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人一向喜好弓箭,主要源于他们骨质较轻,力量不及他族,而弓箭却可四两拨千斤,御敌于百步之外,弥补其自身不足。
“出色的弓箭手往往游走于战场边缘,他们不但是从林之王,更是敌人的恶梦!”此话引出一老将,名唤风芒,人称神箭手,每言“弓箭手”三字,他必满面生喜。他曾在羽翎军立下无数战功,其不仅精通长弓、短弓、***,又依澜州地形自创了十二套阵法。
“今乃尔等入营第三日,你们虽是千挑万选出的精英,已熟练掌握短弓技巧,但万不可满足当下!从即日起,你们不但要精熟各种兵器与陷阱,还须习学兵法、阵法,才称得上是一名合格战羽!尔等明白?”众人齐声应道:“明白!”
此时一个个精神抖擞,风芒似忆起昔年自己征战杀场的形景,不禁高声道:“尔等向东看!那片迷雾森林即为你们今日训练之地!”天耀一眼望去,好奇问道:“风教头,此林名中带雾,我们此去可会迷失路径?”
风芒闻言笑道:“放心,迷雾森林乃我族羽翎军实训之所,其中布置皆为考验大家作战应变之能,不会迷踪失路,有去无回!”言尽,风芒见众心中忐忑,又详尽介绍了一番演习规则:“迷雾森林位于北郊东北一处高阜上,乃箭手掌握地形与风向要领的必经之地,固入易出难。不过只要取得石门外那面赤色风向旗,顺风而行,必可轻松走出迷雾,到那时我自会于出口迎你们归来!”
众人听了,顿觉此并非难事,遂依原先设定,分为三队,其中羽轩与天耀为一队,云升、翼超各领一队。始初天耀不愿羽轩同他们四人一队,生怕羽轩一意孤行拖了他后腿,并与教头争论了一番,然终觉羽轩此人射术了得,留下或有用处,故勉强受了风芒安排。
迷雾森林入口位于迷雾之塔左侧,入口有座木门,门前插着三根赤色风向旗。天耀一组最先抵达木门,拔下赤旗后,即率先闯入这片雾霭弥漫的莽林。
且说天耀队内有一员姓汤,名万奎,生得:眼凸鼻尖,门齿参差,双耳招风,二十一二年纪。他见眼前无路可通林外,止步怨道:“这儿满是迷雾,前后无路,左右无门,该不会走错地了吧!”
天耀闻言环视了一眼四周,见烟笼雾锁,赤旗寂然,不禁叹道:“莫非教头在耍我们?他口口称欲出此林,观赤旗风向即可,现毫无半点儿林风,这可怎生是好?”说言未绝,羽轩嘲笑道:“你个蠢汉!此处林木如此茂密,即有风亦难钻进来!先去找一座林木稀疏的高阜,再依风向确定出口!”
说着羽轩强夺过天耀手中赤旗,正当领头儿前行时,不意天耀怒气勃发,拈弓取箭,觑定羽轩,望其后心飕的一箭,好在羽轩双耳灵敏,反应迅疾,转身打仰,右脚拍地一跃而起,躲过这一狠箭。天耀未待羽轩落定,冲前将神臂就羽轩颈上一勒,羽轩面部顿起青筋,用尽全力仍脱身不得。
羽轩本不愿伤损天耀,却因天耀臂达千斤,力猛如虎,情急之下才用肘连顶其腹。不知羽轩此时何来如此大的劲力,竟使天耀松了双臂。羽轩借机腾空跃起,只一个翻身,却退了十步远。
汤万奎见状忙跳将至二人中间,苦劝道:“你二人住手!再打下去天就黑了!”
“羽轩,休得逞英雄,此若是战场,仅凭你一人之力便可退敌吗?统领让我们此来是打配合的,不是各逞其能,为抢头功!”
傍边转过另一队员来,此人姓纬,名辰,天庭带疤,眉尾下垂,脚长身瘦,素日寡言,亦再三来劝,二人这才住手。但见羽轩冷然一笑道:“还未遇敌军,你们便开始互怨,此若是战场,怕你们早已阵亡!”
