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以北草原辽阔,肥沃的草场养育出成千上万的健壮马匹,由草原上的民族组成精良的骑兵队伍。在历史的长河里,匈奴人逐渐成为了草原上的霸主后,匈奴贵族时常带领骑兵南下,掠夺中原政权边郡。
大汉王朝初立之年国力薄弱,无力抵抗匈奴人的攻击。为了缓和与匈奴的关系,汉高祖实行了“和亲”政策,由皇帝把皇家的女儿嫁给单于,每年还要送上大批的金银,丝绸和粮食。这一政策在汉朝一直推行,即便如此,汉朝边郡还时常遭受到贪心不足的匈奴人抢掠。
汉朝经过几代人韬光养晦的策略,逐渐富强起来。到汉武帝时期,决定废除这一屈辱的和亲政策,便同匈奴人展开了长期猛烈的战争。
汉朝当时的农业相当发达,各地常年五谷丰登。边郡的庄户人家都很勤劳注重农业,做手工的和做小本买卖的,到农忙时节都会先撂下别的活,来帮忙干农活。
经过一天飞土扬沙的大风,昨夜终于下了一场大雨,到清晨雨过天晴,正是种豆的最佳时节。少年徐迁挥动锄头刨土,妹妹徐香媚也能帮忙干活了。徐香媚一手托瓢,一手捏几粒豆种丢向刨好的土坑。徐迁则紧随其后把前坑刨出的土填在播了种的后坑上,并用脚压两下松软的土以便保滳。
那边父亲和母亲已经种了好几垄,父亲是大户人家的教书先生,但农忙时会请假来帮忙种地,而东家也不会因此怪罪。因为这里地广人稀,以农为本的社会,种庄稼是不能错过时节的。
中午时刻徐家一家人坐在地头休息,喝几口水啃两口干粮。妹妹香媚闲不住,非要拉哥哥徐迁去玩,“哥,起来陪小妹去采花吧!我想回家把我的小闺房打扮的漂亮一些。”
徐迁有些累不愿去,“自个玩去,让哥歇会儿还干活呢!”
香媚闹着说,“哥哥要是不陪我去采花,回家的时候我就不走路让你背我。”
父亲训斥香媚,“别不懂事,你哥刨地够累了,哪像你只端个瓢轻松。让他歇一会儿,天黑前还要把这块地种完呢!”
香媚委屈的哭了,“我端着瓢点豆也累的胳膊疼,咋就没干啥活了?”
母亲忙过来哄香媚,“谁说俺家香媚不能干了,没妹妹帮忙哥哥能刨那么多地吗?”
徐谦野忙跑过去摘一把野花来哄妹妹,香媚接过哥哥采的花,闻了闻开心的笑了。虽然劳累,一家人倒也其乐融融。
忽然一阵马蹄声中夹杂着嘶鸣声,由远而近。这是匈奴为报复汉朝废除和亲政策的一次袭扰行动,所到之处烧杀掠夺。骑兵行进中乱箭开道,几个在田间劳作的百姓纷纷中箭倒下。徐迁父母看到这种情况,慌忙趴在两个孩子身上护着。
骑兵队伍走近,检查有没有活口,满身是血的父母吓的香媚呜呜直哭。骑兵发现了并没有下马,而是向后方军中运输抢劫物资的马车队打了声招呼,就听一个领头的吆喝一声领着队伍一溜烟的又去了。
徐迁兄妹二人被匈奴人从父母身下翻出扔上了马车,车队载着抢来的物资和十几个孩子们,紧跟着骑兵随后而行。一路上十几个被抢来的孩子忍饥挨饿,靠捡拾匈奴人扔的骨头充饥。后来进入草原腹地,匈奴人才放松了对俘虏的看管。天近黄昏,徐迁瞅准时机,在路过羊群的时候,他悄悄拉起妹妹溜下马车,猫着身潜入羊群中。
无边无际的草原,放眼四方除了茫茫荒草,连棵树都没有,往哪边跑都好像是往天边去。徐迁领着妹妹只好又朝刚才逃离羊群的方向寻去。天渐渐暗下,徐香媚早就嚷着肚饿了。徐迁把香媚藏在羊群栅栏外一处干草堆旁。安顿好妹妹,徐迁向几处亮着光的帐篷摸去。临近的时候,他爬着向前移动,看清一个大帐篷前,正烤着一只羊。
徐千望着远处的烤羊,被几个匈奴人围着往下割肉。他正愁无从下手,忽然一只小狐狸叼着一大块肉,晃晃悠悠地向这边走来。这畜牲看见徐迁,不仅不害怕,反而又上前几步,晃着脑袋打量徐迁。而它叼的肉,也随之在徐迁眼着晃荡,象是故意在饥饿的人面前炫耀。
徐迁实在是忍不住了这块肉的诱惑,他一纵身向前,一把从狐狸的口中夺过肉块。他头也不回的猫腰跑回妹妹身边,这只狐狸也跟着追了过来,他才不管它呢,只顾招呼妹妹快来吃。徐香媚看见哥哥手中的肉,她抓过来就啃了起来。她狼吞虎咽的吃着,被噎的直打嗝。
徐迁忙给妹妹拍着背,“慢点吃,女孩子家吃东西就不知斯文些?”
