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与对岸的灯火通明相比较,桥的这头,只有零星的几家,舍得打开灯光,毕竟电费也是要钱的。大部分的孩子,则会围在为数不多的几盏路灯下,愉快的玩耍着,苦难不该剥夺走孩童的童真。
如果说此刻能与对岸的灯火通明相比较的,那就只有学堂后面的那座桥。每当夜晚降临,各种商贩就会抢占大桥的每一个角落,借助着桥上的路灯,卖力的哟呵着,来晚的商贩只能在桥这头的岸边,借助余光懊恼着来晚了一步。
时不时的有“上层人士”的下人,会带着他们所谓的“优越感”,对着商贩指手画脚,最终带着一些“上层人士”要的吃食,趾高气扬的回去。当然,也会有一些居民,结束了一天的辛苦,带着妻儿老小来逛一逛这最接近繁华的地方,有余钱的,也会在孩子的一片欢呼中买上一些吃食。
但不管是商贩,还是来闲逛的居民,没有一人敢越过桥头,进入那繁华的地带,因为从他们出生的那一刻,父母就开始告诫他们,越界将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而每一年总会有那么几个酒鬼,用他们的惨状来提醒着所有人,来激起所有人的恐惧。
此刻,方天绝就站在白天与神监殿相见的图书室楼顶,看着下面的“繁华”,依稀还能听见对岸的欢声笑语。对岸的神监殿,倒是不难寻找,最中心,最繁华的那一座建筑就是神监殿了。
方天绝掏出已经被握的皱巴的“抚恤金”,这点钱就是神监殿给的买命钱了。看着对岸的万家灯火,从此,再也没有一盏是为等自己回家而亮的灯火了。这一刻,方天绝收起本想扬了的“抚恤金”,它该有它的另外用处。这一刻,方天绝,做出了一个决定,一个影响他一生的决定。
......
镇中的西北角,是一座破败的教堂,先前有西方的传教士,想来弘扬神的意志,可一群连饭都吃不饱的人,哪有心思来听他传教,后来传教士离开了这里,去了对岸,渐渐地教堂也就破败了。
这里也成了镇中的孤儿院,收养着各种生的起养不起被遗弃的孤儿。收养这些孤儿的是一个年近七十的老黄头,老黄头原先是一个乞丐,在三十年前的一个风雪夜卷缩在教堂取暖,被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吸引,心中不忍,便抱养这孩子住在了教堂里。
久而久之,教堂里便有了越来越多的孩子。好在一些好心人,会时不时的送些吃食,老黄头也明白,这些人之中必定有孩子的亲生父母,接着送些为数不多的吃食,来看一看被自己遗弃的孩子,弥补自己心中的罪恶,老黄头也不点破,笑呵呵的接下他们的吃食。
就这样,在他们送的吃食和老黄头乞讨下,一些孩子死去了,一些孩子长大了。渐渐地长大的孩子,有一些心怀感恩,也会帮衬着老黄头,孤儿院便就在好心人和这些长大的孩子的救济下,艰难的存在着。
老黄头给熟睡的孩子们,紧了紧破旧的棉被,挑了挑火炉里的柴火,呵着气的走出了大门,看着这鬼天气,过几天该要下雪了吧。走到教堂隔壁的一处小房子前,看着那紧掩的房门,老黄头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这小子,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好几天没看见了,过几天要立秋了,得有的忙了,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小崽子不让人省心。”老黄头在房门前不断的碎碎念,房子的主人正是老黄头收养的第一个孩子黄盼头。名字是老黄头取的,跟老黄头姓,希望往后的日子有盼头。两人情同父子,孩子长大了也没走远,就住在了孤儿院的隔壁,时不时的带回钱财吃食补助孤儿院。
而每到立秋的那一天,那些“上层人士”便会带着他们的“善心”,一些衣物,吃食来慰问孤儿院。而每当这个时候,黄盼头就会带着孩子把孤儿院里里外外的收拾一番,让孩子们看起来精神些。而老黄头,便会对着“上层人士”带来的记者镜头,歌颂着他们的仁慈。在“上层人士”满意的目光中,各取所需,逢场作戏。
而此刻,黄盼头却消失了好几天,老黄头不由得有些担忧,在念叨了一阵后,无奈的叹着气,拄着木拐,一步一步,步履蹒跚的回去了,全满没注意到房子的墙角处有一道黑影在默默的听着他的碎碎念。
这道黑影正是方天绝,看着步履蹒跚的老黄头回到了教堂,方天绝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听了老黄头的念叨,方天绝大致也了解了这房子主人的身份,而这房子主人正是几天前方天绝亲手埋葬的黑衣人。
方天绝叹了一口气,自己与他的恩怨,在他死去的那一刻就已经消了。而方天绝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黄盼头死前和自己说的一些话:“小子,我快要死了,这些年,也攒了一些钱财,但这些钱财你不能动,你得帮我把这些钱财交给孤儿院的老黄头。我也不让你白帮,我放东西的地方,还有我机缘巧合得到的功法,这东西可比钱财值钱了。”
“你帮我,钱财归老黄头,功法归你。当然,这也是有风险的,你也知道我犯的事,难保他们查到我的头上,你去了也可能自投罗网,其中的风险,你自行估量,去与不去,你自己决定...咳咳...我就不该手欠..去掏那人的兜....咳咳..有点小后悔啊,但是...想想能给神监殿的那帮杂碎.....造成麻烦...痛快...咳咳....”
