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数千车粮草唾手可得,谁知贾诩大喝一声禁止粮车入营。曹纯在外大急,“贾文和为何不开门?”
萧一也在旁边,他知道贾诩不会无故如此,对曹纯下令道,“且将粮车放在营外所有人火速进营。”萧一的军令没人敢不听,于是曹纯心中不情愿的扔下粮草。萧一虽然信任贾诩,但是也不想轻易放弃这些粮草,火速调床弩来到营前,准备狙击袁军在火箭射程之外。
“文和可是看出什么问题?”安排好了萧一才有时间来问贾诩。
贾诩一指还在追击曹仁等将的高览,“我等截粮乃是机密之事,高览就算行军再快,也要收到消息才知粮车在何处遇袭,再行救援怎么来的如此快?”
“那他们是早有准备?”萧一一想确实有蹊跷,“不对,既然早有准备,为什么不断了我军后路,反而让曹纯带着粮草回来了?”
“家主英明,”贾诩一拱手,“除非他就是想要我们把粮车带回来,再看那高览还未近前就在准备火箭,急迫间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让粮车快点进来。粮车进营,高览就算全是神射手,但是我们营里的人也不是死人,怎么会让他烧了粮草。所以高览这一番作为除了催促我等把粮草放进来,对其无半点益处。除非...。”
“除非这些粮车上装的不是粮草,而是硝石引火之物,待进了大营,高览火箭一射,我大营就是一片火海。”
“家主英明。”
萧一一头冷汗,还英明呢?此时要是没有贾诩在此,自己也就上了庞统的恶当了,这也怪不得萧一,过去他打仗根本没有后顾之忧,有荀彧等人给他做后援。萧一只需要全神贯注对付敌军就好,可如今有个纵观全局的对手,萧一的短板就出现了。他能够临场发挥,绝地求生。但是却无法面面俱到。数个曹兵用刀割开粮草袋子,果然全是引火之物,萧一看到,下令把粮车全部往高览的追兵推去。
高览一看曹军不单没有把粮车送进大营,反而往自己来了。高览急忙止住正要射击的火箭。他知道曹军已经识破了己方的计谋,多追无益。二话不说转马回头。
闹了这么一通,虽然识破了庞统的火攻之计。但是曹军不单没有得到粮草,自己还徒增了损失。最要命的就是这之后萧一他们再也没派兵出去截过粮草,只这一次他们就看出来了庞统根本不会给自己机会去劫到他的粮草,因为庞统要的就是让他们粮尽而败,根本不会给他们机会劫粮,有机会就是陷阱。
但是知道这一点也没用,毕竟自己粮草短缺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如今打对方的主意是不可能了,那就只能依靠自家中的荀彧程昱两位了。
自从得了前方缺粮的消息,荀程二位就绞尽脑汁想办法,前文书说过,曹操治地以商业为主,本来存粮就不少,现在又是春夏交接,老百姓手里种粮都种下了,剩下的就是维持家里人生存到秋收的粮食。因为古代储存不易,普通老百姓更喜欢将它换成钱,毕竟有钱没有粮食了可以去买,但是粮食烂在手上就一文不值了。当然这也就是曹操治地管理的好,没有粮商敢随便涨价。不然老百姓也不会如此放心。但是也正是这样,让两位大人头疼不已。
“不如临时调税?”
