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与胡天让二人在地窟中对着石门上的偈语长身而拜,石门居然自行打开,二人明白这一拜应对了千百年前的希冀,也领受了陵寝主人祸福难测的诅咒。
这世间很多事情,命运使然,进退不得,唯有顺遂天意。
出得玉棺,李然第一时间看向胡天让撒米圈地的角落,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只见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两人几乎是从玉棺中一跃而出,疯了一般在地宫内外墓室到处寻找,除了被打碎了半个脑袋的符天离的尸体,和那十几具白骨,其余人等已是了无踪迹。
“骆棐”......“凌峰”......“封教授”......然而,不管二人如何呼喊,空荡荡的墓室里除了声音的回响再无任何动静。
“老胡,他们不会出事吧?”李然心里此刻无比的脆弱,大口喘息着,像是连最后一丝气息都在慢慢被抽离一样,急切希望胡天让能给他一个否定的答案。
但话说了半晌,胡天让居然没理他,警觉地回头一看,老胡直愣愣地站在那里,眼睛死死盯着墓顶。只见他仰面朝着墓顶,脸色由惊异慢慢转变成惊骇,以至于喉头凝结,居然半天发不出声来。
李然向上抬头一看,墓顶那如一汪湖水倒悬的景象让他大惊失色!
“老胡!”李然跑过来拍了一下胡天让的肩膀,大喊了一声,胡天让才惊厥的一下清醒过来。
“你吓死我了!”胡天让一拳砸在李然肩头!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过去了呢!”李然也回道,“这上面看出什么了?”
“太不可思议了!我师傅跟我念叨了一辈子的水陵,他到了都没见着,却被我遇上了!”胡天让望着墓顶那飘忽不定的人影,嘴里念叨着。
“你赶紧的,人都不见了,先别感慨,找人要紧!”李然急得火上房,哪还有心思理会这水陵的事情。
胡天让也收敛了心神,和李然一道商量着该如何寻找其余人等。
两人惊魂甫定,仔细观察了墓顶的情况,做了力所能及的分析。两人认为,水陵中的那个黑影确定是一个人影,或许就是这墓室的主人,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或者是怕盗墓匪徒毁损、或者是基于飞升的执念,选择将自己的尸身置于墓顶,取“天门洞开,迎我仙身”之意。
二人下玉棺之前,这墓顶并无异样,而眼下的情形,很显然是众人经历了什么事情,要么是紧急逃离,要么遇到了极端的凶险,但不论哪种情况,都很难说和这墓顶的异象没有关系。此刻的重中之重就是找到自己的同伴,或许能解开更多的谜团!
“老胡,这里外我们都找过了,没一个人影,他们不会凭空消失,即使遇险也得有个尸首!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么只能说他们失踪了,但是这里并无出口,所以他们几个的失踪会不会和这水陵有关系?”恢复到理智的李然分析起问题逻辑十分的清晰。
“非常有可能,我们只要能找到这水陵的秘密或许就能找到他们!”胡天让肯定的说。
“怎么找呢?这里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李然只能推断出因果,却没有答案。
“别着急!既然水陵出现,那么这里面一定藏有机关,不然尸体怎么放上去的?所以我们现在集中精力要找到这个开启的机关,就有机会弄清楚!”胡天让其人永远都没有沮丧的时候,即使山穷水尽,他的情绪也从不败馁。
这番话也无疑给了李然信心,于是两人又反复在墓室的犄角旮旯搜寻着可能存在的机关。
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两人搜索到第三遍的时候,搜索的范围越来越大,越来越仔细。突然胡天让被一个石柱的底座给吸引了。
这根柱子和其他六根柱子完全一样,即使仔细对比,也很难说他们有什么差异。但胡天让注意到这根柱子的底座和柱身连接处的缝隙,似乎比其他几根的缝隙稍微大一点,用长度的计量来计算大概也就一毫米的差异,但就这一毫米让胡天让心里一动,玄机弄不好就在这里。
胡天让于是招呼李然过来,把自己的分析大致说了一下。于是让李然用手电筒照着,自己抱着底座用力扭动,试图将它转动,但胡天让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底座纹丝不动,换了个方向扭动,依然无济于事。
胡天让心下疑惑,按八卦方位推演顺序算,此处位于艮七和坤八之间,自己按照顺逆方位各试了两边,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正在苦思冥想之际,冷不丁李然伸出手在底座上使劲推了一下,胡天让正想出言阻止,已然来不及了,只见那底座被李然用力之下居然推进去一寸有余。