徐香媚听了,边打着嗝边把手中的肉递到哥哥面前,“给,哥哥你也是呀!”
徐迁只咬了一口,就又推给妹妹吃。兄妹俩互相推让着,就是不让一旁眼巴巴瞅着肉的小狐狸。本来到嘴的肥肉又让人给抢了,这可把它给急坏了,围着兄妹俩叽歪歪地叫。
忽然,小狐狸向一旁跑过去。徐迁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匈奴小女孩正气汹汹的站在他们面前。徐香媚见来了人,害怕的赶紧躲在了哥哥身后。
小女孩说了一句匈奴语,徐迁兄妹俩面面相趋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小女孩又说,“你们是汉朝人吧!我祖母是汉朝公主,我学过你们的话。你们简直就是没羞没臊的抢盗,竟然连红尾狐的肉都抢了。”
徐迁愤愤的说,“你们匈奴人才是强盗呢!我们本好好的在家乡种地,却被抓到了这里。”
小女孩听了,不屑的说,“原来你们是逃跑的奴隶啊!想往哪逃?没用的,草原太大了,你们是跑不出去的。就算不被再抓回去,也会让狼群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徐香媚听了吓的直哭,徐迁搂着妹妹无望地说,“就算是让狼群给吃了,我兄妹二人也不愿给杀害父母的凶手做奴隶。”
小女孩看到徐香媚被他给吓哭了,缓和了口气说,“我可以给父王讲情,不让你们兄妹分离,你们两个就做我的奴隶吧!我是苏菲公主,我父王是红卢部的王爷,管理着匈奴最好的马匹。单于的骑兵,有好多战马都是我红卢部喂养出来的,你两个就管养马吧!”
苏菲公主正说着,大帐那边过来一个侍女喝她回去。她也不管徐迁兄妹答应了没有,就直接过去拉着香媚的手就走,“来吧!跟我去见父王。”
苏菲公主手拉香媚,领着徐迁还红尾狐一同走进了大帐中。众人吃惊道,不知从哪冒出了这两个汉朝小孩。
红卢王疑惑地望着自己的女儿问,“这是怎么回事?”
苏菲公主介绍道,“这是我刚在外捡回的两个奴隶。瞧把他俩饿的,快先拿些吃的来。”
红卢王朝众人哈哈大笑道,“我的女儿也忒有出息了吧!出去找自己养的小狐狸,还随便抓了两个奴隶回来。而我匈奴的将军们,却还的跑上千里之外才能抓到。快端两碗奶茶过去,别饿坏了两个小身子骨,那可就有损公主的功劳了。”
有侍女端过两碗奶茶,徐迁兄妹两个一口气喝了下去。徐迁解决了口渴的问题,肚子就开始闹腾了。把环顾四周,见大账里坐满了人,他们叽里呱啦的讲着听不懂的话语,最后眼睛落在了盘子里的烤肉上。
苏非走过去,端起烤肉走到徐迁面前递给他,“快吃吧!你是太可怜了,自己饿着肚子却把肉都给妹妹吃了。我要也有一个像你一样对妹妹好的哥哥,该有多好呀!”
