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苏菲的这把刀是有机关的,是徐迁专门用羊角制做的一把能伸缩的小刀,刀的把柄是中空的,里面藏了胭脂泥水。刀刃被压进刀把里,便挤出了像血一样以假乱真的胭脂泥水。
但乌孙王却真真切切地看见的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想不到这貌美如花的苏菲公主,竟如此狠毒,这可是要做他的王妃的人。想到这里他吓的浑身筛糠,他想用酒压惊,可端到嘴边的小金碗随着颤抖的手,不停的磕碰着牙齿,发出清脆的铃声。
菲亚公主离乌孙王比较近,虽然帐中乐声很大,可这不和谐的磕碰金碗声还是很清楚的传入她耳中。她随声偏身看向乌孙王,见他正在用牙齿敲打着酒碗。她心想必竟他还是个小孩子,虽说已当上了乌孙王,可还那么贪玩。她不由的朝他“咯咯……”地笑了起来。
乌孙王来到匈奴这几天,匈奴人为显国威,尽都是用威严的国礼招待他。他见过满脸横肉的单于,也巡视过凶神恶煞般的骑兵卫队,可都没有面若桃花的苏菲公主让他畏惧。他刚刚受到惊吓,还惊魂未定,忽见菲亚正朝他在笑,不知怎么的就对她产生了强烈的依存感。
乌孙王侧身向身边的丞相伍里耳语道,“丞相,你看本王能否退了这门婚事?那苏菲公主本王是实在不敢收。”
乌孙国丞相伍里,是托孤大臣,他怕匈奴趁机少王即位来伐,就提出到匈奴提亲来稳定邦交关系。他急劝道,“万万使不得,匈奴单于正愁没借口攻打我乌孙国呢?又怎敢用毁婚来羞辱他。”
乌孙王心有余悸地说:“那苏菲公主像是个疯子,她太可怕了。要她做王妃,迟早会要了本王命的。”
伍里笑了笑,眯眼缕着山羊胡,胡子还没缕顺,这件事就被他给缕顺了。苏菲公主和徐香媚两人演的一处戏,还有那瘴眼法,哄哄小孩子还可以。这把戏虽然没能逃过狡猾的伍里的眼睛,却也起到了做用。这样有心机的女孩要成了乌孙王妃,将来必定会挑战他伍里的大权。
伍里权衡再三后说,“吾王要是实在不愿娶苏菲公主,还可挑选其他几位公主。必竟下的聘礼是红卢部公主,迎娶的还是他红卢部的公主。至于是哪位公主?也没那么重要。这样,匈奴单于也不好发作。万万不可下了聘礼,又空手而回去侮辱人家,是会惹怒匈奴的。”
乌孙王听了又要让他挑选其他公主,也很无奈,想随便挑个就行,怎么也比那个苏菲公主强。他放眼看那几位公主,当看到菲亚时,她又冲他笑了笑。自从当了乌孙王,见到的都是一脸死板的人,当看到她的笑容让他压抑已久的心情,得到了无比的释放。就要她吧!其码她还朝本王笑过。
伍里度间看准时机溜出大帐,来寻找出外透风的王妃。他早就探听过红卢部王族的复杂关系,虽说是嫁给一国之君,可谁又愿把未成年的女儿嫁千里之外。更何况匈奴和乌孙关系复杂,说不定哪天双方开战了,准会先拿嫁过去的女人开刀。这一趟,他拿准了王妃会很满意的答复。
伍里迎上王妃,施礼表来意,“乌孙丞相伍里见过王妃!老臣受先王托孤,不得不为国考虑,那苏菲公主年龄尚小,怎能料理后宫母仪天下?”
王妃听了先是一愣,后又喜出望外,偷眼再看伍里有之貌视之意。她知道自己失态,忙又严肃地说,“这桩婚事本是你乌孙王求单于赐的婚,如今怎能又要反悔?”她担心伍里再次改变主义,忙又说道,“本王妃这话听着,好像是非要逼着乌孙王娶我家公主似的,既然乌孙王有意毁婚,那就请伍里丞相自己向单于说明本意。以免我红卢部被人看作是不守契约的小人。”
伍里知道对方的底限,不紧不慢地说,“听王妃话是不想管这事?本来这事就难办,我乌孙也不好向单于解释,哪就还依照原先的安排吧!”
王妃担忧起来,荒忙说,“我红卢部向来是宽宏大量的,如果有需要帮忙处,就请丞相尽管说。”
伍里看压下了王妃高傲的姿态,也不想再与她纠缠了,就直奔主题,“单于那里是不好交待,但若选了还是红卢部的另一位公主,相信单于也不会反对。我王年龄尚小,做事还带有孩童的倔强,好不容易才说服他来向匈奴求婚,却又只要年龄相当的公主。他刚才在宴席间与苏菲公主不对眼,老臣又费尽口舌让他挑选别的公主,总算是又选了菲亚公主。请王妃做主,千万莫再生变!”
