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真的睡得很不稳,我的头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的疼,可能被山风吹到了,脸袋里面一会儿是我用剑直逼着于廷益胸口那场面,一会儿又是朱天宇手腕上的血印子的特写镜头,好容易在半夜里睡去,晕晕沉沉之间,就感觉个黑影上身,双手紧紧的掐住我的脖子,是鬼么,我立时憋得喘不过来气儿,本能的想大声喊小珍救我,想张口,全身无力,发不出一点点声音。
这就是传说中的梦魇么,我不知道,就知道再憋闷下去,我完全喘不过来气,这次可能真的是要死了。
情急之下,我本能的摸向一直放在枕边的剑,剑还在剑鞘之中,这也够用了,我举起剑鞘用力砸向身上的黑影,黑影吃痛,手上却一点没有松劲,我又用剑鞘砸黑影的头,这次黑影才松开手,我趁着这一瞬间,一个窝心脚,把这人给踹地下去了,我马上飞身起床,宝剑一出鞘,立时就指向那个黑影的咽喉,TNND,当姑奶奶苦练了这几个月的心血是白费的么,到底是谁要杀我?
月光之下,屋里的一切都变得蓝幽幽的,可是仔细一看,能看清,地上的这个人是一个女人,再看脸,我手上的剑都快握不住了:是,如夫人。
看她一脸凄然,嘴里念念叨叨,没有丝毫的惊恐,只是反复的说:是你害了她,是你的害了她,所以我要杀了你。
我愣在那里,她看我一动不动的,又扑上来要掐住我的脖子:妖孽,你就和你娘一样,是一个狐狸精,害人精,然后她嘴里全是一通低低的呓语,再说什么,我也听不太清楚了。我用力推,实在无法推开这疯狂了的女人,我只好又是一脚用力的踹过去,这一久,天天练功,我的力气真的大了很多,如夫人吃痛,手上的劲松了一点,这个时候,小珍穿着睡觉的衣服跑进来,才帮我拽开如夫人。
我把宝剑放回鞘内,我不想误伤到她。如夫人这一久真的是可怜人,皇上的办事效率奇快,贵月姐姐的判决刚刚一下来,就给流放到明代最北边边境线上一个叫三万卫的地方去了,半夜我们去送的,就见衣衫褴褛的姐姐带着木枷和铁琏子就被人押着往城门去了,衙役都是大老粗,嗓门好大,骂骂咧咧的,根本没有给我们几分钟的说话机会,也没有囚车,就是要犯人硬走到那个地方,这么冷的天,能活着走到那里,已经是命大了,还要在那里做苦役,终身为奴隶到死,无旨不得离开半步。我给了衙役不少的银子,托了再托,只希望他们能在路上,善待姐姐。其实,如果不是托了朱天宇这层的关系,姐姐命都是保不住的,等望着姐姐和一干人离去的背影走远,如夫人哭死过去,是啊,这一去,山高水远,就是死别的了吧,我心里暗暗想着,过几天,还是要去求求人托关系,最好再找到三万卫当地管事的人,才能给姐姐一条活路。
那天以后,如夫人屋子都没出,就是躺着,一句话也不说,哀大莫过于心死,这次姐姐的事,对她打击太大了,我和小珍总进去送饭菜,安慰她,她也不说话,就是一双眼睛望着天,有时候,她的眼睛就在我身上定定的看,看得我都发毛了,如夫人的远房堂姐孙姨,象一只打不死的小强,不知道又打哪里冒出来,这一久大大方方的天天来看如夫人,我都无语了.
