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仪见寒皋鸟闻言飞走,显然是听懂了自己的话。
而止让来到此处,再快也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再听郑康说到,便冷静下来,道,“阿康,你莫着急,且从头到尾慢慢说与我听。”
郑康闻言,便从昨日几人分开之后细细道来。
原来,昨日郑康一行人与恭仪分别之后,便向着清泉城走来。虽然清泉城距离望霞山在九州之内算得上比较近的了,可几人徒步而行,还是花费了数个时辰。
于是,在天色将黑时,清泉城即将关闭城门时,几人才堪堪到达了这清泉城。
进入清泉城后,二女加个娃娃都已经是累的筋疲力竭。郑康见她们甚是疲惫不堪,而且眼下已是到了清泉城,便是提议众人找个地方暂且吃些东西,歇息片刻。
待恢复些许精气神后,再去找间客栈,以容今晚安住。
闻言,其余人均是表示赞成。顺着城中大道行走了不久后,便看到了一间金碧辉煌的酒楼。当时,众人也不多想,便直接走了进去。
恭礼身为一个千金小姐,而清露与郑康又都是恭府中的人,虽然恭府人少,但也是家财万贯。家中吃的用的每样都是极为珍贵的,而此间酒楼即使再是昂贵,三人心中没有觉得有何不妥,只道是平常罢了。
可待踏入酒楼就被守在门口的小厮拦下了。那小厮见一行四人穿着破败、狼狈不堪,只道是认定他们一行人根本吃不起自家酒楼的菜肴,当下便是出言不逊,骂骂咧咧的。
郑康气不过,便上前挡在前面与他理论。许是吵得动静大了,也或是吵得时间太长了。
总之,他们一行人是引起了酒楼内客人的注意。
其时恰逢有一这清泉城中出了名的纨绔在此处待客喝酒。
那纨绔听得门前吵闹,便出来查看,可待他一见到恭礼的容颜后,却是呆愣住了,只见恭礼虽然身着粗衫,面色更是风尘仆仆、疲惫不堪。可却是丝毫掩不住她的柔美之色。
顿时,那纨绔色心大起,便上前走去。初时,他还是装的有模有样,上前径直将那小厮臭骂了一顿,那小厮一见是这位爷,也是怂,什么也不敢再说,顿时变得唯唯诺诺。
随后,那纨绔便请他们一行四人入内,给他们找了间雅间儿,满桌上号菜肴更是全数奉送。
郑康一开始时见这人站出来打抱不平,随后又请他们吃饭,心下只以为是侠义之士,也没多想。
可慢慢地,却是发现这人总是瞟向恭礼。
郑康见多识广,而且同为男人,看到那纨绔的眼神儿后便是知道了他的念头是什么,可碍于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只得好声好气地扯了个理由,要带着二女和一娃娃离开。
那纨绔见状,自然是不干了。当下,语言便开始轻佻,眼神也更是放肆。狐狸尾巴藏了还没一会儿,便是藏不住了。
郑康心头大怒,但还是强行使自己平心静气下来,好生说道着。
可那纨绔见郑康总是从中阻挠,便是突然暴怒,一巴掌要扇向郑康。
郑康反应地快,急忙躲开了。而见这人居然如此恶劣,一时气愤,便是出手教训了他一顿,随后便带着一众人离开了。
他们一行人初来清泉城,自然是不知道那纨绔是什么背景,又是什么样的人。见此人毛手毛脚,心思不纯,打了也就打了。
可那纨绔竟是马上派了三十多个家仆追上了他们一行四人,几个人将二女和娃娃带走后,其余人便是不由纷说向着郑康拳脚相加。
郑康虽然习武,可那也只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若以正式武道来说,他也不过仅仅是刚入门的级别。
二十五六个人同时打他一个,自然是抵不过。后面拔剑伤了十来个人后,终是被人身后下阴手给击倒了。
那时那纨绔就在旁边恶狠狠地叫嚣着,要打断郑康的腿。
腿断了之后,郑康一时疼得晕了过去。被那些人扔到了这一片区域之中,任其自生自灭。
待郑康醒了之后,只得先找个地方藏身。
再然后便是在晕沉之中听到了恭仪在唤他。
恭仪听到这儿,大致是了解了来龙去脉,再三思索后,问道,“阿康,你可知那纨绔姓什么?”
