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景师候选人，最后一次确认你的姓名，年龄，家族，身体状况。”
高跟、黑丝，西装裙套装的凯瑟琳，披着一件白大褂，只戴了一只左手套，全息眼镜上显示着眼前这位局促不安的小姑娘的所有资料。
小姑娘紧张的回道：“莱娜，拥龄5年，初拥前19岁，来自布朗家族。身体状况……通畅……”
莱娜粉色的头发还湿漉漉的，只穿了件薄薄的白色浴袍，光着脚丫，两个大脚趾你踩我、我踩你，纤细的手指绞在一起，关节因过于用力而略微发白。
凯瑟琳点点头：“不错，黄金年龄，布朗家族很用心。那么，你准备好了么？”
被高位血族和偶像当面夸赞的莱娜重重点头。
凯瑟琳继续问道：“请复述我的造梦团队所研究的对象及布景师任务。”
莱娜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研究对象，是我们西迈集团z区战团前任总指挥，三叉戟的送葬者，新时代最后一个旧人类，樊仁长官。”
“布景师要负责在架构师构建的梦境世界中，渲染和填充樊长官熟知的一切，以使观察师获得樊长官更多的记忆资料和潜意识行为模式……”
“很好，但要补充一点，樊仁还是个叛徒，我亲手把他抓回来的。”凯瑟琳推了推全息眼镜，“最后一个问题，请你复述布景师工作失败的后果。”
莱娜深吸一口气，悄悄给自己鼓劲。
加油，莱娜！最后一个问题了！你距离凯瑟琳小姐的核心造梦团队只差一步！
“布景失败，受术者轻则陷入深度昏迷，重则直接脑死亡，肉体上将伴有……”
凯瑟琳拍了拍莱娜肩膀，打断了这段教科书式答案，叹了口气。
“莱娜，忘记教科书，我知道你是布朗家族这一届最优秀的布景师，才貌双全。但你到底知不知道受术者是谁？”
面对偶像亲切又严肃的质疑，莱娜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我知道！”
凯瑟琳登时失笑，摇了摇头安慰道：“不要紧张，莱娜，你明白我的意思，如果受术者是他的话，你刚才说的一切后果都不会发生。”
凯瑟琳转而又严肃的补充道：“但是，你，可能会死。”
莱娜的小虎牙咬在猩红的下唇上不说话。
“所以，我要提前声明，我团队里的布景师一直以来都是高危工作，因为你们面对的人，很难伺候……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莱娜再次倔强的摇头，她必须抓紧这次机会，布朗家族必须获得凯瑟琳小姐的支援！为此，在所不惜！
凯瑟琳摸了摸莱娜的头顶，牵着她冰凉的小手站在一具维生舱前，指了指里面。
“这就是你口中的送葬者，但我们都称呼他为神秘樊。”
莱娜顺着凯瑟琳的手指看去，透明舱盖下是一个五官柔和的黑发中年男人。
他的眉心处插了很多根金属软管，把他和维生舱链接起来。
男人的整个身躯只有关键位置盖了白布，裸露在外营养液中的肌肉匀称，但遍布深可见骨的创口。
创面已无任何血色，就像福尔马林里浸泡了很久的尸体，若非胸口还在缓缓起伏，莱娜一定会认为他已经死了。
那是什么？
眼尖的莱娜一眼便发现，樊仁胸口前露着五根不显眼的尖刺，薄薄的，看不出材质，环绕着他的心脏。
“这就是一会儿需要你欺骗的人，神秘樊。”
凯瑟琳并没有给新人布景师太多时间观察。
“造梦开始前，我们会在他的营养液中加入一些合成物，确保他的神经兴奋度，他的某些器官会……嗯，既然你的身体状况是通畅，这部分就不用我解释了吧？”
莱娜摇摇头，白皙的脸彻底绯红。
