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知此番一举,可无活路。”
“人不过一死,重于泰山或轻于浮毛,若是投降,那宁愿此生从未来过。”
“但殿下若是归顺,便可……”
“不,你要记住我是大秦长公主太康,更是大秦储君风怀玉,不仅现在是,永远都是。”
就算是大秦上上下下就只剩她一人,她依旧代表大秦。
而大秦永不投降。
女子眸光坚定,脸颊上的鲜血滴落成海,她语音虽浅,但目光冷漠寒凉,衣摆被血浸泡,剑锋垂划于地面。
她仰起头,阴沉的天空下,唯一的一丝光芒洒在她身上,墨发散落一身,却又被风鼓动在半空张扬,不肯落下。
就如同她这一生,身为女子,她狠过俩代皇室血脉,让其心服口服,她斗丞相,比武将,她改国法,兴民生,成为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太子。
可奈何生不逢时,偏遇国破家亡之际。
就连摄政王也不得不承认,若是他们不是你死我活的对手,亦或者战乱再推迟几年等她再成长一点,鹿死谁手,最后花家落于谁手还真待分晓。
可他也知道此女的骄傲,就如同天上翱翔的凤凰,只可浴火重生,绝不可坠落人间,就算走投无路,也只会选择与国家一同埋葬。
可奈何偏偏没有如果。
但时至今日他还是想问一句。
“如果你不是大秦储君,我也不是大楚的摄政王,我们是否有可能。”
声线暗哑,却吐字轻缓,此话他从前俩军交手之际便已问过,却从来未得到过回应,如今一问,算是最后一劫。
就连风怀玉也从未想到还能听到这话的一天。
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塞外的边疆广阔无垠,他高高的坐在马上,军队三千退至百米开外,他分明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可他令人噤若寒蝉的气势,却像是身披千军万马。
这是大楚的摄政王,是所有人都敬佩甚至奉为神邸的摄政王,现下的眸光里掺杂着几丝的迷茫。
风怀玉瞧着他,竟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眉眼明明只恋风月,却偏偏要决胜千里,言辞明明只游戏人间,却一朝入朝政,便再无脱身时。
风怀玉也曾想过若是他没有听他师傅的话参与到这战乱里来该多好。
塞外的风声穿过耳边,还混着沙土,四目相对,却无半分交流,长久没得到回应,楚临帝便已经明白了,挺拔的肩膀微微的松了松,轻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
“本王明白了,时辰已到,殿下便自我了断吧,也算是本王最后敬殿下的最后一分心意。”
酒壶不知何时落于手中,轻抛了过去。
风怀玉一剑挥过,酒壶应声而碎,酒香四溢流过剑身,随即稳稳的架在自己的脖颈上。
血水,酒气,白嫩混在一起变成楚临帝最不想看到的场面。
“恭送殿下。”
大楚最尊贵的摄政王对着落败之首行了最尊贵的一礼,随即面不改色,手一动,骏马便转了个儿弯,马尾有劲的打来晃去。
成王败寇,这是历史的规律。
风怀玉就这么瞧着他,看着他不像往日策马狂奔,而是如同风流才子一般看尽塞外风光,脑海里想起过往的一点一滴,男女之情本是天经地义,但是奈何阴差阳错,奈何桥一过竟然站在黑白俩岸。
恨吗,也未恨过,毕竟一开始就知道没有结局,没有期盼,也就没有失落,爱吗?她不知道,这个字眼她也说不出来。
但如此也罢。
“楚临帝,若是真有来生,本公主以江山聘你。”
音落,血飞溅而出。
抹脖子似乎没什么痛感,这是当时风怀玉当时唯一的想法,而就在她缓缓闭眼的那一刹那,她竟看到阴沉了许久的天空,突然绽放了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