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兰虽人在樱花社,但不同于早乙女等人,自不必在人前接客卖弄风姿,因此现在身子是干净的。不过,她倒也不是冰清玉洁,不可触碰。她在风月场中混迹了这么久,耳濡目染,思想上也不似一般人拘谨。想来被男人摸一下到也没什么,只是一则碍于她的身份,在下属面前要顾及自己的体面,再者,她性格要强,如何也不肯受了别人的逼迫行事。因说道,“你若不交,大不了我自己动手,不过多费一番力气罢了!”
李托托道,“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我天生的性子倔,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若来硬的,我死到不值什么,只是这石头,你也别想完好无损的拿去就是!我这就将它捏成粉末!”一面说,一只手早伸进口袋里去了。
藤兰听说,吃一大惊,忙拦住他道,“你别胡来!”
李托托笑道,“这么说,你是答应我了?”
藤兰虽满心愤恨,当下也无计可施,因思忖了半日,说道,“你讨了我的便宜,将来有你的好果子吃!”
李托托嘿嘿一笑,说道,“别说这样的话,我李托托能摸一摸心上人的脸,即便立时死了,也心甘情愿!”
藤兰听他这样说,一时无言以对,半日说道,“罢!罢!你且过来!”
李托托听说,喜得眉开眼笑,一手握紧那玉石,忙不迭的跑了上去,因围着她细细打量了半日,说道,“果然是天地间少有的尤物!”一面说,将脸凑到她的发髻间闻了一闻,赞道,“连体香也与别个不同,我可是要醉了!”
藤兰越听越气,只强忍着不发,不耐烦的道,“趁我现在没改变主意,你最好快点下手!”
李托托笑道,“我还有一个要求。”
藤兰怒目圆睁,喝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李托托笑道,“你别动气,这是最后一个要求,后面再也没了。”
藤兰道,“快说!”
李托托道,“能不能请你把眼睛闭起来?”
藤兰吃了一惊,说道,“你说什么?”
李托托道,“我是个老处男,平生连女人的汗毛也没碰过一根。你这样看着我,我有些紧张,却下不去手。你还是把眼闭上吧。”
藤兰道,“你可是自己找死!”说罢,将右掌拿起,向李托托的面门打去。
李托托回身一躲,竟避开了,也不敢上前去了,因把手里的玉石举过头顶,说道,“你打吧,杀了我干净!”
藤兰还要打时,因瞧见他的举动,又忙不迭的把手放了下来,眼睛瞪的铜铃一般,好像要吃人。半日,终究还是把眼睛合上了。
李托托一阵坏笑,像个馋嘴猫似的又跑了上去,一面笑,一面向藤兰的脸上比划道,“你说我是摸左边好,还是右边好?”说罢,又自言自语道,“左边的脸看上去比右边的周正,不如就摸左边。不对,不对,人说男左女右,还是右边合适些。”
藤兰听了,心里恨得牙痒痒,因顾及殷之首的周全,少不得要忍了性子,方要催他快些,只刚张开嘴巴,话未出口,却觉得一张滚烫的嘴唇贴了上来,正压住她的嘴巴。
藤兰心里一紧,不觉怔住了。
李托托赶忙抽身回来,一面坏笑,从袖子里拽出一条灵符出来,笑说道,“思来想去,还是中间最妥当!”说不了,将灵符在指尖一捻,人便消失了去。
藤兰呆呆的伫立了良久,竟回不过神来,她平生第一次被男人吻了。作为女人,她也幻想过自己的初吻会是怎样,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以这种方式草草了事,心里又是气,又是恨,却似乎又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喜悦,总之五味杂陈,品不出味道。可知,在这个世界上,非但女子的话不可信,就连男人的话也是不能信的。
早乙女也看的呆了,半日说道,“藤兰大人,您…没事吧?”
藤兰皱紧眉头,厉声说道,“这件事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早乙女忙点头答应,一面哀求道,“大人,我的元神被那小子定住了,还需劳烦您帮我一把。”
藤兰替她解开了封印,说道,“你是自己到社长大人那里领罪,还是让我亲自了结了你?”
早乙女听说,早已唬得魂飞魄散,只顾在地上碰头哀求,说道,“藤兰大人,您就绕过我这次吧!我再不敢了!”
藤兰道,“你坏了组织的规矩,哪里来的脸讨饶?”
早乙女哭诉道,“我只是不甘心!同样是妖,为什么偏要分出个三六九等来!难道我生来就是贱命,做奴才来的?我当真不服!”
藤兰冷笑道,“你要怎样?”
早乙女道,“我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藤兰哼笑了一声,说道,“一尾就是一尾,这是骨子里带来的,你心里哪怕有千般不愿,万般不甘,也改变不了的!”
