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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天变

小屋还是如此颓废,残垣断壁,梁柱横斜,蛛网遍布。

屋外,烟雨濛濛。

纤云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林小志不断输送真气,但是,效果并不理想。她突然眼神发出光来,指着大堂上的那个囍字说,“小志,我们在这里成亲好不好,好不好?”她的声音很微弱,却让林小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外面大雨如麻,如同此刻林小志的心。在他的心中,纤云是她最好的朋友。如果说,有一种朋友,是比情侣还要好,那就是这种。但是,他自己心里知道,他最爱的女子,全世界也只有水灵儿一个人。但是,如今他最爱的人,杀死了他最好的朋友。

他该怎么面对这一切,他该如何让纤云善终,如何原谅水灵儿。

答应纤云,演一回戏,假装拜堂成亲吗?可是,这该如何面对水灵儿。

原谅水灵儿,告诉她杀纤云是势在必行,可是,怎么向纤云交待?

“你不肯答应我,你还是不肯答应我,你最爱的人,终究不是我。尽管我的心,一直是属于你的。”纤云笑了,淡淡地笑,谁都可以看出来,这笑,隐含着临死前的怨恨,有着虚假和伪装。

“纤云,我……”语言何其苍白,无论林小志怎么说,怎么做,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小志,你知道吗,我不怪你,我真的不怪你,我从来都不恨你。只是希望,你能够好好爱一回,不会再受伤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一直都幸福着,哪怕用我来世的命来交换。”

“纤云……”林小志紧紧地抱着这个全世界最可爱的女人,无声地泪流。清晨的第一束阳光,透过蒙蒙的天,濛濛的雨,刺进林小志的眼睛,是那么地尖锐,那么地疼痛,如同他的心。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拥抱着,任时光匆匆一瞬,任红颜弹指老去,此情不变。

水灵儿默默站在小屋外,全身早已淋透。她拿出游龙珠,向天空一抛,“本想制造这场大雨,让他们两人能够在小屋里,享受这短暂的两人世界。谁知,死神如此残忍地带走纤云,如同阳光如此残忍地东升西落。而林小志,终究不肯原谅我。”

瞬时间,一场大雨化为晴朗,想不到的是,人工降雨后也会出现美丽的七色彩虹。水灵儿腹中光芒大盛,运气逼出体内“五行灵珠”,幽幽道:“欠你的,我都会还给你。”然后转身离去。

林小志欣喜地摇晃着纤云,大喊道:“你看,彩虹,风雨过后的彩虹。纤云,你快看啊,快看啊!”然而,无论他如何摇晃,纤云冰冷的躯体不复醒来。她红润的脸上凝结着淡淡的笑颜,为林小志,也为自己。

她走了,他呆了。他像一尊雕塑,以一个不变的姿势,穿越无数的时间,无数的回忆。一段一段的回忆,有和纤云同甘共苦的甜美,那淡淡的笑容,浅浅的忧伤。如一副不朽的画卷,永远留在了他记忆的最深处。

半空中一颗悬浮的珠子,发出奇异的光彩。把破败的小屋照应成赤橙黄绿青蓝紫,如梦幻般的殿堂,却又如此不堪。

“灵儿也走了?”一个念头闪过,林小志握住五行灵珠,冲了出去,在树林的尽头,他仿佛看到了一个蓝色的背影,浅浅地忧伤着,越走越远。

“也好,走了也好,哈哈哈哈。”林小志神情呆滞,傻乎乎地笑着,“所有在我身边的女人都不得好死,走了也好,哈哈哈哈。”他想起了,金不靓,蓝澈,纤云,接着呢,会不会就是水灵儿?他不敢往下想。

回头,不见了纤云的尸体,空荡荡地,他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怎么了,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

老天,你在做什么,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另一边,魔法祭坛。

天空中开始出现五颗奇怪的星,金星、木星、水星、火星和土星。当这五颗行星连成一线的时候,产生的巨大磁场将会被化为强大的魔法引擎力量,注入某个指定的目标。

当然,如果将多年前,苍龙被卸掉的五块肉体,合在一起,然后用魔法祭坛的力量将五星连珠的无可比拟的巨大力量引擎下来,并注入苍龙肉体,那么无论苍龙元神被何种结界封锁住,都能够归位。

