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恰巧妈妈也在病房,两个女人坐在我的旁边,我望着她们眼光不敢离开,生怕冷落了谁,这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一个是给予我生命的人,一个是拯救我的人,妈妈瞧了瞧我又看了看她,好像要说什么有欲言又止。酝酿几次之后,妈妈终于站起身来安抚我说,儿子你休息一会吧,我想跟欢欢说几句话。由于药物的副作用我的困意渐渐涌上来,眼睛似乎也睁不开了,我微微的点点头,只听见欢欢随母亲离去的脚步声。
一觉醒来之后只见母亲坐在身旁,我问欢欢去哪里了,母亲说,她已经回学校了,临走时又给我买了一些水果,我好奇的问,妈您刚才跟她说些什么事情啊?妈妈说,哦,就是问一问她的家庭情况,她什么时候毕业,以后想做什么。。。。。。妈妈的目光有些躲闪,好想隐藏着什么秘密似地。我追问说,妈你是不是瞒着我一些事情?妈妈说,怎么会呢,儿子你不要多想,妈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休养,等着过几天出院。听到出院,我的心头一颤,虽然在医院里每天要吃药问诊,活动在一定的空间里让人感到厌烦,但我现在似乎不愿离开了,因为在这里我不需要承受难以选择的心理压力,不需要绞尽脑汁的去找工作;在这里有父母的呵护,有女人的陪伴;它是远离现实社会的地方。虽然这是病态的场所可只有它才能容纳病态的自己,像我这种病态的弱者在现实中是很难生存的。
我的脸上显露出忧愁之色,不禁慨叹说,妈出院之后我又要受罪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承受这种找工作的压力,我感到害怕,真的很怕。妈妈握住我的手,安慰说,儿子别怕!我和你爸会想办法解决的,妈妈不会再让自己的儿子在受打击。我愧疚的说,妈,儿子真没用,这么大了还让您跟我操心。妈妈说,天下的父母哪有不疼爱子女的,谁都会遇到困难挫折,咬咬牙挺过去,一切都将变好的,我看着妈妈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出院的前一天,我正在病床上看书,爸妈兴高采烈地走进来未等坐下,妈妈就抢先说,儿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工作已经联系好了。是吗?谁帮找的?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妈妈说,是你四伯帮你联系的,我说,在哪个地方工作?妈妈说,咱们老家市里的一所高中,据说待遇很不错。我喜不自禁的说,真是太好了,这回心里不再憋屈了。妈妈也欣喜地说,儿子,这下子你不必为工作发愁了吧,等毕业后咱就回老家,回到爸妈的身边。
但转念一想,觉得有些蹊跷,我便悄悄地问爸爸说,找工作是不是花钱了啊?爸爸嗫嚅的说,当然要花了,求人办事哪有不花钱的,不过事情都办好了,你就不要多虑了。妈妈也劝说,花些钱找个好工作,工作几年之后就可以赚回来,还是很划算的,所以就不必计较这件事了。我似有所悟的点点头,暗暗发誓,以后工作挣钱了一定要好好的孝敬他们。
虽然爸妈一再隐瞒,但后来我知晓了真相:爸妈把家里的一片林地卖掉了,卖了七八万块钱,然后委托四伯通过各种人际关系才搞定这份工作的,可收钱的一位局长竟然振振有词的说,这就是老同学给个面子才打的折扣,不然非得十多万才能搞定。否则轮不到你侄子,多少人挤破脑袋往我这里找名额。说得自己就像一个大善人,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这就是权利的金钱效应。
不管怎么说,我的工作终于有了着落。一番波折之后自己又回到了原点。
在阳光依然明媚的午后,我和欢欢坐在晚霞广场的木凳上,我仰着头透过枝叶的缝隙眺望着天空,她依着我的肩膀闭着眼睛略有疲倦的样子,鸟儿在树枝上蹦跳着,时而发出清脆的叫声,周围少有人走动,只剩下慵懒的寂静。
好像过了很久,我欢欢的说,欢欢你知道我要回老家工作了吗?她轻轻地说,嗯,我知道,你前几天打电话的时候跟我说过。我说,可你还没有给我答复呢,你说你在忙,有时间见面再谈,今天我们可以倾心的谈一谈了。她说,我觉得很好啊,回到父母亲人的身边,工作也稳定。而且你从小生活在那里,一切都适应。也不必为工作忧虑,这样一来你的病就不会发作了。好了,欢欢你不要再说了。我打断她的话语,转过身双手抱着她,俯在她耳畔,爱惜的说,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心意呢?我也希望回去工作,但舍不得你,担心你毕业后不愿来到东北。如果这样的话,我宁愿不要这份工作。她低头思虑了一会,然后转过身来对我说,好吧洲子,我答应你,毕业后就去找你,我愿意和你在一起永远不离不弃。我惊喜地说,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吧。她真诚的对我说,是真的,我没有欺骗你,你要相信我啊。我像孩子般的说,你现在虽然答应了,但以后要反悔了怎么办?她说,你说呢?我说,如果你反悔的话,下辈子你做男人,我做女人。欢欢调皮的说,这个主意很好,到时候我就可以占你便宜了。说完她的小嘴贴在我的脸上,巴的一下,那种感觉甜甜的。
洲子也曾问过她,那天妈妈和她说了些什么,她犹豫了一会说,阿姨希望我不要阻拦你回家工作。她说她只有你一个宝贝儿子,如果你有什么意外的话,她也活不下去了。这次事件更坚定了阿姨的决心。她不能失去她的儿子,她希望我能理解支持她的决定。洲子说,你又是怎样回复母亲的?我对阿姨说,阿姨您放吧,您爱洲子,我也爱洲子。为了他我愿意做出一些牺牲。我同意和他毕业后到东北工作,和洲子生活在一起。听完之后我轻轻地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我说,谢谢你欢欢。
之后的日子里洲子沉浸在幸福之中,他天真的以为只要等到欢欢毕业她就会来到东北,两个人就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现在自己既不用担心工作的着落又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真是两全其美、否极泰来。想到此处,洲子美滋滋的笑了。
洲子把生活想得太简单了,或许对待感情女人比男人更现实,男人容易满足所以想的简单;女人渴望完美所以想的复杂。
直到洲子回老家工作之后,他才知晓欢欢隐瞒了真相:当母亲问及她同样的问题时,欢欢说她不会和洲子回到东北,因为父母亲人都在四川,她不想和他们远隔千里。母亲说,这是你的决定,我这个当妈的不能强求。但我希望你现在不要跟洲子说,他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我怕他旧病复发,你能答应吗?就算阿姨求你了。母亲眼中流出了泪水,欢欢帮妈妈妈妈擦去泪水安慰说,阿姨,我也很疼爱洲子,虽然以后不能在一起,但我还是爱他的,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情。您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他真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