胡天让又惊又喜,刚想说你是个天才,突然听到自己左侧石壁发出“轰隆隆”的巨响,随之石壁居然像一扇门一样向里缩进了二十公分左右。
二人大喜,李然连忙拿手电筒往缩进去的部位找了找,发现一侧像是一个深洞。但由于洞口太窄,只能侧着脸往里瞧一瞧,除了黑暗什么也没看到。
“老胡,再推!”说完,李然和胡天让一起坐在地上,用脚掌踩在底座上,俩人一起用力,一下子将底座推进去一尺有余,直到推不动为止。
与此同时,只听到那向里凹陷的石门发出一阵开山裂谷的巨响,持续往里锁了三尺有余,手电筒照过去,现出一个巨大的洞来。
见机关破解,李然拿出随身携带的有毒气体检测仪测了一下洞内气体情况,见显示数据并无明显变化,二人也不再犹豫,携带好随身武器,一前一后进入洞里。
进入以后发现这洞不是向山体内部延伸,而是绕着墓室盘旋向上,地面是凿刻的十分平整的石阶,两边人工打凿的痕迹十分明显,但总体还算整齐。
往里走,时不时会看到地上会有人的骸骨,每隔十几步远就有一具,姿势各异。这些骸骨年代久远,身上的衣服都已朽化成尘,两人走路带来的空气流动,居然将那些浮灰涤荡起来,在手电筒青蓝色的光晕里飘忽不定。
“老胡,这是修建陵寝的匠人吧?最后都被殉葬了?”李然问道。
“我估计他们原来应该不在殉葬之列,修建完这陵寝,他们应该是被人从外面关闭了通道,最终冤死在这里!”胡天让如是说。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是在最后时刻被人陷害,不是被要求陪葬的人?你是凭什么来认定的?”李然不解地问胡天让。
“我是根据我们在甬道壁画里的经历推断出来的!古人殉葬礼制森严,如果是确定这些人是殉葬品,一定会修建专门的殉葬坑,并且这些人入坑之前基本上已经被处死了,不会像现在这样形态各异。再者,这墓室的主人心怀家国、痛诉祸国殃民的假羌王的罪行,他当也是一个心怀善念之人,因此我推断这些人是在最后时刻被人锁住机关后死在这里的!”胡天让分析道。
“如此说来,这墓主人无论生前还是身后,也都不是自由之身,那殉葬陶俑恐怕也非他本意!”李然喟叹一声道。
“我们抓紧时间找人吧!”说完这句话,胡天让便继续打着手电筒往前走。
大约十分左右,两人通过盘旋的石阶,便已走到了甬道的尽头,前方一扇石门阻住去路。有了前几次破解机关的经验,这道石门便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进了这扇石门,眼前的景象让胡天让和李然惊讶的半天没喘过气来。
不知何处而来的光线,将洞内映照的清晰可见,这里简直太美了!
只见眼前呈现的是一个天然的溶洞,洞顶水滴叮咚滑落,眼前雾气氤氲,色彩斑斓光怪陆离的自然景色千奇百怪、好似仙境一般;姿态各异的钟乳石和石笋,有的形体婀娜、有的其状豪迈、有的婉约含蓄、有的气势凶猛,或似仙女临凡、或似金刚怒目、或似虎啸丛林、或似蛟龙腾空,让人目不暇接!美景怡人,但这雾气蒙重的情景当中,找人却是一个极其困难的事情!
俩人顾不得欣赏眼前景色,一脚踏进溶洞内,双手挥舞着试图打散迷雾,一步一探地找起人来。
但钟乳石前遮后挡、迷雾重重,两人多次兜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却是一个人影也没找到。最后不得已两个人商量,胡天让先站在原地,李然独自往前走,两个人时不时的出言提醒,避免重回原地,李然前行十几步之后再换胡天让往前走,就这样交替前行。
正在第二次胡天让往前走的时候,李然眼前突然闪现一个人影,那人影身姿窈窕婀娜,在迷雾中清晰可见,由远及近缓步而来,慢慢在自己面前停下,冲自己莞尔一笑,那笑容确实非常的熟悉。
李然一愣,便说道:“萨依莎!你怎么穿成这样了?其他人呢?”
眼前的人正是和他们一路历险到此地的萨依莎,虽然她始终话语不多,但见人总是莞尔一笑,非常的亲切。但此刻萨依莎居然将一身运动装扮换成了一身金花八宝凤冠、云霞五彩帔肩、凤纹蓝底绣裙,珠光流彩、贵气十足!
“李然,你和谁说话?”胡天让忽然在前面喊了一声。
“老胡你快过来,我找到萨依莎了!”李然兴奋地说。
但李然刚喊完,萨依莎在眼前突然又凭空消失了。李然连忙大喊:“萨依莎、萨依莎,去哪儿了?”
及至胡天让顺着声音摸索着过来,眼前早已没了人影。
“人呢?”胡天让问。
“刚刚还在这,穿的风光霞帔,像个娘娘!”李然急得左顾右盼。
“说什么胡话呢?你又出现幻觉了吧?”胡天让说着摸了摸李然的额头,道:“没发烧啊,咋净说胡话,萨依莎就是萨依莎,哪来的娘娘?”
“哎呀,我没说胡话,清醒着呢,我确定就是萨依莎!”李然说着一巴掌打开了胡天让摸着他额头的手掌。
见他如此肯定,胡天让不得不认真对待起来,仔细询问了看到的情景,也一时无法解释。正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忽然听到一个声音说道:“我一直在等你,你怎么才来!”