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不等我一会,一直往前跑,还以为你要一直跑到黄河里呢!”鲁淑静跑过来,站到徐迁的身边。
徐迁兴奋地说,“你看这里有草有沙更有水,真是驯养草原战马的风水宝地。”
鲁淑静并不关心选养马场地,而是想到和他住在这里,他管养马她管做饭。她无限向往地说,“要是有个家在这里就更美了。”
“什么家?是把鲁府搬迁到这里吗?”徐迁怎么也想不通,这黄河滩里能安扎府邸?
鲁淑静笑笑说,“是给你在这里安个家。”她说罢,怕被他看出心事来,调转马头岸上跑去,这回轮到他在后面追了。
由于加入了大批汗泉种马,需要扩建马场。鲁匠经过徐迁千里鸿图的展示,倾其所有在黄河岸边置办了马棚产业。为了建更多马棚,鲁匠卖掉了豪华的鲁家弯府邸,在马场附近村庄买了一座宅院。
徐迁想既然马场搬到了黄河岸边,也不用把师父的白发再埋到荒郊野外了,应该把师父供奉在马场,让师父在天之灵保佑马场。他请木匠为师父刻了一个紫檀木的牌位,排位上雕刻姓氏时,他犯了愁,汉忠两字――不是师父真实姓名,若日后找到师父族人时不好改写。最终她想了个权益之策,在牌位上留出姓氏空位,只刻上师父二字,待日后再填上。
徐迁在马场又过上了以前放牧的生活,每天和养马师们赶着浩浩荡荡的马群,翻过黄河岸进入河滩放牧。不一样的是,如今他是以主人的身份放牧。
中午饭时已过,又不见徐迁回府。鲁淑静带贴身丫鬟秋莲来到灶上,每顿灶上都预留有他的饭菜,他却时常有顿没顿的来吃。挑几样平时徐迁爱吃的菜,盛上米,装好提篮准备走时,又觉菜不够。
“秋莲你来烧火,让我再做一个菜。做个什么菜呢?”鲁淑静翻着食材,看哪样都不会做。
秋莲看小姐为难的样,劝道,“小姐何曾做过饭?就算你费尽苦心做了饭,徐公子也只管白吃,不会来哄小姐开心。看小姐平时对他……”秋莲正说着,灶台里冒出的烟呛她直咳嗽。
“快把火扇旺了,别只顾说些挨打的话。谁要他哄我开心,只要他把咱家的马养好就行,父亲大人可是把家底都压上了。”鲁淑静边说边把打好的鸡蛋倒入热油锅里。这做的鸡蛋饼,也是以前贪玩到半夜里饿了,缠着奶妈到厨房做的,她在一旁看过几次。
徐迁正在守着一匹快下驹的马,马夫都去府上吃饭了,他可不能吊意轻心。
“快来吃饭,午饭早都过时了。”
徐迁经鲁淑静这么一喊,才觉的肚子饿的不行,“我看啥饭?先来一口。”他说罢就要下手去捏。
“先洗了手再来。要是没人想起或许能把你饿晕在马场。”鲁淑静挡住了徐迁伸向提篮里的手,她拧一块鸡蛋饼,递到徐迁嘴上。徐迁一时停顿下来,后又赶紧吃了,他只管嚼着去秋莲端过的水盆里洗手。
“只管吃了,却不说是否可口?”鲁淑静难得下厨,总该让他夸一句吧!
徐迁咽下,半天不说话,又张大口,“啊!咸的发苦也。”
秋莲捂嘴笑的前合后仰,“这是小姐亲自下厨的一片苦心,当然苦了!”
徐迁赶紧陪礼,“不知是小姐亲为,虽入口时苦,但又余香留口。”
“是真话否?若香,那就把这都吃了。”鲁淑静端起鸡蛋饼说。
秋莲还在笑,“徐公子,表忠心的时候到了,快吃吧!”
徐迁看着这盘鸡蛋饼,苦着脸说,“劝世人莫谎言,这就是现世的报应啊!”
“憨傻一个,以为真让你吃啊?秋莲过来,拿去外面喂狗。”鲁淑静把鸡蛋饼递给了秋莲。
秋莲接过盘子,边往外走边嘟囔,“狗也不一定吃。”
鲁淑静朝秋莲的背影嚷道,“狗若不吃,就给你吃吧!尽说些不咸不淡的。”
“下啦!下啦!”秋莲在外面大喊。
“来时晴空万里的,怎会说下就下了?”鲁淑静说着又朝外喊,“秋莲你在说甚疯话?”
秋莲进来说,“马下驹了,已露出蹄来了。”
徐迁吃的正香,听了这话赶紧放下筷子去看。这匹母马正在拴着的柱子旁来回打转,后边只露出两只蹄子出来。徐迁找根绳,把手抻进拴住小驹双腿,喊来远处两个巡场的家丁,让他两个使劲往外拉,直到衣包裹着的一团毛绒绒的小东西掉了出来。
徐迁满意的仔细查看这小东西,这时武树和铁锤也吃过饭后过来了。徐迁忽然觉的这小东西不对劲,再仔细查看后,勃然大怒,“怎会是匹骡子?”