天耀心下虽敬佩羽轩这身武艺,却对其行事不悦,故斥道:“当日若无我与云升在统领跟前求情,你小子岂能留在鹤营?今摆出一副耀武扬威模样,还真以为无人可治你!”羽轩道:“我懒得与你们计较!若欲出林的跟紧我便是!”言毕,羽轩将赤旗缠于手心,急朝东奔。余下三人抱成一团,张皇相随。
话分两头,却说云升所带二队,他们虽未抢先拿到赤旗,却更相和睦。云升仅凭天生对风云变幻的感知力,便迅速寻到了风源,并抢在羽轩他们前列。
三队由翼超所领,此人乃贵族之后,生得额狭眼小,鼻凹眉短。其父翼腾为翼族统帅,官拜镇南将军,为人爽朗,办事果决。他却生性多疑,好谋无断。三队在其引领下,虽找出风向,却因脚下雾浪翻滚,迟疑不前。
羽轩虽夺旗在先,但以己之力却难突出围林,此正是鹤营为考验卫士协战能力,设置奇巧所在。
当众人难判林间风向之时,纬辰忽生出一计:“既有风,那轻物自会飘起,我们不妨顺风雾流向寻去!”天耀伸手触着头顶雾气,质问道:“此计甚好,可当下风力微弱,雾气流动缓慢,岂能看出规律?”
此言一出,四人面面相觑,似箭穿雁口,钩搭鱼腮,尽无言语。是时,汤万奎走近羽轩,故意激道:“你不扬言可带我们出林,现为何止住?”羽轩本无思绪,听后忽斜嘴一笑,打汤万奎一个肩拍,以其为支点翻身跃上树梢。
羽轩站在高处,如临云端。览见白雾层层涌起,径向莽林东南方向飘去,遂确信出口必在东南端。须臾羽轩落地对众道:“你们若信我,随我往东南方向奔行出林!”言毕,羽轩见天耀一脸茫然,遂将手中赤旗扔与天耀,并冲余下二人提醒道:“你俩若信他,随他去即可!”此言落下半晌后,二人皆决心追随羽轩。然天耀为赌气,只身自北而去,不期未行多远,渐天色向晚,林木昏曚。
此时,林内忽传出几阵嘶嘶声响。羽轩本以为是风吹草木之声,不意透雾看去,枝上竟盘着一条长虫。看那虫怎生模样?但见:
红白绶色身,探弄莽林间。百兽诚惶避,鼻针致命深。
羽轩看罢,吃了一惊,示意二人莫发出声响。谁料二人顿生怯意,向后退了七步远,方才取出短弓护身。
是时,羽轩作一急退手势,三人正退之际,不料汤万奎被树枝一绊,一跤颠在地下。一旁蝮虫闻声吃了一唬,瞋目圆睁,吐出信舌,却待发起进攻。好在羽轩眼疾手快,就势取出短弓,搭上弦,只放一箭,便正中蝮虫面门,那虫顿时一命呜呼。
三人一路朝东南方向奔逃,岂料行至中途,又有无数蝮虫钻出。汤万奎心中虽怯,但在此生死关头,不乏多几分胆勇,急拈起弓,搭上箭,觑得来虫近,飕的只一箭,正中虫心,翻身而亡。当他欲再取箭射之,又有三条蝮虫速向他们爬来。
纬辰见势头不好,速往反方向逃去。羽轩为护万奎安危,急拈弓取出三箭,觑定虫心,只一发,那两条蝮虫遂当场毙命,惟一条躲过此劫。万奎见活下那条欲向羽轩刺去,忙举长箭,望着那怪虫后心一掷,正中其七寸命门,当场缩将一团,命休矣。
羽轩避过凶险,回神忙问道:“纬辰去哪儿了?”万奎战抖抖地道:“方才见他吓得向北逃去!”万奎缓了一口气,又道:“风教头不是说此林无有凶险,这里怎会有如此多长虫?”羽轩闻言心中自忖道:“奇怪!这些长虫难道是统领故意投放的?”忽近处传来一声:“小心利刺!”
