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北京的冬天格外的冷，所以感觉春天来得格外的迟。
那年寒假，温津为了攒钱，没再回国，开始在美国打工。我也没有回家，继续留在北京打工。
那个假期过得还算平静，甚至有点平淡无聊。
二月底，我去B大参加校际活动的时候，见到了皓哲。
他冲我笑着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我拨弄了一下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刘海，点了点头。
他突然很认真地对我说，“你知道么，昨天昕元跟我表白了。”
我微怔，“哦？是么？”
“我没有答应她，因为怕她难过，所以也没有拒绝她。”
“那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继续很傻地喜欢你么？”
“她会这么傻么。”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喃喃自语。
我勾起嘴角笑了笑，笑中透着一丝无奈，“她已经傻了那么多年了。”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好的。”他垂下眼眸，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慵懒，“如果我像曾经那样继续堕落下去，是不是就没有人愿意抬起头来看我一眼？如果她真正了解了我，就会觉得她喜欢的只是众人眼中的我。”
“你觉得她对你的了解还不够透彻么？她就是把你看透了，却还依然喜欢你。”
八年，看起来如此漫长的一段时间，还不够用来把心爱的人了解透彻么。
他愣了一下，缓缓地开口说，“我本来以为，会专情到有些死心眼的女生只有你一个。”
我佯怒地瞪了他一眼，“你丫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啊？”
“当然，是在夸你。其实，能够很死心塌地的去爱一个人，那样的爱情，很靠谱。”
“那样的女生只是很少，但绝对会有，而且不止我一个。其实，昕元就是这样的女生。”
他迟疑了片刻，叹息道，“也许，爱过了你之后，就很难再对别的女生动心了。”
我低下了头，没有看他，“你说爱这个字，让我有些承受不起。”
“有什么承受不起的。”他深邃的眼神中透着浅浅的温柔，“如果说，月浔让我第一次有了心动的感觉。那么，你是第一次让我有了心疼的感觉。至少我觉得，心疼比心动更接近于爱。”
后来，昕元给我发微信过来，说她跟皓哲表白了没有成功，但还是忘不了他，还有那句，“我真的累了，已经没有办法再爱上谁了。”
还记得，我也曾经对温津说过类似的话。
那年夏天，我倚靠在什刹海岸边的栏杆上，对他说，“你放心吧，我早已无法再爱上谁了。”
而这句话，就像是一个永远封印的咒语，把我紧紧地锁住。让我感觉像是陷入了一片无法自拔的沼泽，却在以一种幸福的姿态享受着那种深陷其中的滋味。
也许，昕元也和我有着相似的感受吧。那种感觉，也许更像是一种羁绊，却让你无法摆脱。
*
两个月后，某家西餐厅中。
“再等等吧，顾一平说他马上就要到了。”月浔挂掉了电话，对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的我说。
我呷了一口奶茶，翻弄着菜单，有些困惑，“奇怪啊，顾一平一向是不会迟到的啊。”
那天是月浔22岁的生日，她本来就打算很低调地过，让我和顾一平陪她一起吃个饭就好了，所以咯，我也没有给她买什么礼物。不过昕元好像早上给月浔打电话说也要过来。
又过了一会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和顾一平很温柔的声音，“月浔，不好意思哈，我来晚了。”
我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他拎着的那个精致的白色纸袋上，一脸坏笑地问他，“那里面是你给月浔买的礼物吧？”
顾一平点了点头，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淡淡的红晕，把纸袋递到了月浔面前，说，“月浔，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月浔轻轻地拿出了纸袋中装着的东西，是一身纯白色的薄纱短裙，腰带处扎着一个漂亮的白蝴蝶结。
我记得月浔说过，她最喜欢白色的东西，纯洁、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我推了她一下，迫不及待地说，“你赶紧去试试呗。”
后来，月浔去洗手间试了十多分钟都没有出来，我和顾一平还很奇怪她怎么这么慢。
等到月浔拿着衣服出来的时候，却听到她说，“衣服小了，我试了好多次怎么都穿不上。”
我看到顾一平愣了几秒钟，然后一脸惊讶地说，“不会吧，我买的是M号的啊。你是不是胖了？”
“去死！”月浔佯怒的神情，“我这个假期还瘦了十斤呢，你没看出来么？！”
顾一平摇了摇头，“还真没看出来。”呆萌的表情让我忍不住想笑。
月浔白了他一眼，“那只能说我上半身的某个部位比较丰满。”
顾一平扫了她的上半身一眼，一脸失望的表情，嘴角却微微向上扬起了一个弧度，“顶多也就是B罩啊。”
“顾一平！你丫是不是想死啊？！”
看着顾一平一脸委屈的表情，我忍不住笑喷了。
也许是因为我笑得太大声了，存在感刷得太明显了，顾一平很愤怒地瞪了我一眼，轻轻拍了我几下，“都怪你，把我们家月浔带坏了。”
我一脸无辜地说，“我怎么把她带坏了。”却还是忍不住笑。
“要不是和你学的，她怎么会骂我。以前我们家月浔多淑女，都怪你。”
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老娘我不发彪，你丫当我是Hello kitty是不是？！”
“Hello kitty还比你可爱多了呢。”他白了我一眼，又把目光转向月浔，“月浔你是不是现在还喜欢Hello Kitty啊？”
月浔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过，现在微博上不是说它其实是个小女孩，不是只猫么。唉，现实太残酷了，我需要先静一静。”然后，摆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忽然觉得这个时候的她特别的小女生，也许是因为有这一颗永远不老的“少女心”。
“没事啦，别伤心。”他轻抚了一下月浔的头发，随即正经起来，“我明天去把那件裙子换成L号的吧。”
“嗯，好啊。不过我先说清楚，真的不是因为我变胖了！”她眨了眨眼睛，冲顾一平笑了笑，又轻轻地皱起了眉头，“昕元早上给我打电话说她正准备坐高铁过来，可是怎么现在还没到？刚才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打不通。”
我忽然也有点担心起来，却还是很淡然地说，“估计是在地铁上没有信号吧，再等等呗。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后来，我们点了几个昕元平时最爱吃的菜，继续聊着天等着昕元。
忽然，月浔的手机响了起来，我看到了昕元发来的短信，“月浔，对不起，我现在有点儿急事需要解决，不能陪你们一起吃饭了，礼物我会补送给你。生日快乐哦。”
当时的我们，虽然觉得昕元不能过来有些遗憾，但也都没有再多想些什么。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昕元为什么没有过来。
也是到后来，才知道，当时她为了发那条短信，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