“不可,”荀彧否定了程昱的提议,“此时老百姓手中已无多余粮食,此时增税不单难以起效,反而伤了民心。”
“有异心者也无妨,”程昱一声一寒,“此处百姓较天下百姓何其幸福。若还不知足,昱正可为人脯。”
荀彧一听这话,急忙止住程昱,“就算是危机万分,仲德怎可作此残忍打算。”
“文若放心,我不会真的在我方治地如此。出得边境,有的是材料。”
“那也不能如此,主公让我主事,彧绝不同意你如此。”
书中暗表,为何荀彧对人脯这么大反应。因为所谓人脯,就是用人肉做的肉干。这可不是本人瞎编的,还真是程昱这位狠人做过的事情。郭颁《魏晋世语》中有一段:初,曹操乏食,昱略其本县,供三日粮,颇杂以人脯,由是失朝望,故位不至公。这句的意思就是程昱为了解决曹操缺粮的问题,给曹操变出了三日的粮食,其中参杂着不少的人脯。也正是因为程昱的如此作为,让他一辈子都没能到三公之位。其实这不能怪程昱残忍,只能说是那个暗黑时代的悲惨产物,东汉末年,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灾荒之年时,易子而食之人比比皆是。以人脯充军粮也就不那么稀奇了。
程昱见荀彧不答应,也不好再争执,“那就征世家之粮以充军粮。”此时治地内有粮的只怕就只有那些世家粮商的粮仓了。
“是要打世家的主意,可是不能强征,逸山新政向来是一视同仁,若强征世家只怕让他们说我等施政有别。”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我等如何筹得军粮北上,若无军粮,只怕治地都保不住了,还谈何施政。”程昱也是焦急,说话有点失了分寸。
荀彧也没有见怪,微笑道,“仲德莫急,彧已经嘱咐许都商会发文张榜,以朝廷之名向百姓借粮,约定以秋收为期,待收上秋粮来,连本带利归还,要粮的归还粮食,要钱的可以市价往钱庄取钱。”
荀彧这招类似战时国债,确实算是一个好主意,不过古代人的意识似乎跟不上节奏,榜文发出去三天,除了不少的老百姓为了支援前线拿出口粮之外,世家只有两三家来买荀彧的“国债”。
看着这三天进帐,程昱道,“世家重利,我军现在和袁绍胜负难分,他们怎么会轻易把粮草压在我等身上,文若失算了。”
“唉,这群市侩之人。”荀彧摇头不已,“自施新政,许都上下遍得雨泽,如今需要伸以援手时,巨富之家,还不如平头百姓。”
“文若太过仁义,此时还需施点手段才好。”
“仲德莫要太过才是。”荀彧无奈,如果不能收到军粮,己方战败,那得不得罪这些世家就没有意义了。既然他们不仁,那自己也只能不义了。
程昱笑笑,“文若放心,昱不会闹出人命的,还请文若明天派人去各世家拜访,倍言我军缺粮,请他们多多帮忙。”
荀彧心中一想,已知道程昱的打算,第二天就编派使者去世家借粮,有的世家见荀彧特意派人来了,碍于面子也就答应了借粮的事,还有的顽固派见使者连连摆手,直言地主家也没余粮了。
不过这一切也都在荀彧二人的意料之中,接连三天,荀彧的使者都会去世家借粮,也不强求,一说没有使者转身就走,如此这般,世家们放下心来,认为荀彧不敢对自己怎样。
第四天那些说没粮的世家都被程昱请到了府上喝茶,一下子所有人的心又提了起来,程昱可不比荀彧,他可是心狠手辣。但是不去又不行,提心吊胆的来到程府。却见程昱居然笑脸相迎,客气的招呼各位往里面落座,一落座程昱就大吐苦水,说此时前线吃紧,粮草不济。书信发到了许都,程昱和荀彧无可奈何,还请各位绅士多多
帮忙不然实在无法交付主公重托。说完还假装掩面而泣。
各位家主见向来狠辣的程昱居然都这样啦,开始交头接耳起来。程昱偷眼观瞧,只见没人答话,一甩袍袖,“诸位也不要太为难,若是当真无粮,程昱也不能勉强。”
各位家主一听还有余地,都急忙道,自己家里实在是没有粮,爱莫能助还请多多谅解之类的话。
程昱早有所料,话锋一转,“但是,程昱受主公重托,督办粮草之事。主公身在前线不知后方缺粮,待凯旋之日必会治程昱督办不力之罪。皆是还请诸位为我作证一二,也好保住程某项上人头。”
“程大人仁义待人,我等到时必定为大人与曹公处求情。”
“口说无凭,来人上笔墨。”程昱叫人把笔墨拿来,并在每人的茶几上摆着一张字据,上面就是说自己真的是没有粮食了,不是程昱办事不力云云,“还请诸位家主帮昱签了这张字据,日后某好在主公面前辩解一二。”
家主们看了看手上的字据,从头到尾也没有多余话语,上面只有辩解自身的语句,没有其他。日后曹操看到最多就是自己替程昱说了句好话。大家心里明白,程昱是曹操倚重之臣,真要是曹操凯旋也不会在意程昱的过错,自己替程昱求情正好给曹操一个台阶下。一张字据买了两家人情,要是曹操战败了,那自己这张字据就无所谓了,落到袁绍手上,袁绍也可以知道他们是支持袁绍的。于是,略一思索都签字画押。
程昱千恩万谢的送各位家主出了门,等所有人都离开了,程昱直起身来,望着这群人的背影不住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