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等等?床上?身下是柔软的棉被的触感,我用手又摸了两下,碰到了另一个不同触感的东西,转头一看,果然,那副身体的主人也在看着我,一时间我竟有点无所适从,幸好我们俩都衣冠整齐,不然我可能真的会去跳河,真正意义上的跳,“我……我……我得回家了,多谢你的款待。”说完着急忙慌地就要下床,殷泽看着我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看着我的一系列动作,在我的手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悠悠开口“听说昨晚你爸去你哥家闹了很久呢,说是要砍死你这个小兔崽子。”,我愣了一下,讪讪收回了手,“他不是我爸。”
殷泽下了床缓缓走向我,他伸出双臂像是想要抱住我,我向一旁躲去,又被他牵住了双手,手上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只是还红肿着,他撸起我的袖子把胳膊转向我,上面布满了疤痕,一条又一条像是蜈蚣一一样安静地趴在我的胳膊上,中间还夹杂一些细小的伤疤,有的还没完全愈合,他盯着我淡漠地说“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继续藏在这里呢?”说完轻轻吻了一下我的指尖,我浑身颤栗,回忆带来的恐惧大于被冒犯的羞耻,大脑在不停叫嚣着“不行,快走”,我哽咽着说“不要……不想藏在这里”短短一句话我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继而开始大口喘息着,殷泽也没想到会有这种后果于是一改之前的态度,轻轻抱住了我一下又一下轻抚我的后背“好好好,不藏在这里,不要激动,我带你出去好不好”他一安慰,我直接哭了出来,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这么一句话,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从那个人到他再到妈妈,他们都不会想到这句话。
我的父母很想要一个男孩,可是我的出生却让他们很烦闷,但是孩子已经生了哪还有不养的道理,多谢他们这个念头,在我五岁之前虽然不如其他同龄人,但还是能过上比较正常的生活。直到五岁生日那天,我和其他孩子一起捉迷藏,一个十四五岁的大哥哥把我领到他家的一间偏房,告诉我“我们藏在这里好不好,他们肯定找不到我们的。”“好!”稚嫩的我很相信大人,他说的确实没错,那些人根本找不到我们,也听不到我的喊叫,我不知道他对我做的事是什么只知道撕心裂肺地疼,“我不要玩这个游戏了,我要回家吃蛋糕!”我喊的嗓子都哑了,没有人听到我的诉求,直到我妈妈发现我到饭点了还没回家,按照那些小伙伴的说法找到了这里,我看到她的时候以为看到了救星,但是她却一把拎起我破口大骂,不顾一路上人的目光扯着我的耳朵回家狠狠地揍了我一顿。这种事在他们眼里就是见不得光,没有人替我打抱不平,有的只是闲言碎语。
那件事后,本来就手艺不好的父亲更受到工友的歧视,他也把气撒在我身上,这时候我的性别就成了一个永远的错误。直到我长大后才知道那天的那些事情意味着什么,自始至终只有我被拉入深渊。“为什么不报警”殷泽环抱着我头埋在我脖颈处闷闷地说,“啊,时间太长了,追诉时效已经过了呀”我装作轻松地回答,“我是说他们”“家丑不可外扬嘛,他们多迂腐啊”我笑着回答,眼里带着泪。殷泽突然抬起头望着我对我说“对不起。”我拿手撇开他的头装作嫌弃地说“对不起什么啊你就对不起。”他轻轻擦去我溢出眼眶的眼泪“对不起我没有早点出现,让你受这么多苦。”听到这话眼泪突然止不住的向外流,原来真的会有神明来救我吗,我念叨了这么多年的愿望真的被听到了吗,不可能吧。
“你别这样,我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不值得你对我这样。”我轻轻推开殷泽,用手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你会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的,时间会给你我的答案。”他撑住我的头让我面对着他,我呆呆地和他对视,在他的眼中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像是跨越了无数个山海而又回到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