王妃还略带不满,自己的女儿怎么看都比那苏亚好多了,怎么就没被乌孙王看上?她开始反省,莫不是犯了天下父母的通病――看哪个都不如自己的孩子好。
不过王妃还是爽快的答应了,只要不是苏菲公主,管她是哪个公主!她回到席间,悄悄的和红卢王商量后,让侍女把菲亚请出帐外。王妃没费什么口舌,菲亚就爽快的答应了。
菲亚做为一个侧妃所生的公主,尤其是自己连个同母兄弟都没有,在部落里是没有什么地位的。要她嫁乌孙王,去了其码也是个国母,有强大的母国做后盾,这国母的位置无人能撼动。过个三年五载,待乌孙王长大成人后,她再生小储君,到时候就算强悍的娘家国人也不敢再轻视她。
天黑没多久,红卢王厅还时不时有侍者来回忙碌着。苏菲却早以迫不及待的要去找徐迁,她和徐香媚照旧带着烤肉,绕过王妃和几个侧妃的大帐,向马圈处走去。红卢王厅有几十个马圈,给王厅牧马的人,有的是被抓的奴隶,有的是贫困的牧民。
苏菲和徐香媚穿过一个又一个马圈,在路过一个马圈时,有个牧民刚好举羊油火把从帐中出来。
这牧民认出了苏菲公主,他倒挺多礼,边施礼边朗声道,“小民见过公主。”
徐香媚惊的忙上前一步道,“炸吼什么?公主的红尾狐不见了,出来找找,莫惊扰了别人歇息。”
这位不开窍的牧民以为献殷勤的机会来了,“怎能让公主奔劳?小民这里正好点了火把,一定要给公主把狐狸找回来。”
苏菲忙阻止道,“算了吧!也是随便出来找找,不多时它就会自个回来的。你也劳累一天了,还是早点歇去吧!”这话说的牧民好感动,临了还不忘夸公主一句体贴下人。
从公主的闺帐距徐迁住的帐篷好像比往常远了,就因为王厅里的人还都没安睡,时常有人走出帐篷,她们两个东绕西让的走了不弯路。总算是来到了徐迁的帐前,因为帐篷里冷天烧马粪带照明,如今暖和帐里正亮着羊油火把照明。苏菲对此已成熟路,她径直进去帐里,香媚在后面抱着羊肉,也没做声地跟着进来了。
徐迁他们刚喝了热奶吃了几块奶酪,正准备入睡,忽见苏菲和香媚来。知道她俩个又是来送烤肉的,说话间都又来了精神。
苏菲先朝汉忠问候,他因徒而贵,原地坐着也没给她施礼,只是淡淡地说,“公主不该来这么早,外面人多眼杂的免不了会让人看见。你们出去的时候要多注意!”这以成习惯了,不等她说找徐迁,也知道她为谁而来。
帐里已飘着烤肉诱人的香味,大黑和铁锤虽是刚吃了晚饭,但公主和香媚每次来,他两个就会围着香媚,伸长脖子等她把他俩的一份拿出来。然后就狼吞虎咽的和饭前饭后没什么两样,在没有肉的情况下马奶奶烙就是饭,若有肉便成了解渴的饮品了。以前公主进帐后在和大家说话,把他两个大男人馋的看着烤肉直流口水,香媚不忍直视。后来再来送肉时就分出了一份,这样他两个就可以先吃自己的一份,不必再等徐迁和师父斯斯文文的。
每次徐迁倒成了一个多余人了,站在一旁挺尴尬的,只等快点和苏菲出去。而着急等待和她出去,却又对她不温不火,撩的她心痒痒的。他可不是什么撩妹高手,只因每次回去,师父都会语重心长的教导他一番:莫忘了深仇大恨,别辜负了胸中大业,匈奴人是狼。让他在爱恨纠葛中进退两难,一会是苏菲的温柔体贴占了上风;一会又是师父的谆谆教诲占上风。
尤其是前天苏菲到牧场找他,送走她后,回来时被铁锤看到他脖梗上的牙印,问他是怎么回事,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铁锤再憨也不至于想不到发生了什么,却猜测的问,总不会是自己咬的吧?师兄弟俩正闹着,师傅黑着脸过来了。师父只说了一句:做人的道理师父都教给你了,以后好自为之吧!虽然师父这次没多说什么,可却看出比以前要生气的多。
苏菲和徐迁刚走出帐篷,她就放下公主的身份,用崇拜的语气说,“事成了。哥哥就像传说中的中行说那么厉害,他可是匈奴中最有智慧的人,为匈奴立下了不朽功勋。其实他原本也是中原人,是随公主陪嫁过来的太监,但却得到了大单于的赏识。哥哥如今虽身为奴,但凭你的智慧将来一定会像中行说一样,成为匈奴的贵族。”
徐迁只是冷淡的说,“恐怕会让公主失望了,我永远也不会成为匈奴的贵族,我是汉朝子民。更不会像中行说一样,他就是一条摇尾巴乞怜的狗。如果公主是喜欢狗的话,以后就再别来找我了。”
虽然苏菲不懂为什么中行说在匈奴身份尊贵,徐迁却为什么说他是只狗?但她听徐迁的话,更像是一个真正男人说出的话。毕竟那中行说是个太监,所作所为应该不会太像个大丈夫。
苏菲碰了一鼻子的灰,但她并没有生他的气,还从怀里掏出了为他做的蚕丝内衣。
人非草木,徐迁捧着带有苏菲体温的蚕丝衣,被她感动的欲罢不能。时间就这样在痛苦中伴有幸福,有爱也有仇恨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