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钢换了换脑袋,酒精使他晕晕沉沉的,胃里似乎也在翻江倒海,食物残渣阵阵上涌,他强撑着身体,有些头重脚轻的走到洗漱间门口,费了好大力气,才缓过神儿,拧开水龙头,凉水“哗啦”一声,喷涌而出。
耳畔满是高保真阵列音响发出的重低音声,那些沉劲有力的劲爆音乐扑面而来,强行塞入刘钢的耳朵内,昏暗交错的灯光在他周围扫来扫去,闪烁而又令人迷离。
洗漱间的地面上,还躺着一名和自己差不多情况,已经烂醉如泥的中年男人,刘钢勉强用手接了一蓬凉水,打在自己的脸上,冰凉彻骨的水流让他一个激灵,意识也似乎清醒了一些,有些苦笑的看了看镜子里,已经人到中年的自己。
何苦来哉?到这酒吧里陪客户,大抵是人生在世,皆有各自苦!
按说,他刘钢其实也算是中产阶级的商务高端人士了,管理着几家广告公司,资深的老设计师,白手起家,从平面干到三维,从助理干到总监,从设计转到管理,又开办自己的公司,有脑子也有面子。
不过人心欲望哪是那么容易被填满的,既然没做到‘马爸爸’那种级别,就还是要不停努力,本来今天已经推掉了所有应酬,计划好在家里与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不过,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无奈有一位相熟的地产高管,要举办个大型活动,资金是几千万级别的,这种生意,无论如何,他也必须提前打个招呼,碰个面。
没奈何的喝了一顿后,又被拖到了酒吧里,几番酒令下来,饶是酒量了得,也快到极限了。
转头望去,远处舞池内,不少穿着丝袜短裙,年轻眉目上却强装成熟的小姑娘,在矜持低笑中尽情的扭动腰肢,卡座之内,不少失魂落魄的中年酒客,梳着地中海式的发型,与姐姐妹妹们推杯换盏,更有一些目标明确的男女,四处游弋,寻找着属于自己的心灵藉慰。
一些被意中人拒绝的家伙,状若疯狂的买醉痛饮,酒吧各个位置,挤满了荷尔蒙过剩的年轻男女,显得混乱而又生动。
何苦来哉?自己都这么大岁数了!还不是为了家人,希望给他们留下更多更多,想到自己的闺女,一抹甜蜜浮现在心头。
又接了一蓬凉水,打到自己脸上,终于舒服了一些,自知喝得有些多,他扶着墙,有些小心的往自己卡座走,头重脚轻没走几步,忽然听到后面传出的有些粗犷却夹着尖细的嗓音。
“蛋子儿,一会回去,我叫若曦出来假装商量点事,你把这药放到她杯子里,别太多,容易死人,那样就不好了。”
另一个稍微有些稚嫩的男人道:“阿豹,这样不好吧?”
叫阿豹的男子可能正处在变声期,嗓音有些飘忽不定,他继续说道:“怕什么?你不想玩玩看嘛?对那种事不好奇吗?也未必会被发现的,就算事后她真知道了,大不了多给些钱呗,若曦家那么穷,每日里,愿意往咱们哥儿几个身上贴,还不是想和谁好上后,要点钱花吗?”
那个叫蛋子儿的男孩没说话,顿了顿,阿豹又说道“退一万步讲,咱们都是未成年,怕什么?法律也判不了咱们的,懂不懂?你是不是怂了?”
蛋子儿想了想,有些扭捏着说:“我……我……我爹要知道,估计会打……”
阿豹有些不耐的打断了他的话,没好气的道:“得了得了,你特么真是怂的不行,以后少在老子面前吹了,一会老子找挫男商量去,我两玩,用不着带你,回头拍照给你看,你可别哭着跟老子这叽叽歪歪的就成。”
蛋子儿一听,连忙焦急的说道:“阿豹,我想想,你别这么着急啊!”
“滚蛋,再一会若曦都回家了,就剩下那个凤姐似的娘们了,怎么的?你想跟她搞啊,老子可不奉陪啊,那女的不用浪费药,你只要跟她说一声,她蹦高的跟你。”
蛋子儿大抵是下定了决心,问道:“额……行吧,阿豹,那一会放几粒啊?”
“……”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的,两个不大的男孩,边说着邪恶的计划,边路过了刘钢的身旁,根本没有在意这个大叔听没听到。
刘钢抬头望向两人的背影,两个男孩可能是从小营养丰富,长的也算是偏高大,穿装说不出多高级,只是有些个性而已,这种事情,呵呵,该怎么解决呢,还是当做没看到吧。
他摇摇晃晃的继续扶着墙走过去,凉水的刺激已经过去,酒劲又有些上来了,迷迷糊糊间,看到其中一个男孩已经把女孩约了出来,到了旁边,两人似乎说着什么,也许那个男孩就是阿豹吧。
“小姑娘未来的命运,还真是可怜……”,刘钢如此想着,走了过去,由于方向差不太多,刚好看到小姑娘的样貌,真是好漂亮的女孩儿!
