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拔5500米的喀喇昆仑高原,武直十在距离地面1000米的天空飞过,一个接一个的绿花从机舱跳下。蓝天中开出一朵朵白色伞花,像青天白日里出现了星星。
从猎人集训出来,太阴幽荧在总部休养生息几天就排上了满满的日程,环境适应训练。他们需要到高原、雪域、原始森林等各种环境训练。第一站就是海拔五千多米的喀喇昆仑高原。
喀喇昆仑高原是生命禁区5月的高原依然是白雪皑皑,阳光在这片高原里就像冰箱里的灯,只照明不保暖。
部分人开始出现高原反应,头晕,恶心想吐。钟斯清最严重,脸都青了,刘令止赶紧让梅朵和大山处理,自己和熊野看地图布置,其他人原地待命。
一开始大家都适应不了,稍微运动一下就感到窒息,脸通红。后来武装奔袭都能够坚持下来。
离开前一天,刘令止找了驻守在喀喇昆仑高原的队伍,带着太阴幽荧参加边防军人的升旗仪式。
国旗在河谷被无人机升旗高高飘扬,河对岸是一面高崖,石壁上刻着‘大好山河,寸土不让。’太阴幽荧和边防军人站在国旗下,唱响国歌。
起来 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
起来 起来 起来
我们万众一心
冒着敌人的炮火
前进 前进 前进进
……
两支队伍去巡逻的路上遇到了一只受伤的藏羚羊,腿上一大块像是被什么动物给咬掉一块肉,躺在雪地里奄奄一息,看到经过的战士发出阵阵悲鸣。
巡逻队的队长带着两名队员过去查看藏羚羊的情况,刘令止也跟了上去。队长说,他们巡逻路上有时会遇到受伤的动物,为了大家的安全身上都会背一些急救用品。
给藏羚羊包扎的时候,他们发现藏羚羊有些护着肚子,一旦有人靠近肚子它就反应激烈踢人,仔细看能发现它的肚子鼓起来,原来是有小宝宝了。
留了人在原地照顾,其他人继续前进,前往喀喇昆仑高原的国界线。
陡峭的70°陡坡,厚厚的雪层,一脚下去人下陷半分,没有任何东西可抓,只能大家牵着一起走。一步一挪足足一个小时才翻上山头。
绵延的雪山,入目一片白茫荒无人烟,静得让人怀疑世界上只剩他们。
最高的一座山上,是1号界碑,跨过这界碑就是X国的边界,站在这里还能看到一点点充满欧式风格的建筑。每天巡逻的战士都会将界碑上的祖国描红,确保她永远鲜红。
界碑前,边防战士展开鲜红的国旗,战士们对着界碑和国旗宣誓:
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人,我宣誓,服从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服从命令,严守纪律,英勇战斗,不怕牺牲,苦练杀敌本领,时刻准备战斗,绝不叛离军队,誓死保卫祖国。
宣誓完所有人眼眶都红红的。
晚上边防军人们为了表示欢迎,办了一个小晚会。
刘令止也想表达对他们崇高敬意,和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合唱《哨卡的灯光》。
夜晚的喀喇昆仑高原,寒风在山谷间如鬼般咆哮,战士们难得享受一下欢乐时光。
一位战士用吉他弹唱了一首稻香;还有一位战士,利用驻守边关的闲暇时光用一根钢管雕了支笛子,刘令止邀请他给太阴幽荧伴奏。
火光照亮了围坐一圈的边防战士们,长期驻扎在高原,他们的脸庞色泽深浅不一,脸颊高原红裂开,嘴唇干裂蜕皮,有些甚至脱发严重。比同龄人老八九岁,看不出是一群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他们脸上洋溢真挚热情的笑容,手掌都拍红了。悠扬的笛声在这座海拔5500米的‘生命禁区’上空荡漾,去到每一个角落。
从那清河口遥望伊木河
八千里边防哨卡座座
这边是风沙那边是冰雪
还有哨卡的灯光暖暖闪烁
啊灯光灯光 哨卡的灯光
比那银河的星星还要明亮
谁说哨兵常年寂寞
那火热的灯光就是一首首军歌
谁说边关少了风景
点点灯光连成线那是祖国的轮廓
祖国的轮廓
刘令止请示了边防部队的长官,想去祭奠那些为了祖国英勇牺牲的烈士,长官说正好他们明天会去祭奠,可以一起去。
两支队伍到了烈士陵园,从守边防到现在,六十多年牺牲了一百多名战士,全国各地的战士长眠于此,生前驻守边防,死亦守祖国。
下午武直十来接太阴幽荧前往下一个训练点。
晚上九点多雨停了,国旗护卫队趁着没人在广场演练。从门洞内出发,到升旗台升旗,训练完已经十点半。收队回宿舍洗漱,徐靳行拿着手机,点开刘令止的微信开始发呆。也不知道她出任务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李郁锦原本在整理衣服,看徐靳行发呆,用眼神示意其他人,几人将徐靳行团团围起来,肖宁抢了他的手机,“哟!阿行,想刘队呢?”