从而苍龙重生,再度荼毒人间。巫王利用它来一统苍云,却似乎忽略了它的副作用。

当金木水火土五星的力量被引擎下来,注入苍龙体内,五星的力量就会重新组合,这就是能量守恒定律。

于是,七杀星、破军星、贪狼星、以及白芒星和帝王星,就会重现。他们投胎转世的人,会获得五星散落在苍云大陆上的力量,汇聚在自己体内,成为战神,或者恶魔。

现在破军烈无炎,贪狼楚成,已经归位。但七杀,白芒星和帝王星都还是个未知数,一切,静观其变。

木国战神叶无飞的出现,打破了火神烈无炎和贪狼楚成寡不敌众的局面,此时三人同仇敌忾,胜券在握。

但是,巫王的笑,始终没有褪色。他的杀手锏,似乎还未启用。

嗜血阵已经启动,为开启魔法祭坛而收集驱动力量。嗜血魔球在中心环绕,空气中血气开始蒸腾。

几个瘦骨嶙峋的老者被一条长长的铁链拉了出来,最惊讶的,莫过于烈无炎,他一个一个地念道:

穿黄金战甲的白胡子老头,应该是金国国君金霸天。黑衣水霓裳的,应该是水国国君水玲珑。灰土魔袍的土国国君灰原,我却是认得。烈宇,王,他也在。

这些人原本体质优良,此时却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但是,似乎少了一个人,木系魔法师。

叶无飞冷冷道,“不错,我就是他们计划中的木系魔法师,苍云大陆仅剩的两个战神之一。”

巫王笑僵的面孔,忽然抽搐了一下,“是谁通风报信,告诉你这个消息的?”

“哼,当年苍云圣战,我失手被擒,为你所放。因为报你那当年救命之恩,这些年来我叶无飞做尽了苟且之事。如今狡兔死,走狗烹,你竟然要用我做引子,开启魔法祭坛。妄我这些年来,对你忠心耿耿,看来我叶无飞是看走眼了。”

巫王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哼,素闻木国战神叶无飞法力深不可测,那就让老夫领教领教。”

此时,巫王的身后站出来一名男子,黑袍,长发,忧郁,正是左使萧愁。他冷笑,“何须王亲自动手,我来清理。”

叶无飞听到“清理”二字,浑身不自在,两人并非同门,自己也不是叛徒,这话用得辛辣。于是转身道:“你们去救四大国君,这里交给我。”

“师傅。”一声大喊,一个稚气未脱的木系法师,青木魔袍还散发着淡淡的孩子气,此时气喘吁吁的跑来,对着叶无飞大喊。他是叶无飞唯一的弟子,三年前青木坛黑云与青木大战,他也在场,也许你忘了,他叫叶回。

一小片枯叶,已经紧握在叶无飞手中,他严肃地说道:“回儿,为师教你的最后一招,看好了。”

“师傅,你为什么不用落叶剑诀?”叶回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道。

一旁却惹恼了萧愁,一道极细的黑光,从手中划出,在穿越空间的过程中,被拉得冗长,如同一道极为锋利的剑气,“所有看不起我的人,都得死!”

那看似无力的枯叶,从战神叶无飞的手中挥去;那看似极为锋利的黑光,从黑云左使萧愁的掌中打出。黑黄两种不同的颜色,在疾速的空间里,向着相反的方向,平行飞去。然后在一瞬间,穿透身体。

他倒下了,黑袍,长发,忧郁的脸。枯黄的叶片,轻轻从他的颈部抹过,细细的伤口,急喷的鲜血。

黑色的光,如同锋利的剑气,在即将穿透青木色的身体的时候,一只强健的手,缓缓伸出,所有的气体,所有的力量,缓缓汇入了手掌,汇入了他的体内。

“师傅,这是什么法术,你怎么没有教过我?”叶回觉得师傅似乎越来越深不可测了。

叶无飞没有回答,他再次挥出叶片,不同的是,这次是两片,一片打向倒地不起的萧愁,另一片打向冷眼旁观的巫王。

“啪,啪。”霎时间,两片落叶全被截下,零落成泥,一人飞身而出,“叶无飞,你身为苍云五大战神之一,竟然修炼魔功?”

“楚成,你又何苦救我?”萧愁奄奄一息,血流不止。看到当年人称双煞的另一人,楚成,在此为难之际,还挺身而出,也着实感动。

“他都要死了,你还不肯放过他?”楚成有些难过,他不断地逼问自己,逼问叶无飞。

“回儿,你不是想看落叶剑诀吗?”叶无飞双手抱天,祭起漫天飞舞的落叶,仿似无数游荡的亡魂,那凄凉,那萧杀,那缠缠绵绵的无尽伤痛,全生长在了这些落叶之中。

“师傅,这些人是无辜的,他们不该死呀。”叶回第一次觉得师傅是这么残忍,启动最上乘的木系法术来对付这些无辜的人,他颤抖着,“师傅,你变了,师傅……”

无边落木,化为利刃。叶御风行,刃随心至。

叶无飞口中碎碎念,驱动着落叶剑诀,漫天飞舞的落叶,不知何时,会变成瞬间夺命的利刃,每一个人结出了护盾,不知能不能挡下这一劫,已经不再取决于自己了。

萧愁血流不止,却又汗水淋漓,他终于笑了,“楚成,为什么把你的护盾种在我身上?我以前总对你不好,轻视你,使唤你,还怨你,责怪你,为什么你还是对我这么好?”