武树想了起来说,“初在黄河滩放马时,有几匹别家的毛驴跑进了马群里。真是气杀我也,真想杀尽天下叫驴。”
徐迁训道,“别瞎叫了,以后护好马场就是了。等将来功成名就得朝廷赏赐时,定让封一属地养马。”
霍去病得闲就常来马场,赶来正听说了马下骡之事,“兄长说的及是,如今我等人微言轻,待这帮汗泉马驹长成,定有一战成名。可不知何时能让我骑上汗泉马上战场?”
徐迁道,“又来催我要马了,这没个三年五载是成不了气候的。”
霍去病道,“能不急乎?再过几天就将随舅父出征。”
铁锤听霍去病说要随军出征,他央求道,“霍公子行个方便,把我带上做你的手下吧!我铁锤不会给你丢脸的。”
霍去病道,“铁锤大哥在草原长大,暂且留在马场,日后将委任大用。”
鲁淑静听说霍去病要随军出征,上前恭喜道,“霍公子总算可以随军出征了,离做将军不远了。”
霍去病面有愧色道,“此次从军,只能随后军看守辎重,恐怕连匈奴骑兵的影子也难看到。”
霍去病想起徐迁所托之事,从怀里掏出一个泥埙,“不负大哥所托,弟多方打听,一位宫廷乐师友人找到了这个刻有黄河泥埙字号的埙。”
徐迁看到泥埙,不敢确定是不是师父族人所做,便让铁锤去找大黑把埙拿过对比。
大黑在一个马棚里负责养马,本来徐迁不想让师兄再辛苦了,让他负责验血调配种马。他道出了为什么没跟师父学好养马,就是因为孤身大男人见不得马配种,才不愿学。
大黑把师父的埙拿出对比对,完全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霍去病遗憾的说,“只是那制埙人还未曾找到,不过,看这埙的色泽磨损不会出产太久,这至少说明还有人在制作这种埙。”
平日里,马场的事鲁匠很少过问,他有意让女儿去和徐迁交涉,待水到渠成时,在稍加点拨为女儿办下这门婚事。整个鲁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当时人已快过半百,乃膝下无子女。眼看要断了香火,他不抱希望的又娶了一房小妾,或许是天不该绝,连年就添了小女淑静。
鲁府一家人为淑静的婚事操碎了心,找个世家公子吧!怕很难和鲁家是一条心。如今这徐迁正合意,他孑然一身,又正好是能挑起马场重担的养马高人。可这些日子徐迁忙着马场里的事,连饭都经常不回府吃,还时常忙起来后在马棚过夜。看不出他和淑静有一点迹象。鲁老夫人做为嫡母,终于忍不住了,待今晚徐迁回家吃饭时把话挑明。
“以后可定要来家吃饭,别累坏了身子,老身这下半辈子可就全靠你和淑静了。”鲁老夫人故意把话说的界线不分,以试探徐迁的反应。
“我去看看鸡汤炖好了没有!”鲁淑静怕再听到嫡母说出单刀直入的话,找借口离开了。
鲁淑静被在门外听消息的生身之母何姨娘截住了,“乘女儿,快给娘亲说说到底定下了没有?为娘观这徐公子一表人才,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公子,却正是入赘鲁府的好条件。”
鲁淑静怨道,“还不知人家应允了没有,你先这么说?万一不成让女儿怎么为人,快莫再声张了,赶紧回去吧!”
何姨娘悻悻地说,“大人都说了,今晚下血本也要拿下他。那我先走了,吃过饭你去把大人请我屋里,让我给他出出主义。”鲁老夫人以大人上年纪了要注重身体为由,把他看的很紧,不让去几个小妾的屋里过夜。
鲁淑静看着娘亲离去的背影,忽替她感到委屈,当年风华正茂时,也只能独守空房。鲁淑静暗下决心,一定要把他牢牢抓在手里,不能步娘亲后尘。想到这里,她赶紧又去听屋里的情况。
“我家淑静太让人操心了,长安城里几家名门旺族来提亲,都被这丫头给回绝了。这样下去,只怕我二老到去时日也难看到她定下终身。”鲁淑静听嫡母也怪能吹,不都是因为想让人家入赘改姓,人家拒绝了吗?何时问过女儿的主义?
徐迁知道这话是冲着他来的,但也不知该怎么说明不能娶鲁小姐,“小姐乃女子中绝色佳人,非凡夫俗子能配得上。”
鲁匠早就不耐烦夫人这拐弯磨角的了,他直奔主题道,“自从你来到鲁府,小姐待你如何?”
“像阿姐一样对小生关爱有加。”徐迁怯怯的说着,知道是躲不了啦!
鲁匠道,“老夫愿把小姐与这份家业一并交予公子,你意下如何?”
徐迁忙起身施礼道,“诚惶诚恐,小生感恩员外器重,但万不敢接受。实不相瞒,我在草原时已定下终身。”
这时一直在门外听的鲁淑静,悲愤无处可发,正赶让丫鬟端过来鸡汤,她一把打落在地,“喂了狗都不给不识好歹的吃。”转身哭着跑回了闺房。
鲁匠本打算就此打住,以后只和徐迁处好主雇。可听到摔碗声,知道女儿受了莫大的委屈。
“匈奴和大汉世不两立,你年少无知定下终身,恐怕很难双宿双飞。以老夫看,还是眼前实在的好。”
徐迁想起在匈奴是用如何凄惨的方式和苏菲告别的,他痴痴的说,“我怎能辜负她一片痴心,不知她如今过的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