徐靳行抢回手机,驱赶他们,“是的是的,你们赶紧走开,不要打扰我!”
林渔调侃他,“阿行!想刘队就找她啊!犹豫什么!”
徐靳行也很想找她,可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而且也不知道她出任务回来了没。纠结了半天,决定跟她说说有小朋友来参观国旗护卫队的事。但发出去的消息都石沉大海,迟迟没有回复。
国旗护卫队平时也会便衣执行警卫任务,六月体感温度四十多,徐靳行他们穿着衬衣西装,拿着警棍在广场上站哨。两个小时下哨,衣服不停的有汗滴落。换衣服的时候,程颐发现他腿上有一块脓肿。
问徐靳行怎么回事,他只是云淡风轻的说只是一个泡,很快就能消下去,不用管。
程颐之前也遇到过其他老兵出现这种情况,根本没有他说的那么轻松。叫了几名战士一起带着徐靳行去看医生。
“队长,就看个医生医生应该不用这么多人陪着去吧?我有点受宠若惊啊!真的太夸张了,让大家回去吧!”
程颐没听他的,一群人去医院检查。医生检查了一下他腿上的脓肿,“这不是疥,而是痈,如果不好好治疗的话,会引发败血症的。”
医生开了单子让他们去缴费,给徐靳行的患处消毒,用装了双氧水的针刺破伤口注射进去。寻常人早就痛得大喊大叫,徐靳行却不为所动,脸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往外冒,眉头紧蹙。
徐靳行本以为就这样治疗完就可以归队了,没想到医生竟然安排他住院治疗,他看着队长,眼里露出抵触,“队长,我可以继续训练的!训练不能停啊!队长!”
程颐很决绝的让随行战士一个去缴费,其他人按住徐靳行,强制住院,“阿行,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身体垮了,你怎么护卫国旗!”
一米八几的汉子被几个人按着送进病房,一路上不停的求情,请他们让自己回去继续训练,“只是一个脓肿而已,没有那么严重,一点都不痛,我真的可以继续训练,你们放我回去!”
程颐让林渔把人推进病房,反锁上门,“阿行,平时我们都把‘护卫国旗,重于生命’奉为信条,可现在还不需要你用生命来守护,你休息的时候有我们大家顶上,难道你只想守护这短短的一段吗?痈不好好治疗的话,会引发败血症的!”
徐靳行不想听他们劝说,只想回去训练,不停的砸门手都红肿了,可是这道门就是不肯打开。挣扎了一个多小时,战友在外看着他泪眼婆娑,他在病房内声泪俱下,“我只想回去训练,我只想训练!”
最后还是没能回去训练,在医院接受治疗。
入院五月初,出院已经是五月底。
林渔看到徐靳行回去最激动,隔着几百米的路狂奔而来,跳到他身上,差点把徐靳行撞倒在地上,“老徐!你终于回来啦!我想死你了,你不在感觉生活都不完整了!”
肖宁把他提下来,“悠着点悠着点,老徐才出院!”
“想我个鬼,当时让你放我出来,你怎么不放我出来呢?”说到这就怄气,当时他在病房里面哭,肖宁他们竟然还拍照了!美其名曰:为了记录一名国旗卫士把‘护卫国旗,重于生命’熔铸进骨髓的忠诚!
林渔被骂了之后哈哈傻笑两声,“那啥,老徐,你赶紧去换衣服吧。”
徐靳行和他们道别回宿舍换衣服,看了看微信消息,有徐爸爸和徐妈妈发过来的消息,还有昔日高中的同窗好友发来问候的消息,以及一个红色炸弹,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自己还是个单身狗,别人就结婚了。
刘队长的聊天界面还是只有自己发出去的几条消息。
他叹了口气,放下手机归队训练。
七月有外宾到访,国旗护卫队要选一些战士站礼宾哨。徐靳行缺了半个月的训练,手脚已经有些生疏,为了出这次任务,他花了很多时间追赶战友们的脚步。把所有能利用的时间通通利用起来,正常吃饭时间40分钟,他压缩到10分钟;下午一个小时的休闲娱乐,战友们打球聊天,徐靳行踢正步、压脚尖、练操枪。
礼宾哨是从36人的方队里选出来的,36人方队则是在百余人里面选出来的,所以礼宾哨可以说是优中选优。
宣布名单的时候,徐靳行心里一点也没底,一直惴惴不安,直到指导员念到,“礼宾哨人员名单如下:XXX、李郁锦、徐靳行!”