话音未绝,一刻有弯月的箭矢,从羽轩身后飞驰而过,正中虫头。来者为隐月族族长羽昊,他身穿轻甲,手挽柘木弓,其弓长六尺六寸,雕水波纹。羽轩尚在为身后穿膛而卒的蝮虫吃惊时,羽昊已飞至他身侧,试问道:“你就是羽轩吧?”
羽轩自来与之素不相识,今日一见似有亲近之感。二人四目相视,羽轩一笑,遂开口问道:“敢问尊上大名?”羽昊回道:“我乃隐月族族长!”羽昊道出身份后,羽轩大吃一惊,试问道:“您可是来搭救我们的?”羽昊道:“不错!你们队为何仅剩你二人,其他人呢?”羽轩默不应声,羽昊已看出了缘故,嘱咐道:“出口在那东南角上,此地危险,不得久留!”羽昊说言未尽,一条蝮虫已潜至他身后,正欲行刺之际,羽轩忽一声大喝:“族长,小心!”可为时已晚,那蝮虫鼻针已刺入羽昊右腿。
羽轩见羽昊面色黑紫不定,手脚疏软,右腿渐渗出黑血,亟扔下短弓,扶住羽昊,背着他直望东南飞奔而去,万奎紧随其后。
未几,羽顺见羽轩从雾林里走将出来,近前痛斥道:“幸未闹出人命,你此番一意孤行,若在战场上,必遭敌军擒缚!”羽轩见各队卫士虽已从难中救出,却仍惊慌未定,便低头不语。万奎念羽轩林中救过他一命,遂帮羽轩说起好话儿:“统领,别这般说,此次若非羽轩护我,我命早已折在雾林!”风芒一旁看了,提醒道:“眼下救人紧要!羽轩,你背上可是羽族长?”
羽顺闻言近前一瞧,见羽昊低垂着脸,面色煞紫,忙问道:“族长这是怎的了?”万奎见羽轩沉吟不语,便仓皇道:“族长为救羽轩,不幸遭林中长虫毒针蜇害!”羽顺闻言大怒,欲痛揍羽轩,却见羽昊病在垂危,遂收起怨气,即差卫士将其送至皓月府救治。
羽皇闻知此事,便为其请来全羽族医术最高者鹤神医诊视。鹤神医年过百岁,童颜鹤首,察其病后,见疮伤周边已生出紫斑,忙为其止毒,并嗟叹道:“此病乃风、火二邪所致,以风毒症为主,此毒若不能及时倾泻,便会内结,伤其经络、气血,直至脏腑!”
羽昊其妻羽姬闻言急问道:“此毒可解?”鹤神医抚须道:“此毒虽可解,但须先清热,而后平熄风症,开窍定惊!现须一株草本作引,方可有救!”
羽姬连忙问道:“敢问是何草本,望神医示下!”鹤神医道:“此草名唤半边莲!其先端急尖,基部呈阔楔形,全缘锯齿明显!”一旁羽顺闻言泣道:“就是上剑树,登刀山,我羽顺亦愿为族长寻回此药!”
鹤神医见状颇为感动,遂直言道:“你不妨去香螺溪找找,此草喜湿,多长于溪边!”羽顺记后,近前悄声问道:“敢问神医,羽族长还可撑多久?”鹤神医无奈露出三根手指,羽顺见后神色骤变凝重,因他心上最为清楚,羽昊一旦出事,隐月族在羽族地位便会即刻动摇,各大家族势必会为争夺羽翎军的统帅权而再起纷争。
羽顺急欲去求药,却被羽昊一手拉住,低声道:“可否带羽轩那孩子前来见我?”因羽顺先前将羽轩经历奏报过羽昊,适才两人又于雾林见过一面,故羽昊总感羽轩与自己有着不解之缘。羽顺无奈泣道:“族长,您先善养,待病情好转,我自会带他来见您!”言毕,羽顺匆匆离去。
是时,鹤神医见羽姬忧心忡忡,便为羽昊开了服缓解毒性蔓延的药方,并嘱咐道:“接下来三日,你须时时刻刻侍在羽族长左右,病情一旦有变,你即遣人回我!”言毕,鹤神医请辞,羽姬送走鹤神医后,自此日夜守在羽昊身侧,寸步不离。毕竟不知羽昊性命如何,且看后面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