一班文武大臣，虽皇帝还没有到但是各人都静静待候着皇帝的到来，不敢又丝毫声响动作。
随着一连串“皇上驾到”的山呼，终于咸丰随着图先出现了金銮殿上。
此时的咸丰，皇胞加身，大气凛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自从穿上这身皇胞之后，心中竟有了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以为可能自己身上带着那个已死去的皇帝的一丝丝气息来解释这一切感觉。
图先在咸丰来到大殿正间那张雕龙嵌玉的巨大龙坐上时，自觉得的走到了一边。
百官朝贺，一切尽在眼底，绵绣江山，似在掌握之间。这就是咸丰此时的心境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来压服心中正越来越膨湃感觉，咸丰挥了挥衣袖才端坐在那张巨大龙坐上。
放眼望去，底下文武百官分左右两列静静侍立在大殿之中，没有自己的旨意却是一丝也不敢动弹，让咸丰不禁感到封建社等级制度的严厉。
作为封建社会真正最高的统治者，拥着无上的权力和威严，也正是这种无上的权力和威严让一代又一代的统治者们忘却了这无上的权力谁给予他们的，从而一步步走向灭亡。
咸丰扫了一下底下的一干文武，抬眼示意了一下图先朝会开始。这些都是咸丰从后世的电视中学来的。
图先点头，在上殿左角处用他那细长的鸭公嗓子高声喧唱道：“皇上有旨，文武百官有本早凑，无本退朝。”
只待图先说完，却见左手边的百官之中一个瘦高个第一个急忙出列。这个瘦高个咸丰是认得的，正是昨日在御书房见过的景泰。
只见景泰来出列大声凑道：“奴才有本凑。日前有快马来报，发贼自洪秀全一干叛逆于四月间逃蹿到湖南全州时欲攻占全州。全州知府，守备率全州绿营团练奋起反击，击毙贼首冯云山。”
凑完依旧侍立当中。
这件事情咸丰早已知道，今天看到景泰第一个跳出来报喜，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百官之中尚未闻知此事的此时却开始议论起来。
“咳！此乃大喜，朕心甚慰。全州知府、守备如此尽忠职守理当嘉奖。”咸丰轻咳了一声。
今日是咸丰第一次上朝听政，心中不免有些不自在，特别是黑压压一大片穿着清朝官服的人站在那里无人出声，让他不禁想到了后世里香港的僵尸电影了，心中恶寒不已。
“吾皇英明，全州大胜发贼。我大清江山永固，吾皇万寿无疆。”
咸丰正要说话时，却看见右边百官当中也跳也一个人来。正是昨天那个胖高个肃顺。
要不说晚清真是烂到根了呢，堂堂军机大臣，居然亲自跳出来批马屁，肉麻烦连咸丰都有点受不了。
肃顺带了头，底下那帮子文武百官也同声附起来。一时间整个朝堂之个马屁横飞，热闹不已。
“呵……众卿安静。全州知州守土有功，赏白银千两，官升一级。全州守备将军调度有方，赏白银五百两，同样官升一级。”咸丰强忍着恶心摆手道。
紧接着咸丰又道：“全州官兵作战英勇，更击毙贼首冯云山，朕意当发双饷，奖励三军。众爱卿以为如何。”
皇帝都发话了，底下官员们自然是一片赞美之声了。反正皇帝赏不赏，赏多少，又不用他们出钱。左右都是给皇帝拍马屁，又不会少块肉，还能引得皇帝高兴，何乐而不为呢。
咸丰心里也清楚，底下这群“衣冠禽兽”就是这种德行。咸丰也就懒得管这些，表面还是要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的，毕竟是打了胜仗嘛。
但在咸丰想来，这样的胜仗根本算不得什么。太平军自永安突围出来只不过两万不到的人马，没有足够的粮草，而又是疲军。全州城的守军依托城防，不打胜仗才怪了。当然了，如果是遇到一个怕死的官，打成改仗也不奇怪。
如此说来，至少全州的官兵还算是知道好歹，至少没有望风而逃。
全州的事议完了，咸丰正等着下面还有哪个出来说事。等了好久不见动静，心中暗自骂。
“搞什么鬼，堂堂大清，一千多万平方公里的疆土，不会就这么一件事吧。一个早朝就议这一件事，还是早已经商定好了的，也太浪费精神了。”
现在咸丰不只是头上有黑线了，更是开始滴汗了。他转念一想，想起昨天看过的凑折来。
咸丰记得有些凑折说黄河、淮河一线出现的洪水灾害。他知道在这非常时期，天灾便是便是动乱的源头。想起后世历史上说的捻军再跟洪灾联系起，也不是没有一定的道理，说不定捻军起义就是这次洪灾才起的。
