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和尚净衣清面,端正以待,郭博义倒有些不习惯。不过早在黑和尚换衣服期间郭博义就打好了腹稿,开口便来“话说竟宁风月四楼可谓是名动天下,且皆有故事。”郭博义手上不闲,戟指扣桌,颇得说书人三分神韵,即言:“那望不遮又名圆梦楼,里面从事风月之事者皆为官仕大族的子女,王公侯爵的妻妾,甚至还有不少嫔妃,都是亡国遗民无一例外。就连掌事监房、扫饭做菜、女酒瓦工也是,且全是女子所任。宋天玄举兵伐世,顷灭五十六国天下皆知,其中愿祥者十五除去不说,其余四十一国王公贵胄的子女妻妾苟活者尽数于此了,”一番言论后郭博义做了停顿想让黑和尚接个话。
黑和尚心领,即言:“大许皇帝也忒不是人了,要是觉得这些人有罪杀了便是,又何必让他们受这些折磨!”
“最开始宋天玄就是打算尽数杀绝,可当时宋延年反对,二人意见相悖僵持不下。后来众仕官箴言折了个中;凡是四品以上包括皇帝,不祥者当场斩首,愿活者男人世世为奴,女人代代为倡,后来便在竟宁建造了这个望不遮。试想一下只需要碎银几两就可以享受仕族大亲般的待遇,体验一把王候将相的生活,近触贵妃的热枕,试问天下谁不动心?”讲到此处二人皆是全神贯注,沉浸其中,郭博义突然来了句“是你动不动心?”
“动心!”黑和尚不假思索当即回道。
话音刚落两人面面相觑皆是无地自容,且不论为人根本需有怜悯之心帮扶之意,只论二人当下身份就不该有此言辞,毕竟一个身怀佛门清净之心,一个体衬大邦上将之仪。
但很快两人相视一笑,泯去了尴尬。郭博义接着说道:“刚开张时弄的竟宁人满为患,从楼上随便丢块石头下去就能砸死六七个人。而且这些人都是不远万里慕名而来,甚至有的人为了一亲芳泽排上几年的都有,最后还是皇家出门歇业整修,最后推出了一个竞价的规则形势才稍有好转。”
“阿弥陀佛,原来楼中尽是可怜之人,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郭博义也学着黑和尚双手合十默默念道。
二人念完黑和尚眼神示意“接着往下讲”。郭博义只得接着说道:“关于望不遮我知道也就这些了,接下来给你讲讲结重关。”
郭博义同样仿着江湖说书人的口气问道:“你可知遮结重关是谁的产业?”
“自是不知”黑和尚老实回答。
“如果要说这个烟月作坊是宋天玄所有你可意外。”
本来心里有所准备,但听完此言仍是翘舌不下,怔怔出神回“哪可真是想不到!”
“这结重关原本是一个不起名的小坊,当时也不叫结重关。地节七年助宋天玄诛杀孤获全有功,便被宋天玄收入麾下,为其操办‘斗星武魁’,而这个组织落脚地就是结重关。但里面依旧‘风月无边’。但和望不遮境遇是天壤之别,望不遮是身不由己,她们是兴趣使然。”
“啥是‘斗星武魁’?”
“就是每四年就会举办的一次比武大会,让天下二十岁以下的青年进行比赛,夺魁之人能凭此平步青云一步登天,要啥有啥。”
“哪有啥?”黑和尚痴痴的问道。
“金钱、权力、美人,只要他们能给的你都可以要,甚至还可以要一个三品大员。其实大家最想要的还是美人,从前几次的武魁奖励来看那美人可真是艳色绝世天下独一。”
黑和尚听着越来越离谱,然眼下又听到一个破绽,便嘻嘻一笑道:“郭兄这就有点欺负老实人了,你不是说每四年举办一次嘛,如果每四年举办一次也就是说每四年就会产生一位美人,又怎么可能天下独一呢,难道这些美人都是一个模子做出来的不成?”
“黑大师说笑了!自古新人胜旧人嘛,今年的肯定比前年好,我说的天地独一,又没说永远天地独一。”
黑和尚细细琢磨确实是这个理,便“哦”了一声继续听。
郭博义试探性的问道“我想问黑大师平生见过的女子有多美?”
黑和尚澄思寂虑许久言道:“应该是山下胡员外家小女--永儿。”
“我不是问你见过最美的女子是谁,我是问你见过最美的女子长什么样?”郭博义强调道。
黑和尚憨真一笑,摸头表示尴尬,草草的回了句“仙女长啥样她就长啥样。”
观黑和尚神情郭博义心里定了一个猜想,知悉不益继续追问,当即转移话题问道:“如果说一个女子光凭长相就能将人美死你可信?”
黑和尚豪放大笑:“郭施主真会开玩笑,不是我不信,但凡是个人都不会信。”
就在这时只听见“咣当”一声,红和尚夺门而进,言比身快“你这贼人,我师兄好心救你,你居然拿他消遣,我实在听不下去了,非得进来捶你一顿不可。”
原来黑和尚偷摸着换衣服被红和尚瞧见,且知道黑和尚有听故事要沐浴更衣的习惯,再加上最近寺内住客不多,不难想到黑和尚奔这里来了,邃即悄悄蹲在墙根听了个全,当听到‘女子光凭长相就能把人美死’的言论就有些怒不可遏,便想上前耍个强硬。
黑和尚见状连忙上前解劝,对郭博义道:“郭兄不要介意,他这人就这个脾气,对军旅之人向来瞧着生仇,你别放在心上。”
对红和尚骂道:“你这空大无用,穿衣费布的东西这又是抽的哪门子风?”
红和尚歪嘴斜眼,不屑一顾“也不知道谁空大无用,被摁在地上来回的捶。”
红和尚很显然话里有话,暗言前几日郭博义被人追杀狼狈之事。郭博义自然心里明白,但当下现况得以大局为重,如若不然拼了性命也得和这和尚骂上两句。
只得委屈巴巴的问一句:“我可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红师傅?”
红和尚仗武欺人,恶语直出“你活着就得罪我了!”
“你再这样我真的要把你按在地上来回捶了!”黑和尚艴然不悦,一副作势要动手的模样。
显然黑和尚是降得住红和尚的,此言一出,红和尚就蔫了半截。但仍然是看不惯郭博义,想变着法的戏弄于他。随即从身上掏出一个白瓷瓶说道:“我知道郭施主前几日受了寒,我这正好有些祛寒的药物希望郭施主不要嫌弃”说完就将瓶子掷了过来。
瓶子在空中画了个圆弧,郭博义顺手一接,药瓶触手势大力沉,直直的将他往地下拽。
好生奇怪!
没等郭博义反应过来便来了个贴地摔,霎时间只觉丹田之中冲起一股逆流,四处扩散,周身生疼。黑和尚白了眼红和尚立即上前去搀扶郭博义,关切问道:“郭兄身体可有受伤,快快我扶你起来,等会我就收拾这个吃槺的憨货,定叫他给你赔礼道歉。”
郭博义滞气盈胸疼得厉害,但神志清楚,心想:“我要是说身上有哪里不适岂不是让这坏和尚笑歪了嘴”。只得忍着疼痛强回了个“无碍”,听完郭博义的回答黑和尚这才放心。
未等黑和尚开始问责,红和尚脚底生风,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