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恶心不已,
刘钢混乱的思绪如同噩梦一般,让脑子里乱七八糟,光怪离奇,又若隐若现,就像即将倾泻暴雨的阴霾乌云,压得他胸口憋闷,喘不上气。
迷迷糊糊中,勉强睁开了眼睛,入眼是奇怪的装修风格,古韵悠然,可他却也没力气再看,身体像是散架了,脑袋应该是正在做了开颅手术吧,头顶疼的让人浑身发麻。
不知道手术能否成功,如果自己死了,呵,估计那个叫阿豹的小瘪三要陪个倾家荡产了,还好,自己的求生欲望应该也算是挺强的吧。
出了这种事,那个女孩一定也不会被下药了,挺好!至于她以后,呵,自己真是酒精上脑,自己的路还要自己走的,管她做什么,这也算给自己一个教训吧,以后莫要再喝酒了!
住院了,公司又只能靠媳妇支持了,诶,媳妇不定又要怎么说自己呢。
耳边隐隐有些低低的哭泣,奇怪,谁在哭?这手术做的……
手术室装修的诡异就不说了,还能让家属在边上,真是……
听声音,应该是自己的三姨娘……
等等!
三姨娘是什么鬼?脑中为什么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突兀的画面!
他咬紧牙关,再次强打精神,又睁开了眼,勉强缓缓的四下看了一会,而后,一缕阳光从一只有些干瘪枯寂的手掌缝隙中,照射在脸上,有些刺目。
泪水不知不觉得就已经布满了脸庞。
…………
清早的一抹秋光照到脸上时候,让人觉得天气明媚,精神爽朗,阵阵微风吹拂,使人心旷神怡。
东方欲晓,晨曦初露。
冉冉升起的红日,散发出微弱的旭光,照出古城苍老的轮廓,山清水碧,街道院落,商人小贩,让这个清晨显得宁静而安详。
古城中的一座高门大户府邸,园林建筑巧妙,池塘山石唯美,两只雄伟石狮守护的漆面宽门之上,偌大的一个‘刘’字,这是幽州城的刘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底蕴是有一些的,乃是范阳城刘氏的旁支,如今已自立门户,家主是刘晟,卢龙节度使‘李可举’旗下的镇将,近六旬的老将,身强体壮,精神矍铄。
刘晟膝下有几个儿女,不过连年战乱,再加天灾人祸,第二代也仅剩两个儿子了,此间府邸,是他儿子刘仁孝的住所。
这位刘仁孝年轻时打仗,伤及肺腑,据说耗空了本源,现今在幽州府里做些生意,别看刘仁孝是小儿子,可年纪却不小,四十有余了。
也许在现代社会,四、五十岁还属壮年,离退休都还远呢,可这古代战乱不休,人均寿命本就不高,再加上他伤了根基本源,做生意又费脑耗神,早已面相黄昏,说是小老头也不为过。
‘刘府’连廊亭阁,庄正气派,占地也是不小的,秋天是粮食丰收之际,再加上阳光明媚,人人皆应如田间耕种收获的老汉一般,展露笑容,可此刻这间府中上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哀伤不已。
原因就是床上的公子爷,半个月前被歹徒打的不成人形,连话都说不出了,仅凭一口气吊着,看如今情况,公子爷浑身淤伤仍未好转,面色还越发苍白,身体满是汗水,偏偏冷的不行,眼皮紧闭,凶多吉少之相,大抵是那口气……要没了……
刘仁孝皱纹已深,鬓发染白,他坐在床头,一动不动的望着床上儿子,眼眶中,似乎有着些许的红润。
本来刘仁孝虽然显老,却也是性格活泼之人,平日里也会吹吹牛皮,发发牢骚,上过战场的人,脾气自然火爆,做事雷厉风行,从不会有这种女儿般的姿态,奈何他虽妻妾成群,可如今也只有这一个儿子了。
阳光灿烂的日子里,老人心里冷的不行。
床上人叫刘申,字文遥,是老人最小的儿子,未及弱冠,在幽松书院里进过学,是刘氏全族中仅有的书生,以前,老人也有几个儿女,然而,同样是战乱原因,儿子们,早就投胎转世不知多少年了,女儿们,大多也成了寡妇加失踪人口。
如今这个小儿子,也是老人心中最后的希望了。
儿子当然哪里都好,就是为人太过老实心善。
大抵是太过老实和善良的人,无论是在什么样的社会下,都会被某些‘精明者’当成傻子来欺负的原因吧,刘申之所以躺在床上,也是因为说了不该说的话,救了不该救的人,得罪了什么人,惹来报复所致。
