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各大家主以为程昱已经奈何不了他们的时候,异变突生,曹操的大将军府突然连夜发生了火灾。闹腾了足足一晚上才把大火扑灭,许都内的各色人物都在打听火灾的原因。后来从程昱处传来消息,有人潜入曹操书房盗取荀谌带来的那几箱书信,离开时被人发现,于是一把火点燃了书房。再深入打听后,各位家主终于问出了他们最想知道的情报。那几箱书信下落不明了。
可是还没等他们松下一口气,传来更让他们心惊的消息,程昱因为此事大怒,正打算全城搜索,捉拿放火贼人,找回那些密信。这一下家主们都连夜找来了自己的掌柜,不为别的,就是要把在许都的粮食火速运出城去,分散到各个分行去。自己今天可是当着程昱签了字据的,白纸黑字写明了自己粮仓中没有一点余粮。这要是全城搜捕查到自己粮仓那可就百口莫辩了,既然你说没有粮食了,那这些粮食就是朝廷的啦。直接没收。
此时,诸位才知道上了程昱的恶当了。这些年和萧一斗智斗勇,让他们都忘了曹操手下不止萧一一人。只怕这场大火也是程昱安排的,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当务之急就是把粮食运出去,只要死无对证程昱也没有办法了。
第二天,许都一时热闹非凡,城中金吾卫挨家挨户的扫查可疑人物。城门口不少的马车络绎不绝的出城,程昱和荀彧没有主持城中的搜捕,反而在城门口看着马车川流不息,程昱不断冷笑,“文若你且看这番景象,让我想起逸山所说那一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荀彧也是摇头,“至少如此我等也算完成主公托付了。”
城中的搜捕足足持续了三天,各世家的粮食也足足运了三天,庆幸的是三天的运粮运动没有被程昱发现。直到第四天,运粮的人回来报告,粮食出城没到二十里,路过山林出现了一伙山贼,将粮车全部劫上山去。这下让家主们这个如遭雷击一般,心中只剩下三个字,全完了。自己辛苦收上来的粮食本想趁着秋粮没有收上来之前赚上一笔,如今被山贼劫了,什么都没有了。其实大家心里知道十之八九这伙所谓山贼就是程昱派去的,因为许都周边自从萧一施政第三年就没有听说过有山贼了,怎么突然又冒出这么一伙山贼来啦。可是就算是程昱派的人自己又能怎么办?报官?那你说明一下丢了什么货物?自己这次算是彻底的亏了。
回到北方战场,粮草还没到官渡大营,北方反而先来了一个人,那是正是夜晚,曹操和诸位谋士正在议事,有士兵来报告,说是营前有一位文士自称是主公旧友南阳许攸前来投奔。
萧一一听,嘴巴一撇,“袁氏怎么这么喜欢玩诈降呀?”
“那也不一定,这许攸确实是操幼年好友,再说了,庞统多谋,不会做如此肤浅之计吧?”
“那也不一定。”郭嘉接口道,“越是浅显之计越要注意。”
“嗯,奉孝说的不错,不如我等撤下,让孟德和好友聊聊旧情。”曹操知道萧一如此说一定不是要自己单纯的叙旧,果然萧一吩咐他如此这般。
许攸站在营门口等了不多久,就只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紧接着就看到曹操没穿鞋子,披着衣服大步跑了过来。一跑到许攸面前主动给许攸恭敬行了一礼。
许攸急忙扶起曹操,自己打量了一番曹操,感动不已,“公乃大将军,吾乃布衣,怎敢劳公如此披衣跣足出迎。”
曹操笑道,“许公与操是幼年故友,岂敢忘旧情,以名爵相较上下。来且随操如内,你我抵足而眠。”曹操说完拉着许攸,携手揽腕并肩而行。
入得大帐,许攸感慨道,“某愚昧不知择主,屈身以事袁氏,谁知言不听,计不从,心中有志难伸。今特弃之来见故人。还望曹公收录。”
曹操似笑非笑的看着许攸,“操听说袁本初对公颇为倚重,本初伐曹也是子远为其做的决断,如今为何闲置大贤不用呢?”