其实咸丰想的没有错。在另一个时空里，咸丰二年，朝政腐败，土地兼并严重。一些没有土地的农民便流离失所，饱受痛苦。更兼离卦教唆使，又正好赶上这次大洪灾才有了这次长达几近二十几年，祸延几个省的动乱的。
虽然洪灾并不是动乱的唯一因素，但是正因为洪水造成的灾害加剧了百姓的痛苦，才由刚刚起义时的几万起义部队剧增至数十万之众。可谓是动乱的根本因素。
想及此处，咸丰不禁扫视了一下百官道：“前有翰林学士翁同胥上凑言及黄河及两淮流域发生百年难遇之大洪灾。不知可有此事。”
“正有此事。两淮及黄河一带，灾情严重，逃难百姓难已计数。还请我皇早作打算，以免不测。”
听咸丰说到洪灾，左边百官之中颤颤微微地走出一个白发白须的官员来。
咸丰打量着此人怕有七十多了吧，他不由感叹不已，都这个年纪了还不退休，实在是神奇之至。要不是翁同胥对百姓疾苦还算上心，算得上是一个好官的份上，咸丰真打算让他告老还乡算了。
之所以对捻军如此上心，实是咸丰知道比起太平天国来，捻军的危害更大。太平天国虽然声势浩大，后来更是定了国号，定了国都。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原来难以围巢的起义军不再是流蹿不定的流寇，围巢起来也就有固定的目标。
其次因为河南、山东百姓多有养马，所以捻军多为骑兵加步兵配合作战，流动性比多是步军的太平军更大，官兵很难掌他们的动向。
而且捻军虽为许多流民组成，但捻军的领导者却是八卦教众，这些人多是一些土匪加流氓再加小混混出身的，根本不像太平军是农民出身，对百姓多少还有些同情爱惜。
捻军的一些陪队的心理已经到了变态的程度，他们往往抢劫完一村子的时常将一些老弱妇儒杀害然后再裹协青壮，逼迫他们加入队伍。
这样的一起支起义队伍与其说是起义，倒不如说是强盗还适合些。
正因为如此，咸丰才决心坚决不能让这样一支强盗“起义军”壮大起来。
在咸丰想来，既然已经打定主意用太平天国运动这次机会来整合朝庭与地方，就不能再有这样一支强盗队伍再来祸乱中国的中原腹地了。
中国百姓的苦难已经够多了，不能再多了。见到翁同胥出班上凑这件事，咸丰不禁正色道：“洪灾已有几日了。”
“启凑皇上，微臣的折子是两日前呈上去的，加上地方上报到朝庭的时间快怕是有五六天了。”翁同胥慢慢道。
相比翁同胥的缓慢，咸丰心里却是急得直上火。
五六天了？五六天的时间，可是能发生的大事太多了。
如此大流域的洪灾，受灾的难民必定不在少数。那逃往他地的人也必定多不胜数。难民一多了，治安哪里能好的了。
看如今还没有凑报上来，应该是还没有发生大事。同时咸丰心里也在祈求老天最好是不要发生大事，能多给自一点时间来布置。
要是灾民涌入没有受灾的地方，再经有心一挑拨那后结果不堪设想。
当下咸丰也不想太多就急急道：“传朕旨意，免除，河南，山东，淮北三地的三年钱粮，另令各未受灾州府，开仓放粮救济灾民，再令州府官兵择地搭建简易房舍以为收留灾民之用。”
想了想，咸丰还是觉得这样依旧不够便又道：“还有即着国库拨银振灾。”
咸丰明白，防范难民动乱的最好办法就是集中起来管理了。这样有了住所，有了粮食，灾民也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有了希望老百姓被人挑唆爆动的机率就要小得多了。
咸丰不知道，他这一道旨意让翁同胥激动不已。
翁同胥本就是安徵人，老家同样也受了灾害，全家早几日便逃到北京投靠他了。所以翁同胥对洪灾所造成的危害是最明白不过的了。
如今咸丰一道旨意下去，无意于挽救了何止数十万条生命，叫他如何不激动。
咸丰说完，翁同胥当即便“卟”的一声跪下了，哽咽着道：“微臣代数十万受灾的百姓叩谢吾皇隆恩。”
说完也不等咸丰说话，便又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
却在此时，左列中步出一个清瘦的中年官员，对着咸丰恭声道：“启禀皇上，我朝自先帝时，因为抗击洋夷，所耗巨大，而今国库银已不足百万之数，而各地送缴上来的税还需数月，还请我皇明见。”
咸丰不禁皱眉，暗想什么狗屁“所耗巨大”，还不是被约翰牛打得大败，赔了几千万两白银，几乎相当于清政府一年的国库收入。
不过虽然咸丰明白其中道理，他还是不免有些无奈。
