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又刷了会儿视频,就躺下睡了。
睡到半夜十二点左右时,因为痛经,我疼醒了。
平时生理期的时候,我也会疼,但很少像这次一样疼到浑身直冒冷汗。
我起身去卫生间干呕了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正要回到卧室时,我突然疼得有点神智不清,脚下一滑,重重地跌坐到地上。
昕元被我彻底吵醒了,她睡觉一贯很轻。
她试图将我扶起来,奈何我双腿已经软得走不动路。于是,她直接把我拦腰抱起,扛回了卧室。
回到床上之后,我一直在不停地发抖。她把被子全部盖到了我身上,见我还在抖,便紧紧地抱住了我。她的身体有些温热,我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皓哲来喊我俩吃早餐时,一脸震惊。
原来我俩还紧紧地抱在一起,我们竟然保持着这个姿势睡了一夜。
昕元没太在意,问我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我睡眼惺忪地点了点头,准备起来换衣服。在起身的那一瞬间,我疼得大叫起来。
“怎么了?”
“可能是因为昨天跌了一跤,坐起来的时候腿好疼。”
“我看看。”
昕元把皓哲赶了出去,关上了门,然后帮我检查。
“倒是没啥大毛病,就是大腿摔青了。”说着,她迅速翻出了抽屉里的药箱,“给你抹点药。”
涂完了药之后,她又帮我按摩了一会儿。她的手法很轻柔,让我感觉很舒服,暂时忘却了疼痛。
*
因为生理期难受得要命,外加摔伤,这两天我没再去医院。我姨一直在照顾着妈妈,还告诉我别担心,妈妈恢复得就很好。
昕元一直在照顾着我,不管去哪里都扶着我,甚至在我闹脾气不想吃饭的时候“强行”喂我。
因为半夜会疼得睡不着,我只能在白天补觉。有一次,我午睡到了下午五点,还是昕元把我叫醒的。
她轻拍着我的腰,喊道,“苏晓桀,别睡了。看看你睡裙都成啥德行了。”
我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随手摸了一下裙摆,妈啊,沾了一手的鲜血。床上铺着的医用护垫上也沾染了一大片血迹。
昕元无奈地叹息道,“还是像高中时一样蠢。”说罢,便扶着我去了洗手间。
皓哲恰好出来接水,目光正好扫到了我睡裙上的血迹,关切地问道,“没事儿吧?”
我摇了摇头,下意识地躲到了昕元身后。
“有什么好遮掩的。”昕元倒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一番清洗更换过后,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我们三个人一起吃晚饭的时候,皓哲竟然主动提及了女生生理期这个问题,原因是,每到这几天,昕元的脾气就会格外暴躁,很难哄。
我深表赞同,“确实,高中的时候,她总会在那几天莫名其妙地和我吵架。”
“苏晓桀,不许乱说,”昕元抬起头,瞪了我一眼,“哪次吵架不是我让着你?”
皓哲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俩,“你们关系好成这样,还总吵架?”
“怎么,很奇怪吗?”昕元反问道,“我俩不也总吵架吗?”
皓哲沉默地看着她,没有接话。
昕元继续解释道,“无论是何种感情,沟通都是第一位的。反正我觉得彼此把话说开了,总比闷在心里积攒着矛盾强,哪怕是以吵架的形式。”
皓哲懒懒地耸了一下肩膀,回应说,“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觉得吵架这事儿真的很费脑细胞。之前有几任女朋友,都是因为我懒得和她们吵架就分手了。”
昕元立马反驳道,“你就觉得研究黎曼猜想不费脑细胞!”
“你俩够了啊,怎么又从生理期扯到了学术问题。”见气氛不对,我随即转移了话题,“昕元,你还记得吗,每次一到那两天,我都会和你换裤子。”
“当然记得!”昕元回忆道,“校服裤子是白色的,那两天你总是会不小心弄脏,又怕回家挨打,所以放学前我就把我的裤子换给你,我把校服系在腰上回家。”
我突然激动起来,补充道,“那个时候,连你爸妈都没有怀疑过,因为我俩生理期几乎是同步的!”
“是呀,就很神奇!”她大笑了起来,“或许是因为,高中时我俩总是形影不离。”
皓哲困惑不已,忍不住插话说,“你俩,确定不是同性恋吗?”
“女生之间关系好就是同性恋吗?”昕元的语气听起来有点犀利。
我也回应他说,“别误会,真不是。”
说罢,我和昕元相视一笑。
*
休养了几天过后,我回医院看了妈妈,她已经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
同时,法院那边也给出了结果,判处了继父七年有期徒刑,并判决他和我妈离婚。
得知这个“好消息”之后,我带着妈妈回到了家。
帮妈妈收拾房间的时候,看到了抽屉里她和我亲生父亲的合影。她说得没错,父亲真的非常英俊,眉眼间透露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我的目光在这张照片上停留了很久,直到妈妈站到了我身旁。凝视着父亲的面孔,她神情黯然,叹息道,“如果当初没有和他离婚,你一定会有个幸福的家庭。”
我连忙安慰她说,“我现在已经很幸福了,至少我还有您。”
她没再说什么,拉着我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忍不住问了妈妈和父亲离婚的原因,她的回答让我难过又无奈。
因为父亲的家里人重男轻女,妈妈生下我之后,那些人强迫她再生个儿子。生我的时候,有些难产,她受尽了折磨,所以不想再生二胎。没想到,那些人竟以这个理由逼父亲和她离婚,她不想让父亲为难,就主动提出了离婚。
后来,她认识了另外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很有钱,脾气不好。不过,在我的记忆中,他们虽然有过激烈争吵,却几乎没有大动干戈。
我小时候脾气就很犟,经常会叛逆不听话,那时候,他还只是往我身上甩巴掌,打几下我就哭了,他也就停手了。
因为继父喜欢男孩儿,从小就把我头发剃得很短,但我长相又是偏柔和的,所以会让很多人觉得“雌雄难辨”。为了证明我是女孩儿,刚上小学时,有一次几位客人来我家,我偷穿了妈妈的裙子,向客人们“展示”。
客人们自然是觉得既尴尬又好笑,他却当众拽掉了我耷拉在地上的裙子,把我按在沙发上狠狠地揍我。大家连忙劝继父停手,于是,他把我扔进房间锁了起来。待客人们走后,他继续教训我,直到我一丝不挂的屁股被揍得红肿起来。
从那以后,他愈发地变本加厉,开始用掸子抽我。初中之后,不管我是否犯错,只要他喝醉酒或生意不好,就会把怒气撒在我身上,有时会在我浑身上下都留下烙印。
为了妈妈,我一直在隐忍,总是偷偷躲在被窝里哭。直到后来,他伤害了妈妈……
那把摆在沙发上的掸子,已经被妈妈扔了,或许,这也意味着我逃离了曾经的噩梦,可以真正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