抛开思绪,方天绝谨慎的再次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了没有别人。轻轻的撬开窗户钻了进去,也不打开灯,径直来到楼梯口,在第一阶楼梯的后面,一顿摸索之后,成功找到了黄盼头所说的开关。
按下之后,楼梯下面出现一个仅容一个人勉强进入的洞口,方天绝钻了进去,盖上洞口,这才敢把随身带来的充电式手电打开。在墙壁上找到开关之后,打开电源开关,仔细观察着这间隐秘的房间。
房间不大,不到十平方的样子,里面就一张床和一个柜子。方天绝打开柜子,里面有几个物件和一个保险柜,按黄盼头给的密码打开保险柜后,里面赫然放着一叠叠钞票。据黄盼头说,这些东西,是去对岸行侠仗义得来的,每当孤儿院生存艰难,或者哪个孩子得了病,才会从里面拿出一点,不然一下子全拿出来,怕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方天绝找了个袋子,把这些钞票全部装了进去。然后又拿起那些物件查看了一下,都是些值点钱的文物,这些东西烫手,不好出手,对方天绝没用,也就放了回去。
来到床边,把床往下拉了一些,找到原先床头脚的那块砖,轻轻的敲了几下。
|“咚咚”几声,未见异常。常人也许也就这样离开了,但方天绝得了黄盼头的秘密,知道这里面有东西,撬开这块转头,里面是正常的沙地。方天绝直接开挖起来,往下挖了二十厘米之后,成功的找到了一个小木盒子。
方天绝感慨了一下,不得不说这黄盼头藏东西有一手。打开盒子,里面有三样东西,一块铁质的牌子,两本书籍,上面刻着复杂的条纹,中心刻着一个“盗”字;拿起其中一本书籍,书籍上赫然写着“飞龙探云手”几个字,随意的翻了一下,正是一本功法。
方天绝放下“飞龙探云手”又拿起另外一本书籍,“《逍遥游》上篇”,打开一看:“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方天绝看了一会儿之后,发现后面的内容断了。看来这是一片残篇,难怪是上篇。此地随时有暴露的风险,方天绝也不敢久留,把铁牌和书籍放入怀中,把现场恢复原状,提着那包钞票出了这个隐瞒的房间。 再次把洞口恢复,清理一切脚步,轻轻的关上窗户,仿佛这里没有人来过一般。
此刻,担忧黄盼头的老黄头,在房间里又守了一会儿之后,毕竟夜深了,人老易乏,抵不过睡意的老黄头,又往火炉中丢了几块柴火,可不能冻着孩子。
看着火炉,看着孩子安然入睡的样子,老黄头心里不由得又有些担忧。听闻更繁华的城镇,一些部门举着什么绿色环保的说法,不让人用火炉了,要把火炉封了。电费这么贵,要是不让用火炉,这些孩子该怎么熬过冬天。
老黄头叹了一口气,但愿那些“上层人士”,能少一些不切实际的“奇思妙想”,能多为老百姓办点实事吧。想着想着,抵不过睡意,昏昏欲睡之际,老黄头隐约听见一阵三长两短三长的敲门声。
老黄头一下子惊醒过来,这是自己与黄盼头约定的敲门声,自己的盼头回来了。老黄头的心一下子松了一下,连忙披上衣服,去给他的黄盼头开门。
“臭小子,还知道回来啊。”
老黄头打开房门正欲说黄盼头几句,却没看见黄盼头的人影,只有门口的一个袋子孤零零的在门口。老黄头在门口左右查看了一下,确定没有黄盼头的身影。这才蹲下翻开袋子,里面赫然是一叠叠的钞票和一张字条。
“代黄盼头转交”
这一刻,老黄头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他明白,他的盼头没了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