唉，又是钱啊钱啊。咸丰心里长叹了一声。
正待答言，却见翁同胥忽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指着那清瘦官员，言语激烈地道：“祁隽藻，你这是什么意，三省地方，数十万百姓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望朝庭救济如婴儿之望母乳。你却言如今国库无几岂不愧对先帝对你百般看重？你这户部尚书是怎么当的？”
（祁隽藻当户部尚书是什么时候，作者不太明白，这里为情节需要先这么用了吧。）
听到翁同胥说到祁隽藻这个人，别人还可以，咸丰却坐不住了。不为别的，咸丰如今最发愁便是身边没有一个有本事的人，而祁隽藻这个人咸丰在记忆还是有些印像的。
在后世的一部电视剧里看过，好像是一个挺不错的官员。咸丰暗下决心这个人不能把他放跑了。
而此时祁隽藻却对翁同胥的指责也很无奈。大清现在的的状况，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然而事实如此，他一个户部的尚书又能如何？
并不是祁隽澡不想朝廷大力振灾，实在是国库真的所剩无几，经不起这么大规模的折腾了，更别说南方还有发贼作乱，平息作乱更是需要大把银钱。
只是祁隽藻正当其职，谁会又会去管他们户部的难处？
咸丰同样对对翁同胥的话无语。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此时他对祁隽藻自是视为同道中人了，不免要帮着祁隽藻说几句话。
“翁爱卿不必如此，既然国库紧张，那便从内帑拨银吧。”说罢，咸丰便一旁的图先问道，“图先现在内帑还有多少银两？”
咸丰也不管众大臣怎么看自己。事态紧急，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而且在咸丰看来，内帑里占了那多么银两，就只为了满足皇帝和后妃们的平日奢华生活，实在浪费，还不如拿出来用办大事。
图先听咸丰如此说，也很震惊。
万岁爷要用内帑中的银子振灾？这可是前无仅有的事。
图先不禁犹豫起来。下面百官也是齐齐称罪。
封建社会讲的就是主忧臣辱，主溽臣死。
现在咸丰要用内帑去振灾，更被百官视为奇耻大辱。
那内帑银子是什么？那可以说是皇帝的私房钱。现在搞得要用皇帝的私房钱来振灾，百官怎么能不觉得可耻？
当即就有人下跪道：“臣（奴才）等罪该万死，无能为皇上分忧。”
咸丰摆了摆手，表情有些不耐烦了。
这群王八蛋，一个个嘴上说的好听，真要他们自己掏出点钱来帮自己，估计到时候没一个人会出现响应。
见咸丰开始不耐烦了，而百官劝告也没有用处了，图先只得回道：“内帑现今尚还余银百余万两银子。”
“那便拨出一百万两来用于振灾之用吧。其余人等不用再劝，朕意已决，当此非常之世当行非常之事。”
咸丰不再理会百官的劝谏。比起将要发生的事情来，这区区一百万两银算得什么。只是这样，以后可是更难做了。要尽快想出捞钱的方法来才好。
闻言，图先不禁动容了。而今内帑也是很紧张了，就这样拨出去一百万两银，下剩得也就几十万两了，按现在宫里头的每天的耗费来算能支持个个把月已经不容易了。
图先不禁为难起来起，对咸丰道：“万岁爷，如今宫中每日所耗近万两银子，现在拨出一百万两银子，其余的怕难过一个月的支出了。”
“我*，这么多？”
听图先说皇宫内一日所耗的银子居然上万两，惊得都禁不住骂出一句后世的国骂来。
咸丰也动容了。近万两的银子实在吓人，怪不得清朝国库会空虚呢，原来全被皇室占私占了。而咸丰不明白是，紫禁城的开销只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大清朝还一项耗尽最后一丝元气的恶政——旗饷！那可是每年数百万两银子的开销，且除了养了一帮子好吃懒做，逗鸡溜鸟的八旗子弟之后，毫无用处。
“此事朕早有计较，你不用为难。”咸丰看了一眼图先，转而又对众大臣道，“众爱卿还有其它事凑无，若没有今天就到这里了吧。散朝。嗯，肃顺留下跟朕来御书房。”
在众大臣高呼万岁的声中，咸丰步下高台，领道图先出了金銮殿。看了看天上，估计还不到下午，便笔直往御房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