“然后工作人员会把符合你脑波的专用仪器链接到维生舱……”
莱娜细弱蚊蚋的声音问道：“工作人员是女、女孩子，还是……”
瑟琳娜诧异的看了一眼头恨不得要埋到地里去的莱娜，嘴角忍不住勾了勾，指了指舱内：“整个实验室，直到本次观察结束，都不会有雄性生物进来……当然，除了他。”
莱娜似乎卸下了些担子，轻舒了口气。
“你要注意，链接后，我是说上下都连上以后……你的身体要尽可能贴紧受术者，记住，这个时候只有足够放松才可以帮你。”
“想象你是一块奶油，化在他身上，你大概率能活下来……”
“你的很多布景师前辈都问过我，为什么要链接两处。按照樊的说法，上为阳，下为阴，阴阳交泰才能混元如一。”
莱娜闻言吃惊的再次看向舱内，西迈最先进的意识观测设备难道是这个旧人类的发明？
凯瑟琳未卜先知般开口：“没错，是他造的。”
凯瑟琳仿佛又想到了什么，揶揄道：“他当时还说，只有男人才需要这种设备，因为让女人开口的办法实在太多……而他现在成了使用这设备最久的人……”
“好了，你酝酿一下吧！”
莱娜连忙点头，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平复心情——今天吃了太多瓜，回去要好好消化一下。
直到莱娜觉得自己准备好了，直接脱下浴袍，迈入不知何时打开的维生舱中，掀开了那块白布。
动作生涩，却坚决。
来给她链接头部仪器的工作人员正是瑟琳娜，她手里拿着个金属发卡一般的仪器。
“还有什么要问的么？老规矩，这个时候，我会给每个新人布景师最后一次提问的机会。”
看着瑟琳娜温和的笑容和鼓励的眼神，莱娜决定冒一次险。
“同学们都说……樊长官是您的ex……”
凯瑟琳哑然失笑，提前解答了莱娜的疑惑：“不是ex，准确的说，我们的婚姻仍然具备合法效力，毕竟他还没死，不是么？”
莱娜有点激动，立刻就想起身：“那我这么做，您……”
凯瑟琳一把按住莱娜的肩膀，又把她压了回去，害得莱娜嘤咛了一声。
“额外附赠你一个答案，我这种年纪，早就不介意这种事情了啊！”
莱娜很想说，您看起来也就二十几岁，但她忍住了。
谁都知道，血族的外貌会被永远定格在初拥的那一刻。
“专心工作吧，小莱娜，愿你能活着出来！”
“记住，不要放他出来，对全体血族、狼人，甚至是三叉戟余孽而言，他都太危险了！”
莱娜重重点头，使命感油然而生。
戴上仪器，按照凯瑟琳说的，把自己想象成一块融化的奶油，滩在这个男人身上……
“同步率正常，稳步攀升中……”
“架构师已完成梦境模型搭建……”
“观察师已就位……”
“布景师开始渲染效果……”
“第998次初始梦境，开始同频……”
“布景师目前一切正常。”
“……”
“观察师脑波衰减过快！”
“架构师生命体征消失！”
“紧急切断阀失灵！”
维生舱内的莱娜身体开始小幅度震颤，转而变成无规律的抽搐。
“快！把布景师拉出来！”
凯瑟琳和其他工作人员急忙冲向维生舱，但就几步路的时间，舱内的莱娜冷白色的皮肤变成了淡橙色、橙色、红色！
成片的亮金色火纹从她皮肤底下冒了出来，就像是一叠燃尽的算草纸。
莱娜在高亢的叫声中，嘭的一声化成了灰。
凯瑟琳猛的一个踉跄跪在地上，捂着戴手套的左手颤抖不已。
全息眼镜炸成的碎片，在她脸上割出一条条不大不小的伤口，已经正在愈合，但豆大的冷汗依旧啪嗒啪嗒的砸在地上。
凯瑟琳以汉语喃喃自语道：“又激怒你了么？你真是一如既往的挑剔啊……”
“立刻切换备用团队，组织抢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