一眼望去,第一感觉就是清新脱俗,清丽的容貌,清冷的气质,让人觉得很是清爽,难怪叫做若曦呢,真是有种晨曦冉冉升起的感觉,像是清晨温柔的阳光,朝气蓬勃之中又微风轻抚。
女孩儿穿着紧身的九分牛仔裤和t恤衫,衬托出玲珑曲线,一双普普通通的运动鞋,露出着纤美的脚踝,干干净净,是她给人最大的感觉。
尤其女孩脸上并没有涂什么妆彩,白净的脸庞显得有些稚嫩,这样的女孩,为什么会来酒吧这种地方?
“呵,倒也是,自己也不是来这种地方的人,想来每个人都有其难处……”刘钢这么想着,往两人走的越来越近。
大抵是酒精的作用,脑中不知道为何,便出现了这姑娘在床上被阿豹等人欺负和拍照的情景,女孩儿被药迷倒,失去知觉,然后,被那个小瘪三的男人扶到某处,尽情蹂躏,她却没有知觉,第二天醒来……
摇了几次头,刘钢都没把这些情景晃出去。
看着比自己闺女大不了多少的小姑娘,心中满是惋惜,好像是一件很完美的工艺品,被硬生生的打得稀碎,
周围环境里,充斥着无数的嬉笑、喧哗、哭泣、嘲笑等声音,劲爆的舞曲潮水般震荡着刘钢的耳膜,灯影交错间,满是人潮涌现。
脑中浮现出女孩时而脸色扭曲痛苦,时而紧咬牙关,时而柔弱无助又孤独可怜的模样。
刘钢再看远方正在说话的女孩,忽然觉的一股强烈的情绪从胸口轰然爆炸开来,心脏砰砰砰的激烈跳个不停,气血上涌后,眼前的场景都快有些模糊了。
“我一定要帮帮她!”这是刘钢脑中唯一的想法了。
喘息了一会,如果平常,这几个小朋友,他轻而易举的就能打到他们怀疑人生,毕竟自己之前学习过一阵拳击课程,平日里也经常锻炼,就怕工作太累而猝死,可今天状态有点不对,估计是喝的太多所致。
脑中随便想到一个简单的方法,刘钢歪歪扭扭,走到正在说话的女孩背后,女孩正用悦耳的声音与对面的阿豹说着什么,他也有些听不清了,无所谓的直接一脚狠狠踢在女孩的屁股上。
“这一脚,算是给她一个教训吧!”刘钢这么想着。
只见女孩一个踉跄扑将出去,想要抓什么稳住身体,却没抓住,失了平衡摔倒在地上,阿豹正在和女孩谈笑风生,忽然见眼前佳丽摔了一个狗吃屎,这还了得!
他立刻窜到刘钢面前,抬起握得紧紧的拳头,见对方是个中年醉鬼,还高高大大的样子,阿豹也有些不敢直接打下去,皱眉问道:“喂!你这家伙要干嘛!”
他那几名不远处的同伴,蛋子儿,挫男和一个比较丑的女孩,也走上前来,摔倒在地上的女孩若曦蹙眉,揉着屁股,站起身定在原地,傻愣愣的看着刘钢这边,她实在不明白,这人是疯了吗?为什么突然给自己一脚。
刘钢努力让自己站稳,说实话,踢完那脚,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的,这情况不太对劲啊,平常喝多应该也没这样吧,老了老了,许久不这么喝了,真不成了!
那几个客户也不过来看看自己,真是,亏他们还跟自己称兄道弟的……
想着乱七八糟的事,他对阿豹张口道:“你们几个兔崽子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想玩女人直接花钱,别整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小心进看守所里捡肥皂。”
而后,刘钢被阿豹的重重一拳,锤在胸口,他狂喷出一口呕吐物,摔在地上时,后脑与大理石的地板狠狠撞击在一起。
“砰!”的一声大响,让听见声音的人,都直感觉后脑麻嗖嗖的。
刘钢躺在地上,觉得周身上下升起了一团寒意,鸡皮疙瘩布满了手臂,头疼得欲炸裂开来。
随后他闭上了眼,眼中最后画面,定格在了只见过这么几秒的女孩身上,那张俏脸,美丽如画,清新脱俗。
可模模糊糊的,却变成了自家女儿和媳妇牵着手,在对他微笑招手,两个人的笑容,真的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