许攸老脸一红,奈何自己来投诚,不说清楚又怕曹操不收留。原来那天袁氏众人正在获嘉议事,庞统问计诸位谋士,许攸提议“曹操屯军官渡,与我相持已久,许昌必空虚;若分一军星夜掩袭许昌,则许昌可拔,而操可擒也。今操粮草已尽,正可乘此机会,两路击之。”
庞统一听,摇摇头,“当初袁术重兵压境,三日不能等许都城门。若我孤军深入只怕反受其害。”
“兵行险招,若不行非常事如何得非常功。”
“要说这非常事,许大人没少干吧。”庞统冷冷看着许攸,“某得后方书报,徐大人在冀州时,经常私自收受民间财务,又纵容子侄私自摊派,苛捐杂税扰民。然钱粮多落入了你许家的口袋。”
许攸也不辩解,“今日大敌当前,若不取,只怕日后反受其害。”
“许大人妙计,可统尝闻许大人与那曹操有旧,想来曹操也知道大人爱好,统怎知如今献计不是你受了曹操贿赂,为他做奸细,欲设计赚我军绕后,本该将你斩首以正王法,念你为袁氏效力日久,斩之恐寒旧人之心,你且退下吧。”
许攸出了大帐仰天长叹道,“忠言逆耳,竖子不足与谋!今遭人驱逐有何颜面复见冀州父老,不如一死百了。”说罢,正要拔剑自刎。
左右亲随夺剑相劝,“家主何必在此轻生,那庞统不听家主直言,日后必被曹操所擒,家主既然和曹公有旧,为何不提前弃暗投明。”许攸听完觉得有理,于是趁夜色奔曹营而来。
曹操听完许攸的诉说,点点头,“多亏那庞统狂妄自大,若从子远之计,我军败矣。不知公可有破袁之计以教操。”
许攸见曹操相信自己了,开口问道,“不知曹公此时军中有粮几何?”
曹操回答道,“还有一年之粮。”
许攸笑了笑,“恐怕未必吧。”
“只有半年只用了。”
许攸听完拂袖而起,径直往帐外走,“许攸以诚相投,而公居然欺瞒如此,真真大失所望。”
曹操急忙挽留,“子远还请某要生气,实不相瞒,军中的粮食实际只够三个月支出了。”
许攸怒极反笑,“世人皆言孟德乱世之奸雄,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曹操赔笑道,“岂不闻兵不厌诈!”说罢,神神秘秘的看看四周,然后在许攸耳边低语道,“实在是事关军心,不敢声张,军中只有这个月的粮草了。”
许攸实在是不想陪他演下去了,“曹公也不要瞒我了,你们军中早就没粮了。”
曹操大惊,“你是如何知道的?”
“你以为当初潘乐运粮单单只是为了火攻官渡大营?”许攸冷笑,“这是那庞统的试探之计,若你等粮足原地烧毁粮车,又怎会险些中计,曹军拼死夺粮也就正好让庞统印证了曹军粮尽。”
“倒是操献丑了。”曹操对许攸道歉道,“如今两军对垒,但有丝毫差池就会万劫不复。还请许公多多见谅。”
许攸见曹操态度诚恳,气也消了不少,“曹公以孤军抗大敌,袁氏有百万之众,曹公不求速胜之方,莫非要求死不成?”
“操心中速胜,若非如此也不会调虎豹骑刺杀本初,不曾想不单未见效果,反而被庞统钻了虎豹骑不在的空子连败我军数阵,实不相瞒,连番战败之后,操还差点死在叛徒之手。如今想要速胜。奈何粮草不济,若深入冀州,粮草难以跟上,也不能久守,徒增伤亡而已。”
许攸知道曹操说的是实话,点点头,“确实如曹公所说,攸今来孤身一人,无好礼相送,特为曹公送上三句真话,保证让曹公不战而破袁氏百万大军。”
“不知哪三句话?”
“第一句,荀谌虽然因投曹而家破人亡,然他并非真心,实乃要离刺庆忌之策。”
曹操听完这句话,点点头,这句话就算不说,曹操他们也知道了,只是之前只是怀疑,在庞统用大戟士击败自己时,曹操就心中肯定了荀谌是假意投诚。而现在算是在许攸的口中得到证实了。
许攸看曹操的表情,知道他相信自己说的第一句,随后又道,“曹公并不急于攻伐袁氏,除了粮草不济,想来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袁绍被虎豹骑刺杀,曹公怕攻之过急,袁氏几子团结一心,抵御外敌。故固守以待其子为夺嫡互相征伐,好坐收渔翁之利。”
曹操笑了笑,“上兵伐谋,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当是上上之策。”
“话是如此不错。”许攸话锋一转,“但是曹公有没有想过,曹公在静待时机的同时,自己是不是一步步进入了缺粮的两难境界?”
曹操一思索,好像确实如此,这是许攸一句话,让曹操吃惊不小,只听许攸道,“当年许田围猎,曹公知道假死以示弱,怎知今日袁绍不是假死瞒敌?”
“子远的意思是,袁绍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