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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状若死胎

众人手忙脚乱的把我妈送到医院,沿途路过的人看到都说我奶奶福气好,我妈这么大的肚子怕是双胞胎。以后儿孙绕膝,纵享天伦之乐。奶奶笑着向别人打招呼。

“那可不,我家儿媳妇就是争气!”

说着就乐开了怀,也不再理会众人,径直跑进了医院里,爸爸和姑姑不多时也闻讯赶来。

“嫩个大个肚子,怕是恼火!”

爸爸蹲在门口,地上扔了一地的烟头,远远看去就像是个落魄汉子,被生活绊了个跟头。

在县里当裁缝的姑姑也是急的团团转,她虽然比我爸小一岁,但嫁得早孩子也已经三岁了。看我妈这个动静儿,比她当初不逞多让。看我爸愁眉苦脸的只好先安慰他。

“哎呀哥哥,嫂子没得事!你忘了我们妈妈做啥子的了吗?”

听得这话,爸爸才稍稍放下心来,望着走廊去来的人群呆呆的坐着。

奶奶到医院后,直接找到一个叫雷鸣的医生,是这家医院的院长。也互相认识,立马就安排了产房把我妈送进去,在门外奶奶拦住雷医生好生叮嘱了一番。

“有任何事情马上喊我进去,雷鸣,你晓得地!”

“这是我第一个孙儿,万万莫出意外!”

雷医生点点头:“放心,刘大姐你的本事我是晓得地。”言罢抽身离去

我妈是下午四点多破的羊水,邻居赶到再送来医院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这会儿正是酉时。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护士从产房冲了出来!

“刘大姐!雷医生叫你进去!”

一直等在门外的母子三人瞬间拥了上来,我爸一把抓住护士!

“护士!我媳妇儿没事吧!娃儿怎么样!”

被我爸抓住一阵晃动,再加上救人心切,护士二话没说拉上奶奶就进了产房。留下爸爸和姑姑在外面急的直跺脚!

一进门奶奶就闻到生孩子特有的血腥味,环顾四周,我妈躺在产床上挺着大肚子。三个接生的护士和医生忙得焦头烂额,我妈身下肉眼可见的鲜血正缓缓渗透开来。

“娃儿太大了,胎位不正!不是预想的双胞胎,只有一个!孕妇有大出血的征兆!”

“凭我们现有的医疗水平,有心无力啊刘大姐!”

雷医生抬起汗淋淋的额头冲奶奶说道,奶奶定了定心神。心想这娃儿还未出生就一波三折,昨日才被小鬼索命,今日遭逢难产,闹不好又是个一尸两命的结果!由不得奶奶心有戚戚然。

“我来!胎位不正今天我就让它正!”

“当年在爷爷那里学的正胎推拿本以为这辈子都用不上,没成想到头竟用在了自己孙儿的身上,二十几年了,总算派上了用场。”奶奶心想道。

“雷医生,给我一副手套!”

奶奶眼神坚定,看着我妈憔悴的样子心都快碎了。拖不得了!马上开始!撸起袖子接过手套,双手轻轻的抚过我妈的肚皮,上面青筋暴起如龙蛇起陆。奶奶仔细的摸遍后分出了头尾,然后小心翼翼地推拿、按摩。把本来是横着的我小心推到头下脚上的位置!其间片刻分神不得,等到胎位正了之后才猛松一口气。

看胎位转正了众人无不欣喜,雷医生接替奶奶的位置准备着。护士用眼神示意我妈可以用力了,我妈转过头来看着奶奶,奶奶会心一笑伸手抓住了我妈的手紧紧握住!

“出来了!出来了!是个带把儿的!”旁边的护士连忙叫到。

可能我真的太重了吧,在我妈竭力生出我之后就昏厥了过去。医生护士又分头开始处理,我跟其他的孩子真的不一样,有哭闹、有手脚扑腾的。可我什么也没有,不哭不闹、蜷缩着全身青紫,硕大的紫河车紧紧的包裹着我,气若游丝……

这下众人又傻眼儿了!有惊无险的生下了孩子,可这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救活的样子啊!雷医生赶紧过来处理掉脐带,擦干净羊水反复检查之后说:“娃儿在肚子里时间太久了,羊水破了难以呼吸,鼻腔和喉咙都呛进了异物!要赶紧处理,把异物吸出来!”

雷医生眼神环视众人,几个护士有的年龄小没经历过不知所措,有的干脆就是不与他对视。是啊,分娩时的污血可谓大秽之物,腥臭无比!不是至亲挚爱之人怎会舍身相救……

“我来吧!这是我的孙儿,我责无旁贷!”

奶奶走到我跟前,只见我蜷缩着就那么一动不动放在那里,小心的抱起来放好。几个深呼吸后直接嘴对嘴的向我身体里“渡气”!一分钟、两分钟过去了,我还是没有动弹,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过!医生护士全都以为我没救了,救不活了!奶奶还是没有放弃,忍着腥臭难闻的味道一口口!一丝丝的气息向我身体里渡去!

也许是我命不该绝,才来这人世间走一遭就夭折,老天也看不下去。在奶奶的坚持下我终于开始有了一丝生机,慢慢的手脚开始动弹。不久后,我终于嚎出了来这世上的第一嗓子!

说来可笑,众人都认为救不活的我嗓音比绝大多数才出生的孩子都要洪亮,产房外的爸爸和姑姑都听到了。护士把我抱去称重、检查,奶奶见母子平安,终于是结束了。也没了往日的坚强,泪水混着脸上的血污轻划落地。给我渡气成功后的奶奶,也因为吸入过多的污秽没过多久就吐了。

“恭喜恭喜呀,母子平安!是个男孩儿,十斤零三两!是我们五尊乡最重的一个娃儿!”

护士用襁褓包裹着我抱了出来,爸爸和姑姑已经急不可耐。冲上前去看着,逗弄着,满眼的笑意。然后去产房把我抱到我妈的身边,看着自己的孩子这么健康,声音洪亮有力也是喜极而泣。

在外面干活给主人家打石头,砌墙的爷爷闻讯赶来,刚好看到被我爸抱着的孩子根本掩饰不住笑意。一把抢过去用他那长满胡茬子的脸亲我,还被一旁的奶奶教训了,好一幅其乐融融的温馨画卷。

我出生在下午五点四十五,刚好是酉时三刻!奶奶说是我家的大公鸡投了我妈的胎了,声音洪亮跟打鸣儿似的。事实上,我以后的性格还真跟那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差不多,淘气得很!以后也总拿“战领子鸡公”来“夸我”。

我是五尊乡新生儿中“第一人”,不说后无来者,前无古人还是得当。十斤零三两,紫河车都竟有三斤之巨!可想而知我妈分娩之时有多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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