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风怀玉醒的时候瞧着自己已经不是昨天的那个地方,蹭的一下便坐了起来,这是多年以来的防备心态。
“小姐醒了?阿染来伺候。”
沾了热气的帕子便递到了风怀玉的脸上,理智逐渐回神。
侧眸一瞧,这房里居然还多了个人来。
“楚临帝?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染显然是又想听八卦,又怕这位国师的,此刻一双眼睛来回的滴溜溜的转,但最后还是道了一句,奴婢去拿早膳便离开了房间。
于是乎瞬间整个房间里便只剩下楚临帝与风怀玉俩人。
楚临帝似乎没昨日那般的欣喜了,恢复了他平日里的高冷形象,看任何事情都仿若不在意一般,若有所思,此刻微微的抬手,指尖的茶杯在不断的转动。
“昨日为什么要走?”
语调有些低沉,有些轻缓,却拉着调子,听起来似乎有点委屈?
风怀玉整个人都往前倾了些许,随即真的反应过来这语调的确是他说的。
但不辞而别,第二天就被找上门来兴师问罪这等事,风怀玉也还是头一回遇到,现下有些发笑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我昨日还说,若是有牵连,后日必有相见之日。”
话音刚落,一双手已经接替她按住了穴位,昨日的宿醉还未很清醒。
“所以今日一早就见着我,很不开心?”
“那倒是也没有,别多想。”
或者说准确点还有一种心安。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楚临帝继续拉着调子,只是委屈?那真是没有了,唯有闭世多年的冷淡与沉稳。
但什么问题来着?
哦,是为什么要离开。
风怀玉长吐了一口气,“这很重要吗?”
“对你可能不重要,但是对于我而言还挺重要的。”
头疼的感觉逐渐被减轻,楚临帝手上的茧子似乎比以前少了许多,但力道却是拿捏的更加精准,宿醉的症状比刚醒过来的那会好上不少。
“若是你不当将军了,去当个按摩师也不错。”意识到自己说错了,风怀玉一笑置之,又赶紧改了回来,“错了错了,是国师。”
宿醉的脑子的确不怎么好用,一晃之间便到了之前。
楚临帝瞧着身下的身子似乎弱不禁风,摇摇晃晃的似乎马上就要倒下去一般,当即用后膝盖将人抵住,给一个足够有力的支撑点。
“别打岔。”
风怀玉眯了眯眼缓缓道,“没打岔,只是现在我着实头疼,你让我说出个二三五六来也说不清。”
便此楚临帝也不说话了,风怀玉也还需要缓缓,房间也再次变得安静了,只有风怀玉时不时舒坦的哼唧声。
半柱香后,风怀玉便让楚临帝放下,自个儿再去盛点水,洗把脸,好好的清醒一下。
此刻手里的脸帕已经凉了。
只是风怀玉下床之时,身子转动,一块重重的东西便打在了她的锁骨上。
低头一瞧,尽是一块璎珞,当即脸帕放在了一边,捧在手心仔仔细细的瞧着,连之前微眯的眼眸,都瞪大了好几分,来回翻看了好几回,这才敢确认。
“这是我娘的物件。”
“是,可还喜欢?”
风怀玉恍然抬头,再联想到昨日他说去拿个物件,“所以……你昨日就是去拿了这一条璎珞?”
“是。”
当下风怀玉便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人家好心好意去拿了她的宝贝,自己倒不辞而别,这倒是显得她有几分混账来。
扯着笑微微低头,纤细的手指穿梭在各色各样的珠子之间。
玉珠触手生温,红珠鲜艳夺目,中间的玉石不大,却品质是能够送入国库当国宝的品质,就连这串珠的线用的都是极其特殊的材料。
只可惜在战乱的时候被她弄丢了,本以为找不到了,居然还能够再次回到她的手上。
只是带在脖颈上如此的稳当,而她又没任何知觉。
风怀玉扬起头来,“你昨晚什么时候给我带上的?”
“丑时。”
楚临帝现在似乎给外的惜字如金,而风怀玉却毫无察觉。
丑时……
风怀玉喃喃自语,随即又望向那熹微的天空如今才卯时。
“那岂不是……”
“风怀玉。”
楚临帝忽而喊道,风怀玉低低的嗯了一声,“怎么?”
“风怀玉。”
楚临帝又唤了,而这一声风怀玉夹杂着很多东西,复杂到巧舌如簧的她都开始不善言辞了,但是再说正经事便是了,风怀玉方才注意力一直在璎珞上,所以一直未曾发觉。
此刻放下手中的璎珞,让其平坦的放在胸前,“你说。”
房间里的空气又变得安静了些许。
楚临帝的潋滟的桃花眼就那么定定的瞧着她,居然给她瞧出了几分心慌之意。
他抿唇,垂眉,微微张开嘴。
“你上辈子说,以江山为聘来娶我,可还当真。”
一个娶字是她说出来的,一个江山为聘也是她说出来的。
风怀玉当即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抬起头来,脑子已然变得十分清醒。
可对面又突然站了起来,身姿颀长带着几分压迫感的,又上前一步,紧接着道。
“我不用江山为聘,你娶我也好,我娶你也罢都可,我只是想问这句话还作不作数了。”
竟如此直白……
“楚临帝。”
“我想要个答案。”
楚临帝昨晚便在这里坐了一晚,想了很久,想了很多,八年前他受师傅死前遗愿,助大楚灭大秦,却不曾想倒是遇到这位意气风发的女太子。
本来只是欣赏此人计策绝学,随后俩年便更加钦佩这位年岁比他小,但心智谋略样样不输他的大秦公主,至于到底这般情愫什么时候变的那还真不知道。
唯一可确定的便是一朝入目,再难脱身。
而经过此番六年,所有的东西都沉淀下来,也更能让他知道他现在想要的是什么,楚临帝此刻十分认真。
是风怀玉都能十分明显察觉到的认真。
可偏生此刻风怀玉脑海里偏生想起另一桩事情来。
“那你的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