楚成笑了笑,但有些笑不出来,“还说这些,咋们是兄弟,要死一起死。况且我是贪狼转世,力量远远超乎想象,也许可以挡下这落叶剑诀。”

霎时间,所有飘飞的落叶,都金光灿灿,这金光再打到每一个人的身上,如同有着夺目的光芒。

黄金战袍,绝世美男,英雄出山。

月牙笑了,巫王也笑了,楚成萧愁很茫然,叶回呆了,叶无飞疯了。

“无边落木,化为利刃。无边落木,化为利刃……”叶无飞双手狂挥,可是已经驾驭不了漫天的落叶了,“怎么会这样,这是怎么回事?”

巫王的笑容里有了阴影,“难道不换他?”

巫后月牙温柔抚摸了手中的白玉象牙,淡淡道:“不错,不换,已经练成了黑云的解禁魔法,封魔咒。”

传说,黑云教的封魔咒在两百年前,被教主封禁,所有教徒,一律不得修炼。但是,自从巫王圣智认回儿子金不换后,特许他自由出入黑云崖的藏经阁。

金不换天资聪颖,加之后天勤奋,很快便学会了大部分黑系魔法。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练成了,封魔咒。

于此同时,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水灵儿也同时练成了水系失传已久的最上乘法术,沧海咒。以一般的逻辑来看,以他们两人的法术修为,根本不可能练成这种千百年来,无人问津的上乘法术。

但是,没有人知道,他们手掌上奇怪的图案,有着强大而未知的力量。

“叶无飞,你去死吧。”巫王疾速向叶无飞冲去。所有人都看得眼睛直直的,十巫与战神之战,再次开启,这结局……

“何须父王亲自动手!”金不换人影一闪,如同一道疾光,瞬间移到叶无飞身边,右手成抓,抠着叶无飞脑袋。

霎时间,青木魔袍的身体,只剩下一堆青木色的衣服。

“这……”连一向杀人如麻的巫王,也难以接受这突然其来的现实。

“师傅,你不能死啊,师傅……”叶回大声地哭着,跑过来,抱着那仅剩的一堆衣服,没头没脑地痛哭。

“萧愁,你没事的,你会好起来的。”楚成以贪狼的力量,向生命垂危的萧愁不断输送真气,但是战神叶无飞毕竟是战神,伤口非但没有愈合,反而被真气逼得扩散开来。

萧愁脖子上的伤口极细,血流量极小,但是血流不止。此时,被楚成的真气一逼迫,口中“哇”地喷出一大口血来。

“你不会死的,魔法祭坛很快就可以开启了。钱振华博士在地球那边设置了心灵感应门,我们可以返回地球了,你不可以死的。”楚成说着说着,忽然心开始发痛。

“我快撑不住了,楚成,快来!”烈无炎被嗜血魔阵困住,原本一起的楚成,离去救萧愁,剩下他一人孤军奋战。

嗜血魔阵由彩紫蓝白黑五个点,错综交织成一个奇异的图案,五个法师驱动法力,召唤出一个可以吸取精元灵气的气漩涡,然后金霸天、水玲珑、烈宇、灰原四人,开始慢慢被侵蚀着,吞噬着,撕裂着,嘶咬着……

“我来了。”楚成听得烈无炎呼唤,飞身而去,飘然落在烈无炎身边。

“快启动杀破狼的力量,阻止嗜血魔阵。”烈无炎使尽浑身解数,与嗜血魔阵对峙着,早已渐感不支。

“好。”楚成答应着,忽然背后一掌,狠狠向烈无炎打去,黯然道:“魔法祭坛即将开始,萧愁,我们可以回家了。”

烈无炎措手不及,无比迷惑地指着楚成道:“贪狼,你?”然后昏倒在地。

“对不起你我终究不是同一世界的人,我不能与你并肩作战”楚成淡淡道。

巫王沉思良久,一名黑衣法师上前来报,“王,唯一缺少木系法师,您看?”

不远处叶回还在“师傅,师傅”地哭着,巫王听得哀伤,于心不忍。

金不换一把提起叶回,向那黑衣法师抛了过去,“就将着用吧。”

月牙此时突然开口,“可是,叶回法术未精,功力不深,恐怕会影响祭典。”

巫王长叹一声,“也罢,听天由命吧!”

顷刻,天象大乱,风云色变。天空中没有日月,只剩下五颗行星,连成一条直线,在浩瀚的天宇,像一道巨大的伤疤,华丽而疼痛。

月牙手上紧握的一对白玉忽然掉地,她幽幽道:

五星并存天宇,日月不再交替。战神归来,帝王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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