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泽陪了我好久啊,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是那个寒假……”
我坐在人声鼎沸的礼堂里,望着一个个熟悉却生疏的面孔,不由得神游。
那时候我刚拥有了人生中的第一部手机,网络世界对我而言很新奇,尤其是小视频,那些网红们用着吸人眼球的方式留住我的注意力,自制力堪忧的我深迷其中,乐此不疲,十三四岁的年纪里充满了好胜心和争斗欲,争执的开端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评论,”这家店的肥牛不支持点。“这句话引来了一个网友的不满,她找上我,在我欣喜的点开聊天框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她无休止的谩骂和诋毁,我头晕眼花,激动的牙齿都在颤抖,”不会骂人,怎么办。“脑海中的念头一闪而过,忍住眼泪删了她的好友,一时间又有无数好友申请发来,每一个好友验证里都带着淬了毒的汉字,字字都识,但又句句不清。
啊~还好殷泽那时出现了,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让在慌乱中的我镇定下来,教我举报了那个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安慰着我。说来惭愧,其实如果不是这件事我还不知道身边有这样一个邻居。
“对了,我怎么没见过你呢?”开学的时候我对走在旁边的殷泽说。“之前在国外做了场手术才回老家静养,一直在家里休息,所以大多数老乡应该都没见过我,不过听我妈说你出生的时候我还在场呢。”他回答道。阳光洒在他的碎发上,沿着好看的眉,长长的睫毛和翘起的鼻尖一泻而下,我不喜欢光,太刺眼,让我感到头晕,但是在他身上的光很温和,我不讨厌。
公交车悠悠地停下,他领起两个行李箱示意我上车,叮叮当当地一共六声硬币落入投币箱。城乡公交的路很长,殷泽上车后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我看向窗外,春寒料峭,但是田野里已经有些许新绿了,泥土远看是红棕色的,像是莫奈的那幅《风车》。光照在我的脸上,让我有些不真切,突然殷泽的头倒在了我的肩上,随着车的颠簸晃动着,我感到脸热热的,轻轻用手扶住了他的额头。上车的人越来越多,有的对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这也太尴尬了“我呢喃着低下了头。从小就对别人的目光很敏感的我实在是经受不起这种”帝王般的享受“。内心里有个小人在边打鼓边叫唤:”快点给爷爬起来啊喂!“好巧不巧后排坐下了两个大妈开始天南海北地唠嗑,音调一句比一句高,这种声音让我有些感官超载,“殷泽你怎么这么能睡,快起来,我要吐了。”我轻声在他耳边说。恰好公交车驶过一站,一个刹车我没扶住他的脑袋,“哐!“他的头撞在了前面的围栏上,以一个诡异的姿势睁开了眼……
“到学校了吗?“刚睡醒他声音有点哑,”没呢,你别睡了,车上这么多人,太尴尬了。“他挠挠头道:”不好意思啊,家族传统,上车就睡。““呃……无语凝噎”我扶额说道。他把窗户轻轻拉开一小道缝隙,风经过缝隙重重地向我们的脸拍来,顿时清醒了不少。
他在校外租房子住,于是我们在校门口分道扬镳,我拖着笨重的行李箱和大包小包往宿舍走去,一路上遇到很多同学热切地打招呼,我也一一回应。他们都有父母陪同着搬运行李,整个校园的气氛很欢快,我缓慢地前行其中,很好,这是一个正常的开始,幸福的朋友,虚假的面具,无趣的生活,没有希望但是很好掌握。除了殷泽,过于浓烈的情感我招架不住,但是只要好好模仿就能应付得来吧。我是一个意识不到自己能够被救赎的人,最终的结果也必然是这样。行李很重,幸好宿舍从六楼搬到了三楼,不然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说不定搬上去还真是很吃力。
“尚溪竹你终于来啦!“打开宿舍门迎面冲击而来的就是这句话,洛晓摊开一张笑脸体贴地说。”嗯,路上太堵了,我爬楼两步都能被堵一下。“我打趣道,”哈哈哈哈,我们也一样啊。幸好我爸力气比较大,对了溪竹,你爸妈呢?“行惠怡不解地问,她已经不解两年了,很多问题抱着不纯的目的问就是死结,永远也没有真正的解答,”啊,我爸还有点事,给我把行李抱上来就回家了。“”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又是自己抱上来的呢,你的腿伤还没好……“行惠怡略带歉意地说。我没有再理会她,开始整理床铺,很多时候撒谎要比一切方法都简便的多,只要说出来他们希望的或者想不到的谎言就可以避免接下来的话题,简直不要太爽。
但是有时候也会有特例存在,那就需要多错措辞,找点理由搪塞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