哪怕以前有过那么一出骗局,可不知道孙姨如果对如夫人解释的,现在如夫人就喜欢孙姨,她们也有说不完的话, 也不知道孙姨这些天又和如夫人在嘀咕些什么,反正如夫人看我的眼神是一天比一天奇怪,那眼神里甚至有一点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说话也是一天比一天少。她们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时候,见我一靠近,马上就不说话了,我也没有往心里去,我猜无非是一些女人的八卦,但是只要如夫人心情能好起来,我这个人心大,不会往心里去的。
可是今天晚上,情况变得更狠了,如夫人疯了一样的在夜里游走,还上我床来掐我,这是真的太可怕了。
找到大夫,说是失心疯,没别的好办法,就是喝中药慢慢调养,让她舒心,看看能不能好起来,而且这病奇怪,就是不能见我,如夫人对别人都好好的,就是痛恨我。可能她心里觉得,贵月姐姐的婚事,就是我给害的,要不是汉王世子看上我,就没有这一切了,反正现在流放去边境的人,应当是我。 只要看到我,她心里就痛苦,认为姐姐在替我受苦。
接下来,晚上我也不敢安生的睡觉了,不但要关好门窗,还要抱着宝剑睡,在家里,连平时喝水吃饭,我也不太敢下嘴了,如夫人这和疯子一样,我不知道,她接下来会不会给我下毒。有一次白天,我正在房间里看书,她疯子一样的冲出来,眼睛直勾勾的,手上就拿了一个锋利的簪子,上来就要划烂我的脸。
这家,我还怎么待下去,出了门,我不好意思找人家朱天宇,虽然是哥们,但刚和人家来了那一通大翻脸的戏码,又被人家说我这人过河就拆桥,这就去找人家诉苦,太丢份了,我也张不开那嘴,他也在忙吧,要不就是被我气到了,这一久这货都没有来约我骑马或是练习剑法,看来也是一个小气鬼,也是,老朱家的后代,有几个大气的?
找于廷益?他住在西城区的官府宿舍里,门口有兵士把守就算了,不经他同意,我根本就进不去,再说,我们早就分手了,还分得干干净净。我这会儿上赶着找人家,算怎么回事呢。
这次,我真的发现,姐们儿这混得是太差了,人脉可以说没有。抛开这两个男人,还有我所谓的家,我一个能去的地方都没有。如果现在起程回永丰县城,如夫人这个样子,病得这么疯,我也不敢动身啊。现在,更不敢告诉爹,这么远让他担心操劳,一边是女儿要被退亲,一边是如夫人失心疯,这无论是谁听到,都是会急火攻心的吧。小珍都忙着要伺候如夫人汤药及吃饭,根本没有时间陪我,我到哪里都只能是一个人了。
现在除了去我自己找的那片熟悉的那片竹林练一小会儿剑,我就不知道去哪里了。白天我都不敢回家,只敢在街头上困逛。
这一天,我不知不觉就走到西城区那片官方衙门宿舍的院区外,我知道我是没有资格进去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这么留恋这个地方,可能是觉得那个人在这里吧,潜意识里,就想和那个人离得更近一些。以前我绝不允许自己这么脆弱的,但是最近被如夫人的事弄得我一肚子的愁苦,实在是没有人能陪我倾吐出来。
踌躇间,就看见街头对面有一个小面摊,这摊位在一棵参天大树下,老板打理的也干净舒服,就点了一碗青菜面,坐下来吃了,不一会儿就看着一顶鲜亮气派的四人抬的大轿子到了对面的门口,看看那派头,轿中人,应当是大官吧,可是在院门口停了一会儿,有士兵就去找了栓柱出来,看栓柱又不知道在哪里说了些什么,反正硬是没给进去,这顶轿子只好原路折返了。
摆摊的大爷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专注的盯着,而且热情的对其他吃客介绍说:这是荣晋公主家的轿子,里面是公主家女儿,是要求见于廷益于大人的,这一久啊,都来来回回多少趟了,我的眼睛都看花了,这于大人真是一狠人,硬是一次没给放进去过。旁人问大爷怎么知道这么多内幕的,大爷骄傲的说:我侄子就在这里把门的,我不知道么。听说都两家都是要订亲了,一般人攀上公主家这门高枝,不得嘴都咧后耳根去了,他可倒好,一个人宁可关起门来看书睡觉,也不给佳人一次见面的机会。要么得说人家是狠人么。
没想到来这里还有意外收获,能来看一场热闹,看来这人冷冰冰的性子不是对我一个人啊,我心里叹道,我就说这货是天性凉薄之人,看人家这气势,就公主家女儿人家也不惯着你,果真哪个朝代的帅哥都是一样的,都是眼高于顶,这货是不爱理人。以后,公主家女儿嫁给他,也是要吃瘪受气的。
街头都在说,皇上要远征蒙古了。满墙头都贴上了招兵的告示。
如夫人半夜里披头散发的又在拽我的门,嘴里还念念有词的,隔着门,我听不清她具体说了些什么,不用细听,我知道,她叨叨的那点内容左不过是要杀了我。
注定今晚又是难熬的一夜......
黑暗中,我只能裹紧身上的被子,依然觉得全身都冷极了,这个家,我真的没有办法待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