早乙女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的血统是万难更改了,但我坚信,只要我足够勤奋,哪怕是一尾狐,我也能在妖族闯出一番名堂出来!”
藤兰听她说出这般话来,不觉动了恻隐之心。想那些三尾、五尾的狐孙,但凡有她一半的志气,整个狐族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苟且偷生的过活,想到此处,不觉轻叹一声,说道,“你起来吧!”
早乙女碰头谢过,方站了起来,说道,“藤兰大人,咱可不能放过那个混小子!”
藤兰道,“这个不用你操心。”
早乙女点头道,“咱们社里的宝物怎么会落到那小子手里?”
藤兰道,“是大桥那丫头,她背叛组织,偷了它跑出来了。”
早乙女吃了一惊,说道,“真是她呀!我刚听你们说还以为是玩笑话。”又摇头道,“不该是她,桥妹可哪里来的这个胆量?平日里踩死一只蚂蚁也要落泪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藤兰道,“不该你知道的,就不要多问。”
早乙女点了点头,说道,“藤兰大人,那咱们的宝物可怎么办?难道就便宜了那混小子?”
藤兰道,“放心,他跑不了。殷之首不是凡物,只要一天还在他身上,他就逃不出我的手心。”
早乙女笑道,“原是这样,怪不得您一点也不着急。”
藤兰瞧了她一眼,说道,“我原要处罚你的,你怀了规矩,暴露了我族的行踪,本是死罪一条。不过,经此一番事后,情况有了些许不同。你现在去警局报案,就说已经发现作怪的人了。”
早乙女本就伶俐,听藤兰这么一说,立时也就明白了,说道,“您是说,要将这事嫁祸给李托托?”
藤兰点头说道,“只有这样,方能免去你的死罪。”
早乙女听说,喜的也就去了。
藤兰这招果然有用。李托托这几个月被警局通缉,东躲西藏,酒店、旅馆一律不敢住,只能在深山老林里藏身。这若是换作别人,别说几个月,就是几天也是受不住的。李托托与别个不同,他自幼在茅山长大,吃穿用度都在山里,在一般人眼里,山里是万人嫌弃的荒凉之地,躲之不及。但在李托托眼里却完全不同,荒山野岭是最为富饶的宝藏之地,凡一应之物,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乃造物主之无尽藏也。故此,他虽身在山野,却难得逍遥自在,心里不但不悲,反倒有几分喜色。
这一日晚间,李托托在山里走的有些乏了,便拎着新打来的野鹿找到山里的一座破庙里,生火造饭。正乐呵呵的架火烤肉来吃,忽然听山门外传来一个女人温柔的声音道,“请问,里面有人吗?”
李托托抬眼看了看,没有吱声,继续烤他的鹿肉。过了半日,庙门吱呀呀的开了半扇,一个年轻的女子悄悄的探进头来,又突的缩了回去,半日,在外面说道,“这位师父,我在山里迷了路,想在你这里借宿一晚,不知道能不能行个方便?”
李托托道,“依我看,你却不是迷路,该是没地方可去了才对。”
女子心里一惊,说道,“你…你怎么知道…”
李托托道,“我自然知道。进来吧!我不是这里的主人,不过和你一样,也是在这里借宿罢了!”
女子听说,思忖了半日,终于推门走了进来。彼时,肉已烤好,李托托撕下一块,递给女子道,“来,你也尝尝。”
女子在火堆的对面坐了下来,推手说道,“不,我不饿,你自己吃。”
李托托也不抬头,随手扔到了她面前。
女子犹豫了半日,终于还是将柴草上的鹿肉捡了起来,方要道谢,借着火光看到了李托托的脸,又突的站了起来,脸色煞白,指着他道,“是你!我认得你,你是扒我衣服的色狼!”一面说,慌慌的站起身就要往外跑。
李托托只听声音便早已将她认了出来,原是那天夜里赏他两个耳光的丫头-大桥,只没理会罢了。因见她这般模样,又这样说话,不觉心里有了火气,冷笑道,“你说的不错,我果然是个色狼!只是我这头狼只想着玷污你的身子,却不会伤你性命,外面的那些可就没有我这么有良心了!”
大桥听他这样说,便停住了,说道,“你说什么?”
李托托道,“外面的野狼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专喜欢挑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姑娘来吃。但凡你走出这座庙去,别说是身子,管保你连骨头也不剩了!”话未罢了,只听山林里果然传来几声凄厉的狼嚎声来。
大桥虽心里怕的要死,但还是尽力掩了掩胸口处的衣服,啐了他一口道,“呸,不要脸!我即便是死了,化成灰,撵成肉泥,也断不会受的你污辱!”一面说,就要夺门而出,可只迈出两步去,便轰然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