在说这句话时,恭仪心中还尚存着一丝侥幸。若那人不是姓吕的话,那礼儿她们一行人定是被别人救走了。
可郑康的回答却好似一盆水浇灭了恭仪最后的希望。
“我依稀之间听到他们称他‘吕公子’。”
恭仪闻言,心尖儿不停打颤,心中深感不妙。
这时,突然有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一重一轻可却是颇为急切。
恭仪闻声回首望去,只见是止让来了。当下,便快步上前甚是急切道,“止让,他就拜托你了,我现在必须立刻去吕府一趟。”
说罢,便是急忙向外跑去。眨眼之间,便已经出了这座庙宇,不见了踪影。
郑康望着恭仪急切离去的背影,惊不住大声喊道,“少爷!少爷!不可一个人前去啊!”
可恭仪跑得飞快,他哪能叫得住?
郑康深知那吕公子为人恶劣,手下家仆更是凶残。眼看着少爷一个人去了,心中自是急不可耐。
突然看到面前这个男子,这才注意起来,只见此人右腿似乎不甚是灵活,身上衣着褴褛,可他身材高大,体型魁梧,且身后负着一把巨剑,左肩之上蹲着一只怪鸟。
一看便是是个习武人士。
当下来不及多想,只得向止让乞声求道,“这位大哥,请你快快拦住我家少爷!他此行一人前去,定是会遇到危险的。那吕家公子为人凶恶,不辨是非。若少爷也落到他手里,后果不堪设想啊!”
止让自进来后,便看到了郑康,也自然注意到了他那已经断掉的腿,此时他的右腿还在冒着血,不停浸染着他的衣裤。
若不再及时救治,只怕那右腿即便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是保不住了。可当下这个关口,他竟然还愿意先让自己去拦住恭仪,不想恭仪受到伤害。
止让闻言,心中略有惊诧,自从背负上一族的血海深仇后,他便仇恶所有的凡人,一直认为凡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可此时见这个男人竟是不顾自己,仍是要先助自家少主,心中不禁多了几分好感。
当下也不多说,径直上前,一把将郑康捞起,夹在腋下,然后转身向外弹射而去。
郑康见他向自己走来时,刚打算继续开口求他,可没料到这人竟会一把将自己薅起来,更没想到这人在逮着自己的情况下,一步竟然还能窜出一丈有余。
脑海中倏然飘过,这是遇到高手了!少爷和小姐有救了!
心中正是惊喜时,却不曾想更夸张的来了。
郑康被止让固定着,窜出庙宇之后,便是突然感觉自己整个人在往上飞。定睛一瞧,顿时目瞪口呆。
只见止让携着郑康,出了庙宇后便是奋身一跃,径直窜起了数丈之高,然后轻轻地落在了一座房顶上,随后更是极为夸张地在这群错落的房顶之上疾驰而行,势如惊雷。
不消会儿,郑康便是被止让带到了一间医馆之中,二话不说直接先是拍出一锭银子,随后张口沉声吐道,“把他的腿治好,不计代价。钱不会少你。等我回来后,他的腿什么样,我就让你的腿什么样。”
说完便是直接转身,一个箭步窜了出去。随后纵身一跃,便是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医馆内的医士张着合不上的嘴呆呆得望着外面,随后又呆呆得望了眼郑康。一时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隐隐之间,貌似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
郑康此时已是热血澎湃,兴奋异常,连自己的腿伤都不觉得疼了。他何曾见过如此神勇的人物?
天下所有记载武道的秘笈,多数尽在氏族与各种门派之中,寻常人士若想入武道,凭借极其罕见的天资,自我摸索还有可能成功,而其他人,多半是连入门都到不了。
而郑康便是属于那种极其半吊子的人物之一。
此时那种武道人士最底层的存在忽然见到了一个平常想都不敢想的高手,哪能不激动?哪能不兴奋?