三王子苏萨利,见妹妹这样羡慕一个奴隶,而嫌弃自己。他生气地说,“没办法,我就是不喜欢不听话的妹子。不知讨好哥哥的妹妹,就别想得到哥哥的宠爱。”
王妃听了儿子的话,训斥道,“你都比妹妹大那么多,却不知心疼妹妹还老欺负她。这一点,确实该向人家兄妹学学。”
红卢王不以为然的说,“好男儿就应该性情刚烈粗放,太儿女情长的会磨灭了志向的。”
王妃无奈道,“唉!都是让你给惯坏了。”又看了看徐迁兄妹二人说,“也别再难为两个孩子了,让他们吃饱了带下去,安排个地方先休息去吧!”
西托总管打量了徐迁一番说,“老汉忠这些年虽说没养出几匹好马,可他把马群养的越来越大,也该再添个帮手啦!就让他去那里养马吧!”他又向一旁的一个侍者说,“你把他送到汉忠那里去,要交待让汉忠好加调教。”
那侍者走过来,讲着匈奴语让徐迁跟他走,徐迁听不懂没有挪动脚步。侍者不耐烦地抓着徐迁的肩头,提拎着就往外走。徐香媚看有人要把哥哥带走,她上前抱着哥哥不放。
苏菲对徐迁说,“你就放心跟她去吧!是让你去养马的,那养马的师父好在也是汉朝人,正好有个照应。”
徐迁忍泪对香媚说,“你要照顾好自己,我会想办法来看你的。”
西托总管不耐烦的挥挥手说,“快走吧!这里可不是你久呆的地方。”又对一旁的一个侍女说,“你把这女娃带到奶篷,让她管挤奶吧!”
苏菲央求王妃,“母后,孩儿想留她在身边,有个同龄人做伴才热闹呢!”
王妃对西托总管说,“行啦,你也别害性命了,小姑娘才多大点就让去挤奶?就让她伺候公主吧!也免得疯丫头没人陪,成天骑马瞎跑。”
待者带徐迁来到一个帐篷外,喊出帐篷里的汉忠。这是个老的看上去连路都走不稳的老头,左腮有三颗痣,他那面孔让草原上的风霜吹打了几十年,黑里透红布满了皱纹。他是在五十多年前,八九岁时被匈奴人虏到这里来的。他只记得自己乳名,姓氏家乡只有口音记忆。而随着岁月流逝,这些记忆逐渐模糊,只记的自己家住黄河岸边。他姓汉名忠的名字,是当年随汉朝公主陪嫁过来的一个太监,见到他时问他姓名,她说只知道小名叫毛说不知姓什么。这个太监给他取了姓名,并告诉他名字的含义是忠心汉朝。
汉忠把徐迁领进帐篷。里面还有两个人,一个叫大黑,三十出头,长的是头大脸宽,膀大腰扁。很明显的是有高大的身架,却因饭量不足,没能长成膀大腰圆。还有一个年龄十七八岁,名叫铁锤。他身高脸长,双目大如牛眼,凝目视人不由就会让人畏惧三分。这两个人是汉忠养马的帮手,都是从小被从汉朝虏过来的。他们见有人进来,看到瘦小的徐迁就又躺下了。大黑嘟囔着,干不了多少活却又多张吃饭的嘴。
汉忠没理会大黑的怨言,这两个徒弟一个比一个笨,交了他们多年的养马知识,也只认个公母肥瘦。更讲不出个养马道理来,直说那黑马是烟熏出来的,白马是被霜打出的。汉忠往火堆里又加了几块马粪,火苗呼呼的窜上了,他借火光仔细打量了徐迁一番。看这孩子眉清目秀,想必是个聪明伶俐的主。他问徐迁姓甚名谁,可曾读过书?
徐迁都清清楚楚的回答了问话,并且凭借着父亲教授的本领,抓起挑火棍在地上龙飞凤舞的写了自己的名字。
汉忠眼中放出了光亮,转身朝南跪拜,嘴里念叨着,“这真是苍天有眼啊!也是我大汉鸿福高照,上天送来了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