他并不明白善良的人,应该先强壮起自己,否则就会应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古话,是以他躺在了床上,这一躺,就已经半多月有余了。
明媚的阳光斜斜照射在老者身上,老人下意识便举起了握得死死的拳头,略微干瘪的手掌遮住了下落的阳光。
一些光线,透过手掌,斑驳细碎的落在了床上‘刘申’的脸上,使他面颊上的两行泪水,显得格外晶莹和明亮……
故事也就因此开始了,但凡奇人异事,皆逃不出穿越、系统、修仙乃至重生和种田等风流韵事,当现代人‘刘钢’再睁开眼时,便是眼前情景,被一群哭哭啼啼的人围着,而他也成了古代人‘刘申’。
十数天后,大抵可能因为数千年前是一家的原因,‘刘钢’已经接受了新的名字。
刘申,刘文遥。
他勉勉强强的在床上半坐起身,有些惫懒的接过小婢女送来的药碗,带着麻木得心情,一口气都喝了下去。
汤药带着辛辣和苦涩从喉咙流入肚腹,引得他一阵反胃,婢女小荷赶紧躬身拿着手巾给他擦嘴,刘申摆了摆苍白得手,示意不必了。
这十几天,他既有些茫然,又机械性的整理着乱七八糟的前主人记忆。
说是整理,其实大抵也没太多,就像一面已经支离破碎的镜子,有的早已碎的稀烂,唯一大一些的边角,也就是一些简单的家事了,而且,每一天,那些记忆都会消失一些,估计用不了多久,也就不复存焉。
对于身份,有了一点点的清晰脉络,商贾的儿子,家族几乎都是从武从军之人,刘氏家族中,唯一的一个书生举子,便宜老爹刘仁孝最后的独苗。
家族里熟知的还有一些人物,比如爷爷叫刘晟,一位在家里说一不二的老人家,大伯叫刘仁恭,他有两个孩子,那位大伯为人挺豪爽的,与自家关系不错,不过他家两个孩子就不怎么讨喜了,原因可能是因为这位‘刘申’拿了举子的名头,所以他们羡慕嫉妒恨等原因吧,归根结底,大抵是那位叫做爷爷的人,比较喜欢‘刘申’而已。
许是老头子明白了一个家族兴盛的关键吧,孟子曾言: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富贵传家,不过三代,老头毕竟已经活了一个甲子的时间,老而弥坚,眼界也越发开阔,可能已经渐渐知悉了,子孙虽愚,诗书必读,勤俭为本,忠厚传家,乃能长久的家族传承道理。
所以,才会有对这个小孙刘申,多有关照,也许,还有其他的原因,反正他是猜不出来了,‘刘申’如此的想着。
至于如今的时代,中和四年,大概是唐末时期,群雄并起之时。
对于这段历史,他脑中一片空白,两个人的记忆加到一起,得出的资料,顶多也就是一些,如今已是世界局势大变的时代,如同八国联军已经进入圆明园一般,中原局势大乱,人脑打成了狗脑,死了很多人,除了这些,也就没什么相熟的了。
对于未来的走势,根本无从谈起,‘刘申’想要随随便便投靠个什么知名人士,苟延残喘的渡过余生,估计是没有可能的。
退一步讲,他还没有从穿越的阴郁情感中走出来,世界会怎么样,他也不太关心的。
想起上辈子的事情,难免又是一阵的失落和遗憾,想要回去,开玩笑呢?
家人的原因,生活得方式,行为之方法等等等,压得这位‘刘申’有些喘不过气,想到自己失去的那些东西,他有些不知道生活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抵就是他又回到了青春期吧,家境倒也还算不错,没来个破衣烂房,毕竟还有婢女伺候着,倒也不用再为银钱而从头搏命了。
他暂时还没出过屋,也不想出屋,就这么一直在床上躺着养伤,了无生趣的样子,屋内触目所及,多是雕梁画栋,不说贵气逼人,也有一些古色古香的瓷器花瓶装饰,每日里,有与自己闺女一般年纪的小婢女服侍着,一些书桌上摆放的玩意儿,虽然他不认识,却也知道,绝不是什么便宜货。
这样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想着媳妇与闺女牵手,那甜蜜醉人的微笑,又慢慢的睡意袭来,微风吹过少年人的面颊,卷起鬓角发丝,略显稚嫩和瘦弱的脸庞上,一份离愁,三分哀伤,还有着些许不知前路为何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