止让出了门后,不知道恭仪此时在哪,也不知道方才郑康口中所谓的吕府在哪,幸亏寒皋在自己身边,否则必定是要在这城中转上半天也找不到到底在哪。
寒皋蓦然展翅飞出,笔直地向着西南方向飞去;而止让则是飞快地在房顶之上来回跃动,紧随着寒皋。
一人一鸟,速度极快。所过之处,皆是引起一阵惊呼。全然不顾日后城中又会新添什么玄妙的奇葩故事。一路上的人全是看着止让所去的方向,一些不甚了解的人直呼这定是天神下凡。
一道上,只见仿佛有一鬼魅在死死追着一只怪鸟。
怪鸟迅捷如箭,鬼魅动势如雷。皆是极其恐怖的怪物。
不多时,急速窜行的止让便是看到了正在路上气喘吁吁奔跑着的恭仪。
虽然止让很不愿意这样想,可看着恭仪的那个样子,还是忍不住下意识想道,这个熊样,哪有昔日堪比战神般族长的半分影子。忍不住想了半天也是不敢在心中把剩下那句“真是丢人”给说出来。
直接从高处跃下,落在了恭仪身旁。然后寒皋便悠悠飞了下来,落在了止让的左肩上。
恭仪被从天而降的止让给吓了一跳,一口气没能顺过来,瞬间给呛住了,涨的满脸通红。
止让看着恭仪这幅糗样,忍不住抬手扶额,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把最后那句“真是丢人”在心中说了出来。
恭仪咳了好一阵后,便看到止让扶着额,闭着眼,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他对此很是疑惑,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止让是看自己实在不过眼。
“阿康呢?他怎么样了?”恭仪率先问道。
“已经送到医馆里面了。大概无碍吧。”
“嗯。你怎么过来了?”
“你那护卫说那吕府公子人心狠恶,怕你挨揍。让我来助你。”
“嗯。”
恭仪此时心境复杂,很是担心自己妹妹的安危,当下便不再多说,率先继续向着吕府而去。止让见状,急忙跟了上去。
待二人到达吕府门前,大门还是那般静谧。
恭仪径直上前再次敲门唤声,可接连喊了许久还是无人应答。叹了口气,蓦然回首却看到止让正缓缓把手伸向身上负着的巨剑。
顿时大感不妥,急忙制止了他,“慎重!我们此行只为寻人,未必需要破门而入。”
止让闻言,没有作声,而是缓缓将右手放了下去。
二人又在门前干等了良久,眼见太阳将要落山,天色将暮。
正当恭仪无可奈何时,突然,一个极为俏皮的女子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喂!你们在别人家门口做什么?”
恭仪闻言一怔,随后转身向着那声音主人,躬身揖礼道,“在下曲城恭家恭仪,本想求见于吕府府主,可奈何方才那开门的小厮竟是不听人言,再唤时,便不再见其人。”
女子闻言走了过来,而此时恭仪也恰好揖礼罢,直起身来。
二人瞬是看到对方的容貌。皆是不由呆愣了片刻。
恭仪只见面前这个女子一袭颇显华贵的淡紫色襦裙,衬着她颇显几分精明灵动的容颜;一双杏眼灵气十足,含光潋滟颇有几分惹人怜意之感;轻颦而笑,浅浅的酒窝悄然浮现。
这女子蓦然只见面前这男子抬头后,神仪明秀,剑眉星目,望来的双眼之中却是满是柔情善意,温情脉脉。
对上眼的刹那,女子只觉自己心脏不由漏跳了一拍。
恭仪先是回过神儿来,望着她,说道,“在下并非有意叨扰,只是舍妹当下正处于贵府之上。所以才来此处有所叨扰。”
这女子听到恭仪的话语,才是连忙收敛心神,暗道,妹妹?随即突然恍然,叹道,“哦!原来你就是那个美人儿的哥哥啊?嗯,不愧是兄妹,都是这般好看。”
恭仪听得,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