心里那块大石头才落地。
凌晨三点,国旗护卫队起床,徐靳行给刘令止的微信发了消息:【今天有外宾到访,国旗护卫队需要站礼宾哨,不会看手机。】
两份零七秒,国旗升到了顶端,崭新的一天开始了!徐靳行看了一眼观旗区,没有那个人,距离上次分别已经一个月,思念日益泛滥,就像奔涌而来的洪水,快要冲垮他日益驻守的堤坝。
七点三十分,徐靳行吃完早餐去接替礼宾哨上的战友。
太阴幽荧执行完最后一项荒漠环境适应训练,接到命令直接回总部。
沙漠天气干燥炎热,所有人不能及时补水,嘴巴干裂,脸上有不同程度的晒伤。战士们回宿舍修整,刘令止开车回家换衣服,拿了手机去商场,想给他们买点芦荟胶擦一下。
打开微信付款的时候,手机一直响,好多条微信消息。
本想打开看,但后面很多人在排队等待付款,只好付款后到车上一个一个看微信消息。
列表里有表姐、爸妈、还有一些朋友的结婚请柬。她一一回复完,给爸妈打电话,但一直无人接听。最后点开徐靳行的消息,都是他和自己分享生活,最近一条是他说今天要站礼宾哨,不会看手机,但刘令止还是给他回了消息。
与此同时,渝市人民医院抢救室外,一位穿着防护服的医生从抢救室推门出来,“叶XX家属。”
刘爸、刘妈跑上前,“医生我们是!”
主治医生说,“病人年龄较大,有比较严重的高血压,这次是晕倒是没有及时服用降压药导致,你们作为病人家属,应该按时督促病人服药,这降压药不能随随便便停,不然会出大问题的。”
两人连连点头称是。
医生让他们去病房等待,没一会就有护士推着奶奶进来。奶奶没醒,刘妈妈给奶奶掖了掖被子,嘱咐刘爸爸,“你在这守着妈,我去买点吃的回来,等会醒了肯定会饿的。”
刘妈妈买了东西回来,奶奶就醒了,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询问他们,“你们没和令止说我进医院了吧?”
两人齐齐摇头,“没有没有,没您同意,我们也不敢啊!”
奶奶顿时松了口气,“没说就好,这在部队啊,不能分神,这点小事就不要告诉她了!”
刘妈妈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老人,想到一年多没见的女儿,红了眼眶。
在艳阳里站了一个多小时,外宾乘坐的车辆到达,徐靳行举手敬礼。他听到外宾对接待人员说,“你们的军人真棒。”
待外宾都进入会场内,有战友来接替,他回到车上休息,李郁锦问他感觉怎么样?
徐靳行就笑了,黝黑的皮肤衬得他的牙齿更白了,“很激动!我还听到那些外宾说我们的军人很棒!”
下午六点多,徐靳行给帽子换上大帽沿去降旗。
忙碌了一天,徐靳行打开小马扎坐下那一刻长叹了一声,“啊!”
打开手机,惊喜的发现刘令止回消息了,【我回来啦!】
已经一个月了,终于把人盼回来了,【今天站礼宾哨的时候,我听到有个外宾夸我们很棒哦!】
没想到对面的人秒回,【那说明他词汇量太少,这个时候应该夸站如松、行如风、英姿挺拔】
肖宁看徐靳行捧着手机傻笑,点了点李郁锦,“班长,你看老徐笑得那傻样,肯定是刘队回来了!”
李郁锦笑了笑没说话。
徐靳行想到她出任务,就问了句【这次出任务没受伤吧?】
没想到刘队长直接打了视频电话过来,吓得徐靳行差点把手机扔出去,颤抖着手接通,“你怎么打视频过来了?”
“你不是问我有没有受伤吗?打电话让你看看啊!”
徐靳行快疯了,谁说特种兵都是不解风情、钢铁直的!刘队长不就很会撩吗!徐靳行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她脸晒伤了,左边脸上还有一道很浅的划痕,已经结痂掉了,但好了都还能留下一道痕证明伤的也不轻,“嗯,你晒伤了,脸上又多了一道疤!”
刘令止抬手精准摸到新的疤,笑了笑,“军人嘛,受伤都是在所难免的事啊!”
徐靳行心里泛起一丝丝心疼,别的女生在这个年纪都是有人遮风挡雨,而她是给别人遮风挡雨的,“那你们能休息多久啊?”
“不知道哦!等通知!”
那之后,徐靳行每天晚上都能联系上刘令止,那是他最开心的日子,李郁锦说他走路脚步都格外轻快,脸上笑容比之前增长了一半。
不过这样的日子久了,徐靳行又开始犯愁,自己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仪仗兵而已,可她是被部队看重,委以重任的上尉。差距这么大,一看也觉得不般配啊!
程颐知道后笑他,“如果担心自己配不上她的话,那就努力追赶刘队的脚步啊!有想过自己未来怎么发展吗?”
徐靳行有些迷茫,他的初衷就是加入国旗护卫队,现在实现了,突然问他还有什么更深入的规划,老实说,没有!
程颐拍了拍他,“阿行,好好想想吧!进入国旗护卫队并不是你的终点,而是一个崭新的起点!人生还有更美丽的事情等待你去发掘!”
队长走了之后,徐靳行想了很久,自从进入国旗护卫队,自己就真的没有再关注今后的发展,即使他每天积极训练,有什么任务就努力去争取,但都没有大方向,没有目标,就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徐靳行陷入迷茫,想找人聊聊这个问题,却不知道找谁!发给刘令止的微信再一次石沉大海,她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